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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面貌,这样的出现时机,想也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那传说中的蟹大王了,她原以为蟹大王最多就是个道行高深些的蟹精,却没想到这般阴森可怖。
“这回送来的小美人儿生得不错嘛。”那只蟹钳形状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嵌上锋利的锯齿擦过皮肤,隐约的刺痛伴随丝丝寒意沁入肌骨,温静遥下意识地别过头,蟹大王见她闪避的模样,说话口气明显带上了怒意:“怎么,我长得就那么恶心,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怕激怒于他,温静遥压下心头的恐惧,轻轻地摇了摇头。谁知蟹大王看到她摇头,竟像被刺激到了似地狂笑不止,笑声既讽刺又癫狂,听得人毛骨悚然:“哈哈哈,你们凡人就是这么虚伪,一个个贪生怕死,趋炎附势,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部都该死。”
那人虽然在笑,言辞之间却隐藏着深深的怨毒之情,温静遥不知道他究竟在凡人那里受过什么伤害,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戾气深重的人,她只能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上蟹大王那对鼓出的双眼,装作恳切地说:“我……我是说真的,你长得不吓人……”
“哦?”蟹大王眯起眼,打量她的眼神夹杂着几分玩味:“你真不怕我?”
温静遥摇头,蟹大王看她神色冷静并无惧意,心里不由被挑起了兴致:“在这张床上躺过的女人见到我无一不是哭哭啼啼抖若筛糠,少有你这么镇定的,你这个凡人还算有趣,这样吧,你要是自愿嫁给我,做我蟹大王的娘子,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哄得我高兴了,我心情一好留你一命,让你多活个几天。”
温静遥顿了顿,虽然说出来十分别扭,但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现下也只有这条缓兵之计可用了:“……我愿意……”
“哈哈哈,我喜欢爽快的女人。”蟹大王心情大好,说着一把扯下床帐,迫不及待地开始解双方身上的衣带:“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相公我一定会让你好好快活的。”
温静遥心下骇异,眼见身上的布料被蟹钳一片片撕扯开却使不出一丝抵抗的力气,她慌张地大叫一声:“等一下!”
“做什么?”因为中途被打断,蟹大王的口气很不爽。
“我……我有点头晕,那个香闻得我身上难受,大王能不能把它熄了?”
温静遥推测问题可能出在蚌精侍女点的那炉熏香上,那熏香有股甜腻的味道,吸上一口全身骨头都软了,非但使不上力,就连召唤冰蝶的法术都没法用,若是不想办法恢复一点力气就只有任人鱼肉的份。但是蟹大王也不是傻子,一听她要熄掉熏香,不免起了一丝警觉,只见他脸上浮现起残酷的笑容,说的话与其说是提醒她,更像是在恐吓她:“你想跑掉是不是?我告诉你,这香是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凡人的,点了这个香,身上不会有任何知觉,就算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来,他们也只会睁着一双蠢笨的眼睛眼睁睁看着,直到死不会叫一下也不会挣扎一下,温顺地像一头羊,你要是想逃跑,最好趁早绝了这个念头。”
温静遥强笑道:“大王多虑了,这儿整片海域都是您的地盘,我一个小小的凡人,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去呢?我自幼体质特异,是真的不能闻熏香味,一闻到熏香味就发昏呕吐,我自己难受事小,到时候若是因此败坏了大王您的兴致就事大了。”
温静遥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死死咬住舌尖,让自己疼得面色发白,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蟹大王观察了一下她的面色,似乎也被这以假乱真的效果骗住了:“哼,谅你也跑不掉。”袖子一挥,盖子啪地一下盖住香炉。
香味消失以后,温静遥刚感到身上力气开始慢慢恢复,蟹大王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温静遥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推他:“大王,别……我身上还是难受,得缓一缓……”
蟹大王不耐烦地骂道:“事儿怎么那么多?”
未免惹他不高兴,也为了拖住他,温静遥急中生智转移他的注意力:“其实我早在陆上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珍珠海的种种奇闻,对这海底世界憧憬异常,只可惜小女子肉体凡胎,从未离开过陆地,头一次到海底来难免紧张不适应,还请大王莫怪。”
“哦?外头那些人都是怎么说的?”
见已成功引起蟹大王的兴趣,温静遥结合实际信息与自己的编造,半真半假地说道:“他们说珍珠海里有一个很厉害的蟹大王镇守,所以终年无风无浪,海底下有新鲜的海鱼,还有漂亮的宫殿,海水会凝结成一颗颗珠子,漂亮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但凡昏聩的统治者都喜欢听好话,这位蟹大王也不例外,温静遥一番恭维下去早已将他夸得飘飘然:“那群凡人真这么说?”
“是啊,我当初听的时候就很向往,想看看海鱼和宫殿,还有海水凝成的珠子。”
蟹大王放出狂言:“想看那个还不简单?只要有了那样宝贝,别说是珠子,就算把整个海面分成两半都是小事一桩。”
一听到“那样宝贝”四个关键的字,温静遥两眼一亮,赶紧趁势追问道:“真的吗?大王真的可以带我去看吗?”
“这……”蟹大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但海口既已夸下,堂堂一个大王在一个女人面前出尔反尔未免太失面子,蟹大王纠结再三,心想这个女人左右留不了几日,即便让她看了去又何妨?大不了看了以后就将她杀死,主意一定,答应起来就爽快多了:“让你瞧瞧是可以,但那件宝贝太过贵重,我将它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那地方除我之外没人知道,你若是想看,得随我同去才行。”
温静遥兴致浓郁地说:“能有幸见识到这样的海底奇观,多走点路也是值得的。”
“你随我来。”蟹大王理好衣服下床就走,温静遥拖着虚弱的身体紧随其后,可是两人刚走了没几步,忽然一声闷响从头顶上方传来,那响声听上去有点类似于树木或藤蔓的枝桠断裂的声音,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蟹大王听了神色突变,霎时停住了脚步。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青蛙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大王,大王,不好了!”
“说。”
“西边有人在破坏血妖藤,而且刚才看守的储藏室的人来报,这回进贡的两个贡品逃跑了!”
“贡品?!”蟹大王心念电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双露着凶光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身后的温静遥,温静遥被他盯地心里发虚,朝后退了几步,但架不住他的蟹钳如电般抓来,闪躲不及,被一把掐住了脖颈:“我说你一个普通凡人怎么见了我都不怕,还骗我说想看什么珠子,原来一早就不安好心,说!你们是不是珍珠村那些人请来的,串通一气来坏我妖藤,偷我宝贝?!”
那两只铁焊一般的蟹钳死死钳住气门,温静遥感到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难受地好似随时都能背过气去,她费劲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被珍珠村的人抓来的……”
一般人死到临头早已语无伦次,蟹大王看她到这时候还能想到否认,可能的确不知情,再加上现下还不知道那两个闹事的家伙有多大能耐,如若他们是一伙的,留着这个女人没准有用。于是蟹大王留了个心眼,转动了一下桌上的红珊瑚烛台,覆盖着大红床褥的床板从中间分开,现出一间隐藏在床板之下的小暗间,他把温静遥丢进暗间里,将烛台归回原位,丢下一句话后便匆匆离开了:“你们凡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等我先去结果了他们,回来再慢慢收拾你!”
温静遥趴在暗无天日的小隔间里猛烈咳嗽着,浑身都难受地不行,但现在没有一丝多余的时间供她浪费,加紧念起咒诀,看着雪白的冰蝶穿过床板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她在心里默默祈求着:风大哥,沈公子,你们一定不要有事……
与此同时,正当褚风临与沈晏清正在为如何铲除这庞然大物而伤脑筋时,忽然一下福至心灵,两只冰蝶从手心间浮现,往同一个方向翩翩飞去,褚风临看到这一幕率先叫出了声:“不好,肯定是静丫头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可还没来得及追随冰蝶而去,就见一队人马从远处走近,一群虾兵蟹将簇拥着一个皮肤青黑、全身上下布满恐怖蟹壳状鳞甲的怪人气势汹汹而来,两人就近藏到一块凸起的岩石下方,从水草间隙看到那群人手提刀剑在附近到处搜寻,那个为首的怪人坐镇后方,鼓起的双眼灵活地来回转动,口中厉声喝道:“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胆敢破坏我的妖藤都就得死!识相点的就自己乖乖出来,本大王让你们死地轻松点,要是不识相地被我捉到,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两人藏身的地方比较隐秘,小兵们暂时搜索不到他们的踪迹,但这样光躲着也不是办法,听着头顶上一波波脚步声走近又走远,褚风临压低声音小声提议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到,不如咱俩碰碰运气吧,我先出去引开他们,你带着你的小狐狸殿后。”
沈晏清思忖片刻:“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情况再说。”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蟹大王笑着说:“你们的那个同伙现在就在我的手里,我现在心情好,暂且留她一条小命,要是你们迟迟不出来,惹得我心情不好了,我头一个就拿她开刀。”
“静丫头?!”褚风临听罢如遭雷击,当下抑制不住心中的急切闷头往外冲,幸亏沈晏清在旁将他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这时候冲出去不是找死吗?”
“可是静丫头在他的手里!她现在很危险,你要我怎么坐得住?!”褚风临暗自握紧双拳,死死盯着蟹大王的方向,眼睛焦急地像是要冒火。
沈晏清将他这副担心过头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冷哼一声,嘴角不由露出讥诮的笑意:“你自己去送死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我。”说罢用手指捻下两根水草掷到地上,嘴里默念一阵,水草充气一般膨胀起来,不一会儿化成两具人形,一头黑发一头红发,有鼻子有眼,栩栩如生,只是假人只会眨眼不会动,最多只能骗过一时。
“不错嘛,沈小子,关键时刻还是你的法术管用。”褚风临刚想夸夸他,结果凑近一看,发现红发的那具人形虽然五官照着他所变,整张脸却像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被一拳打到凹进去,歪眉斜眼,难看地不行,褚风临当即抗议:“喂,不公平啊,你把自个儿变那么正常,把我变那么猥琐?!”
沈晏清面上隐隐透出得色,斜睨了他一眼,命令道:“少废话,快做事。”
哼,要不是急着救静丫头,他才不会承认这“残次品”是照他变的呢,褚风临从岩石上悄悄探出头,看到一队刚搜寻完毕的小喽啰正往另一个方向,其中两只胖乎乎的青蛙兵挺着大肚皮落在后面,褚风临捻起两颗小石子砸在那两只青蛙兵的脑袋上,青蛙兵咕噜两声,瞪起呆呆的大眼睛四处张望,褚风临把头上的水草摇得沙沙作响,青蛙兵这才注意到这里,提起钢叉警惕地朝岩石边走来,等他们双双走近,褚风临伸手拉住他们的脚用力一拽,把两只青蛙拽到石底,飞快用剑鞘敲晕一只,沈晏清负责敲晕另一只,两人配合默契,解决地干脆利落。
“你们两个在那儿磨蹭什么呢?大王让我们去别的地方找!”头顶上传来其余喽啰的催促声。
两人迅速扒下青蛙兵身上的战袍套到自己身上,由于青蛙兵的甲胄很大,又戴着大大的头盔,穿上之后整个人等于陷在了里面,很难察觉。一切就绪之后褚风临把两只光条青蛙踢到岩石缝里,冲上面大喊一声:“快来人,那两个家伙藏到这儿来了!啊啊,救命,我快要抵不住了!”
一边喊一边绘声绘色地做出和假人在地上扭打的假象,沈晏清懒得配合他演,只将钢叉抵在假人脖子上了事,等其余喽啰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景象,众人一拥而上将两个假人制服,五花大绑抬到蟹大王面前。
“就是这两个人,你可看清楚了?”蟹大王看了一眼地上的假人,问身边那名查看过贡品的蟹将,那人上前大致查验过,见身上服饰和发色都吻合,便下了定论:“回大王,是这两个人没错。”
蟹大王冷笑道:“将他们抬到刑堂来,我要亲自审问他们,看看是不是珍珠村请来的。嗬,那帮子家伙三番两次请人来对付我,看样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群人抬着两个假人浩浩荡荡回宫,褚风临和沈晏清尾随在最后面,趁人不备悄悄溜走了。两人追随冰蝶飞舞的轨迹一路来到正殿,躲过一队蚌精侍女的巡视来到卧室,可是一进卧室就再也不见了冰蝶的踪迹。
“奇怪,冰蝶飞到这屋子里怎么突然消失了?”褚风临着急地四处翻找,愣是找不到冰蝶的影子。
沈晏清观察了一下四周,从屋子陈设推断就是温静遥刚被掳来时置身的屋子,冰蝶是他用部分灵力凝结而成的,应该不会找错地方。“桃小叶,醒了没有?”
“唔,主人,有什么事?”桃小叶声音听上去无精打采地,估计刚刚醒来,还被熏的难受。
“嗅一下这间屋子里是否有温姑娘的气味。”
“这里实在太臭了,我尽量试试……”
白光一闪,雪白的小狐狸从剑鞘里钻出来到处爬,爬到哪儿嗅到哪儿,最后小小的身体整个趴到了铺着喜被的床铺上,小鼻子在床褥上一拱一拱地嗅了半晌,歪起脑袋不确定地说:“好像有一股很微弱的味道从这个下面传出来,不过这里味道太浑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褚风临举剑往床板上一劈,只听叮地一声,剑被坚硬的玉石弹到了一边,床板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