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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想起来了,这狐狸不就是百妖集市看到的那只吗?我说沈小子,你可真不厚道,明明就是你养的灵兽,当初我问你的时候还假装不知道。”褚风临在看到桃小叶额头上的绿叶形标记时恍然大悟,半开玩笑地指责起沈晏清来。
“我跟你又不熟,怎知你不是令有所图?”沈晏清冷淡地说。
褚风临被他这副冰冷疏离的态度给气到,满腔不服气,当下辩解道:“哼,我又不是修仙的,觊觎你的灵兽做什么?又不能吃。那时候要不是帮金宝这小子追姑娘,我才懒得问你呢。”
“姑娘?”沈晏清皱眉:“可桃小叶是个男孩。”
话一出口,一人一鼠瞬间石化。
片刻后,褚风临指着精致可爱到雌雄莫辩的桃小叶磕磕巴巴地问:“他、他……他真是个男孩?”
沈晏清懒得理他,抛出一个不屑回答的眼神。褚风临紧接着睁大眼睛凑到桃小叶面前好生观察了一通,从头发丝观察到脚底心,从手指尖观察到胳肢窝,最后终于屏不住拍腿狂笑了起来:“哈哈哈!金宝你这臭小子!哈哈哈哈,叫你好色,整天想着追姑娘,追得连雌雄都不分了,哈哈哈哈……”
“吱!”
震惊的金宝仿佛还在做着垂死挣扎,冲上去冲着桃小叶一阵猛嗅,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会出错,可是当它闻见一旁混杂的桃小花的气味,确定当初迷惑自己的母狐气味其实是从桃小叶从姐姐身上沾染来的之时,头上的天都快要塌了。
“咦~走开走开,痒死了。”桃小叶被它的小鼻子拱地直痒痒,揪起它的尾巴丢到一边。
“吱……”遭遇二度创伤的金宝呈大字型摊开躺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状。
温静遥见它那个不靠谱的主人在一旁笑得都快岔气了,只得轻轻地摸了摸阿花身上的毛以示安慰,同时嗔怪褚风临道:“你就别笑它了,它也够可怜了。”
“放心,这臭小子都被甩出经验来了,除了吃饭睡觉追姑娘就是被甩,吃顿饭回来又生龙活虎的了。”
褚风临一把抓起那只被甩了之后立马转移阵线、准备装可怜钻到温静遥怀里吃豆腐的小色鬼,把它强行按进袋子里,束上袋口,恐吓道:“给我乖乖疗你的情伤去,听见没有?”
“吱吱!”金宝在袋子里踢打了一阵,见钻不出来,也就消停了。
“你养的鼠果然够'独特'。”沈晏清出言讽刺。
褚风临也笑着回敬他:“你养的小狐狸也不差嘛,这果然就应了一句俗语说的,有其主人必有其……什么什么吧。”
沈晏清低头看到一手把自己衣角揪成烂咸菜、一手含在嘴里流着口水的桃小叶,额上青筋若隐若现。
“咳咳……两位,养宠物的事可以待会儿商量。沈公子,我听说管狐一般都宿在主人的法器中,没有要事不会轻易现身,可为何沈公子的管狐会自己跑出来觅食?”一场闹剧过后,温静遥适时出来拯救气氛,并把话题引向正规。
“桃小花和桃小叶虽都是我的管狐,但用处不一,桃小花沉稳干练,能助我方方面面,桃小叶法力低微,连变人形也变不好,但他嗅觉灵敏,能嗅到百里之内的任何气息,也包括血妖藤之气。”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不是桃小叶这家伙有这么一个用处,他真懒得带它出来。
“这么说来,它应该是嗅到了什么异动?”
沈晏清点头,转向桃小叶时语气变为严肃:“桃小叶,你说说你都嗅到了些什么?”
桃小叶擦擦口水说:“有一股的臭烘烘的味道大约在东南边不是很远的地方,和它混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奇怪的味道,不臭烘烘,有点甜丝丝地……”
桃小叶年纪尚幼,不懂什么妖气仙气,只知道闻起来臭烘烘甜丝丝,众人推测他口中的“臭烘烘”指的应该就是血妖藤的妖气,至于相对的那个“甜丝丝”,很可能是碧水晶珠的仙气。
“行了,你们先回剑鞘待着,没我命令不准出来。”
桃小叶本来还依依不舍,但见主人没有追究他私自跑去觅食的事,也没有要丢下他的意思,即刻转悲为喜,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喜滋滋地和姐姐一块儿化作剑气回到剑鞘里去了。
“看来,珍珠屿那真的有血妖藤存在,我们得尽快将它除去才行,否则多拖一日危害就越大。”温静遥不由蹙眉。
“桃小叶嗅到的妖气很强烈,只能说明两种情况。珍珠屿上那株血妖藤已长到一定规模,或者除了血妖藤,那附近还蛰伏着其他妖力深厚的妖物,无论哪种都不容小觑。此事不容小觑,你们二人在此留守,待我一人前去将血妖藤清除。”
“沈公子,你……”温静遥吃了一惊,正待说些什么,却被褚风临抢先了一步:“唉,我说沈小子,你干嘛撇那么清?我们现在好歹是一条路上的同伴,一有危险就你自个儿去,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你我道本不同,清除血妖藤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我不过是怕你们去了拖我后腿,徒增麻烦。”沈晏清薄唇轻启,出口的话语颇为冷漠。
“你说我们是麻烦?”
沈晏清不以为然道:“我看过你出手,说实话,不敢恭维。”
褚风临气闷,转念想到他说的也的确属实,只得恹了一半。温静遥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温言劝说起沈晏清:“沈公子,我为找碧水晶珠,你为找血妖藤,你我虽不同道,但既然目的地相同,就不必过分拘泥了吧?而且血妖藤为祸四方,我们也想尽自己的一分绵薄之力为民除害,一同前往也可以互相照应,所以请让我们同去,好不好?”
她说得入情入理,沈晏清打量了她一阵,想到她法术根基尚可,稍加点拨未尝不能成为助力:“既如此,你随我同往,待到休整地我会传你几套咒诀。”接着瞥向褚风临,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去:“至于你,顾好你自身即可。”
“切,什么人嘛,眼睛长在脑门上。”褚风临忿忿道:“静丫头,别听他瞎说,反正我是一定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跟他单独去你迟早会被那家伙给气死。”
温静遥面上微笑,心里却在苦笑:同沈晏清一个人相处是可怕了点,但同你们两个一块儿相处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吧……
由于血妖藤一事耽误不得,三人回客栈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出发了,朝着桃小叶说的东南方向日夜兼程,走了三十多里路,终于在天色将黑之际赶到了一个小村庄,耳边听到海浪滔滔的声音,空气里漂浮着海水的腥咸气息,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珍珠村没错了。
村口的小院落中央晒着渔网,周围却静悄悄地,三人往里走了几步,放眼望去都没瞧见什么人影,少数几个在外收衣服的妇女看到他们也都一个个神情奇怪,一脸戒备地进屋关上了门。褚风临疑惑地说:“明明还是刚吃过晚饭的时间,怎么一家家都大门紧闭,那么早待屋子里做什么?”
话刚说完,只听“嗖”地一下,一枚硕大的石子朝他的面门凌空飞来,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可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另一枚石子重重地砸在了额头上。
“哎哟!”褚风临轻叫一声捂住额头,立刻就有四五个小孩从两旁冲出来拿起小木剑和小树枝叫嚣着往他身上打:“打妖怪!打死吃人的妖怪!”
几个小孩儿身高只到他腰间,再加上力气小,树枝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也就额头被石子砸那一下比较疼,温静遥见他额间一片青紫,隐隐渗出血来,震惊地问:“风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咝——别、别担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褚风临额头伤得不轻,嘴上却仍不忘安慰她。
温静遥心口拧紧似的疼,狠狠地看向那群小孩,声音之中有着难掩的气愤:“你们怎么用石头能砸他?这还只是砸中额头,要是砸中眼睛怎么办?要是砸中太阳穴怎么办?你们赔得起吗?!”
那群小孩吓得愣住了,褚风临没料到她会那么生气,也愣了一下。但反应过来之后赶忙安抚地拍了拍她气得微微发颤的手背,灵机一动,朝她使了个眼色,笑道:“罢了罢了,生什么气啊,大王派我们来抓几个小娃娃给它塞牙缝,正好这几个小娃娃自己送上门来,不是正好回去交差吗?”
说着便假装伸手要来抓人,几个小孩被吓坏了,哭爹喊娘四散逃去。
“哈哈哈哈!小孩子就是好玩儿,逗逗他们心情都畅快多了。”褚风临笑得太没节制,结果不慎扯动被砸伤的那块皮肤,疼得倒吸一口气,乐极生悲这四个字就是这么用的。
“你就省点力气吧,都砸成这样了还乐呵呵地,等会儿找到休息的地方得好好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否则会感染留疤的。”温静遥剜了他一眼,满脸嗔怪之色,眼底的关切却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正在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方才我的孙儿调皮捣蛋惊扰了各位,实在对不住。”
只见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耄耋老人拖着一个小孩来到他们面前,那小孩正是刚才那群小孩中领头的那个,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爷爷,就是他们!他们就是要吃人的妖怪!”
“给我闭嘴。”老人打了一下小孩的屁股,对上他们时又笑得客套而逢迎:“我是这儿的村长,几位客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上我家吃顿热菜热饭,住上一宿,明儿一早再赶路吧?”
褚风临摆手客气道:“哦,小孩儿年纪小,这事儿就算了。村长,我们正好有件事要打听,关于珍珠屿海眼堵塞的事,你知不知道……”
话没问完,老人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关于海眼堵塞一事,最近是有一些传闻,村里小孩子听了信以为真,看到客人您形貌有异,这才错将您当成妖怪。不过这些传言都是瞎编乱造的,客人们不用去理会它。”
三人对视了一眼,正待相问都是些什么传言,老人忽然干笑了两声岔开话题:“不提这些了,我孙子既然误伤了你们,作为赔礼请客人们一定要来我家作客,正好前些日子涨潮,我儿子出海捕了几网新鲜海鱼,今晚会做海鲜宴,请几位卖老头子几分薄面,赏光一尝吧。”
老人三番两次邀请他们,盛情难却,但他们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褚风临刚想说不用了,却听沈晏清先一步答道:“如此,便叨扰了。”
老人听后似乎十分欣喜:“不叨扰不叨扰,荣幸之至,请各位随我来,我家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褚风临起初讶异他为何要答应,但想到正好出海的船只,还有珍珠屿的航向等一系列事宜要还向村长咨询,也就随他去了。
三人跟着村长来到一间茅舍前,远远看到门口等候着两个壮年男子,东张西望、神色焦急,直到看到村长领着他们走来,两人瞬间换上惊喜的神情,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爹,你又带客人来啦。”
“快去准备晚宴,顺便让你们的媳妇儿去把厢房收拾一下,今晚可要好好招待人家。”老人嘱咐道。
“好勒,三位客人快随我们来。”两人冲他们连连招呼,殷勤地让人有点招架不住,只有那名小孩子依旧童言无忌地抓起爹爹的袖子嚷嚷:“爹,他们是海里来的妖怪,会吃人,不要让他们进到屋子里!”
“小孩子家懂什么?”其中一名壮年男子暗骂了一声,狠狠地打了几下儿子的屁股,把哇哇大哭的小孩子交给自己媳妇带下去了:“呵呵,小孩子喜欢胡说八道,各位别放在心上。来来来,快来尝尝咱们珍珠村的特产海鲜,鲜地让你们连舌头都嚼掉。”
嘴上回了几句没事,心里却因他们的过分热情而感到奇怪,褚风临与温静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觉之色。
晚宴的菜色果然很丰富,小小的圆桌上摆满了鲜香四溢的海鱼,五彩斑斓的大海蟹,个头比婴儿脑袋还要大的扇贝等等,不光看着新鲜诱人,闻起来也让人垂涎欲滴。褚风临狠狠地咽下口水,惊讶地说:“这、这、这也太破费了吧?”
“这些都是珍珠村常见的海产,不算什么,来,再来尝尝我们这边的烧酒,配上海鲜格外入味。”
席间温静遥注意到那两名壮年男子不在场,便问道:“老人家,令郎不与我们共进晚膳吗?”
“……哦,这些日子海上涨潮,他们得和村里一些青壮年得去看着海网。不用管他们,你们快点吃。”村长似乎有意回避这个话题,模糊地掩饰过去,一一为他们斟上酒,热切地劝吃劝喝起来。
褚风临将信将疑地端起酒杯,趁人不备悄悄嗅了嗅,凭借着丰富的江湖经验当下便分辨出酒水不对劲,想必饭菜里也有蹊跷。他先是低咳了一声,示意其余两人别碰酒菜,接着手执酒杯站起身来,笑呵呵地向村长敬酒:“老人家,真是多亏了您,不然今晚我们三个肯定要露宿街头了。为了感谢您的好心收留,也为了感谢这顿丰盛的晚宴,这杯酒我们敬您,请您一定要笑纳。”
村长神情变得尴尬了起来,急忙推辞道:“几位客人太客气了,是我的孙儿冲撞几位在先,这本就是应当的,这杯酒我受不起。”
褚风临笑得愈发“热情”:“老人家真会说笑,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您是长辈我们是小辈,于情于理敬您一杯酒也是应当的,您若不喝,叫我们良心如何能安啊?”
“不不不,这是招待客人的酒,我不能喝。”
“里头又没蒙汗药,怎么会不能喝呢?老人家,您不喝就是不给我们面子,可别怪我们翻脸了哈。”
两人推来让去客套数回,褚风临脚下一崴,整个人往台前扑,只听啪地一声,酒壶掉在地上碎成了十几块。褚风临见状抱歉地笑笑:“哎哟,老人家,真是对不住,一个没留神把你酒壶给砸了。”
“没事没事,几位先吃着,我再去搬一壶来。”村长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用干笑掩饰怒气,叫来儿媳收拾了一下狼藉,亲自跑到酒窖去搬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