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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天狐都忘记了有多少年,那时候他还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狐妖,全族遭受天罚而死,只有他一人被父母护在身下得以幸存,他独自一人流浪在人间,被那些凡人驱逐殴打,又伤又病,最后逃到山林里,就在差点饿死的时候被一个小宫女救了。
小宫女把他带到天宫里照顾,会跟他聊天说笑,还会哼好听的歌谣给他听,小宫女告诉他,她在天宫里非常寂寞,没有人陪她说话,她每天的职责是侍弄紫竹林里的花草和仙鹤,定期要去凡间采集无根之水提炼成仙露。她在竹林里发现了一个通往凡间的秘密通道,偶尔她觉得孤单寂寞的时候会从通道下去,聆听凡间泉水鸟鸣声,细嗅凡间花草泥土的芬芳,但她不敢停留太久,往往采集完露水就走了,那天她和往常一样下凡办事,却在草丛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她喂他喝了仙露,带回去清洗干净梳理了皮毛,抱着他坐在天穹下看月亮,在月下许下永远不会分离的誓言。
她为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火离,他也记得她的名字,她单名一个静字,与温静遥的静是同一个字。
火离找到那个隐没在青山绿水间的通道,当年他就是通过这里被带到了天宫,也是通过这里重新找回了她的踪迹,火离再度踏入这条连接过去与现在的通道,飞上九重青天,到达通道尽头的竹林,通过回忆找到林中那口莲花池,在莲花池边看到了小宫女的身影……
小宫女的灵魂坐在莲花池边,两手托腮,痴痴地望着池中枯萎凋敝的枯黄莲叶,似乎在疑惑为何莲花凋落地如此之快。月光下她的魂魄是透明的,散发着琉璃般纯净柔和的光芒,纯白色的魂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宁静祥和,无声无息,仿佛被遗忘在了时间的罅隙之中,千年的时光在她的身上停驻了,火离缓步走向她的背影。
小宫女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清秀可爱的五官与温静遥截然不同,可又透着几分神似,火离原以为时隔千年他已经忘记了许多事物,可是当他再一次面对眼前这个叫他爱了一千年,又恨了一年前的女孩时他才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忘,她的名字她的长相,甚至她说话时天真羞涩的语调,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是谁?……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小宫女看到他的瞬间眼里下意识地闪过一丝闪躲,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可是眼中情绪很快被疑惑所笼罩,她努力回想了好一会儿,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面熟,像是认识了好几辈子,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火离怔了怔,转念想起竹玉修说过她魂体不全,猜测她可能是因为残魂缺失的缘故导致记忆混乱,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记忆不全的她,他反倒比先前轻松了一些。
“我来找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她是你爱的人,还是你恨的人?”小宫女问道。
“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最恨的人。”
小宫女睁大着眼睛,惊讶地问:“她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吗,为什么让你又爱又恨呢?”
火离但笑不答,只是反问她:“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宫女闻言沉吟了半晌,轻轻呢喃着:“我好像也在找一个人……我曾经,也对他做下很过分的事,可是我记不清他的长相,也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我依稀记得我已经和他成亲了,那天他的族人为我们的婚礼庆祝,漫山遍野都是喜庆的欢呼声,他抱起我走进挂满红绸的新房,亲吻着我,说会一生一世爱我护我,可是我却把一柄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火离皱眉,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个毕生难忘的夜晚的种种画面就会在眼前浮现,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那一夜的鲜血及惨叫,只是用冷硬无情的声音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变成了一个嗜血魔头,我劝过他回头,但他对我说他是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我了解他的性格,我阻止不了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再害人……”
说着说着小宫女的声音颤抖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仿佛那上面沾着那人的鲜血,刺得她眼睛发烫,她把脸颊埋进手掌里,伤心哭泣着,用哽咽的声音说道:“他一定很恨我,他是那么爱我,相信我,我却伤害了他,临走的时候他说他会来向我复仇的,那眼神我永生永世都无法忘怀,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背叛了他,我理应赎罪,可我不能背叛天下苍生……”
“赎罪?”火离冷笑:“你以为他会原谅吗?”
小宫女摇头,含泪微笑道:“我早已不祈求他的原谅了,我只希望能陪他久一些,让他不再那么寂寞……
刺伤他之后,天后娘娘说我立了大功,要升我做管理林里百花的花神,但我不要做什么花神,我只想陪伴他,我跳下了轮回之井,自甘剔去仙骨变成凡人,生生世世都轮回成镇压着他的那个修仙门派的弟子,每一世,我都会因机缘巧合拜入门派中,每一世,我都默默看守着他的封印孤老一生,虽然不能见到他,也无法认出他,但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离他更近一点吧,有我陪着他慢慢消融,他在血池底下这千年的时光也不会那么难熬了……就这样轮回了十二世,第十三世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故,我变成了一个自小身带顽疾的富家小姐,不再是修仙门派弟子了,他也转世投胎,忘了前尘,我再一次遇见了他,以为这一次可以陪他一生一世,让他不再走上以前的老路,可是没想到我还是失约了……”
小宫女担忧地喃喃自问,月下的话语有如梦呓般温柔缱绻:“他还是一只小狐妖的时候就最怕孤单,每次我离开一会儿他都咬着我的衣角不肯松开,现在他找不到我,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变成以前的样子?我真的很担心他,很挂念他……”
听着她口中一句句发自肺腑的内心独白,一声声痛楚揪心的深情问候,火离内心震荡不已。
其实莲花池边重遇她时,他没有什么意外,他早已猜想过那个温柔文静的女孩可能就是前世那个让他爱恨交织的人,只是他自作聪明地以为他可以摆脱前世的命运,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一次罢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被困化妖池底的一千年里,原来她一直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回想每一个经受池水烧灼痛苦无比的时刻,都有她温柔的眼神相随,每一个被仇恨与报复蚕食心智的黑夜里,都有她默默守候的身影相伴,火离感到心头那曾经有如烈火般的滔天恨意竟不再那么狂热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讽刺。在他因她陷入疯魔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而历尽坎坷?
说到底他们两个都不过是天命捉弄下的两枚棋子,生生世世逃不开宿命的纠缠,生生世世都不得自由,他永远都无法原谅她曾经对他的背叛,可是事到如今,对于这个让他疯狂执恋的女子,他也早已分不清心里对她是爱更多一些,还是恨更多一些……
他自嘲地笑了笑,问出那个深藏于心的问题:“你可曾有过后悔?”
小宫女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她面上泪痕未干,可是晶亮的双眼之中闪烁着坚定执着的光彩:“我从没有后悔啊,我不会后悔遇见他,也不会后悔曾经做下的事。我愿用无尽的轮回弥补我的罪孽,可是如果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那样做的……”
火离听罢不再说什么,也不再问什么,过了半晌,方才柔声劝慰道:“别再哭泣了,我让这满池红莲为你盛开,可好?”
赤炼玄火鲜红的烈焰瞬间盘桓在池塘上空,池里莲花因为没有主人的侍弄枯谢已久,跳跃的火苗落在一朵朵枯萎的花茎上燃烧,远远望去真的好像满池红莲重新盛放了,绚烂至极的同时带着一种别样的凄美,叫人一刻都错不开眼。
小宫女惊叹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脸上充满惊喜与怀恋的神情,不知她心中是否有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那个人也为自己做过同样的事?火离在烈火中走上前去,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她,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她的魂魄是透明的,他触碰不到她的实体,她也感觉不到他的胸膛的温度,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最亲密又最遥远的距离,静静欣赏着眼前这一场短暂的美丽。
当满池枯荷化为灰烬的时候,她的魂魄也渐渐变淡、消失了,火离拿出竹玉修给他的玉瓶,将她的魂魄装了进去,此时此刻池塘里的水已经被火焰蒸发殆尽,除了一片焦黑什么也没有剩下。
火离凝视着手中的玉瓶,微笑着说道:“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从轮回中解脱出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你自由的,可在此之前,让我试一试,就试这一次,好不好?”
他将玉瓶贴身放在胸前,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然后一飞冲天,离开了这片竹林……
竹玉修在百草峰上等了七天,他坚信那个强大的男人肯定会出现的,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他是九尾天狐火离,第七天夜里,等到天上的月亮再度被赤红色火焰所吞没的时候,他知道是他到来了。
火离将手中的玉瓶交给他,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竹玉修接过玉瓶问道:“你不进去看看她吗?”
火离停滞了一下,缓缓说道:“不了,我们今后注定是两条道上的人,多余的牵扯有何意义。”
正当他即将离开之际,头顶被剑气环绕,无数道剑气交织出金光伏魔阵形,好似一张大网将他罩在其中,身后的竹玉修见状犹豫地叹道:“他们已经等了你七天了……不要造下杀孽,我想她如果在,也不会希望看到你残害苍生的……”
“我不为残害苍生,我只为我自己,和我在意的人。”
衡阳殿前宽广无垠的地面上雪衣派四峰弟子早已列好阵形,梅落白与几位长老坐镇中央发号施令,梅清带领落剑峰弟子御剑盘桓在山顶上方,在空中排出金光阵法,用以困住妖物,兰潇与旋咒峰弟子分立左右两列,一列手结寒冰诀印,一列默念烈焰咒,水火交融,相辅相助,松雪凝与驭兽峰弟子驾驭仙兽埋伏在四面八方,等待随时出击,百草峰弟子则在后方张开防护屏障,以防到时候赤炼玄火太过猛烈招架不住,密密麻麻的人群将整座山头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屏息敛神、手持兵器法宝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只等那传说的嗜血魔头降临。
等了足足七天七夜,直到一抹红影在众人视线中缓缓飞落至衡阳殿顶端的屋檐上,那魔头抱着双臂,脚下踩着衡阳殿中央那方雪衣派的标志性牌匾,桀骜不驯地笑着,身后漫天红光遮蔽了黑夜与星辰,直将天上的明月也染上了血腥可怖的红。
“时隔数月又再次相见了,梅掌门,你的欢迎仪式也太过特别了吧?”火离睥睨了一眼脚下整齐划一的长队,将视线放在人群中央的老熟人梅落白身上。
梅落白面对他的公然挑衅深深蹙起眉宇,沉声应道:“你这妖孽十九年前从我派血妖池下逃脱,我派集全派上下镇压了你一次,今次也必定能将你再次镇压住,你休想出去祸乱人间。”
“是么?”火离勾起唇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十九年前我被困血妖池千年,尚未恢复元气就遭你们突袭,这才落了下风,今时不同往日,我倒要瞧瞧你们如今的实力了。”
话音刚落,梅落白与几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声令下,落剑峰弟子排列成的金光阵法飞速旋转起来,金光闪耀之中数百名弟子集齐真气汇聚于阵法中央那枚雪衣派特殊符印上,符印上那柄穿云之剑瞬间膨胀数十倍,化作光剑冲破阵法向火离的头顶下落,火离将衣袖轻轻一挥,光剑下落之势受强大妖力的冲击凝滞不前,众弟子催动全身真气憋出满头大汗,光是维持光剑不被妖力反弹已是十分吃力,更别提将光剑推进半分。
正当此时旋咒峰弟子齐声念咒,阵列左右飞出一条冰龙与一条火龙,双龙夹击朝火离袭来,火离召唤出赤炼玄火,熊熊的火焰化作两只巨狐与双龙猛烈缠斗在一起,驭兽峰弟子欲使仙兽腾云驾雾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却被铺天盖地的火墙阻挠无法近身,火龙的三昧真火和冰龙的□□与赤炼玄火的烈焰碰撞交融,激烈撕咬着,从屋顶到地面,从大殿到广场,撞破屋檐墙壁,撞得脚下土地都在发颤,火星与寒冰迸射飞溅,百草峰弟子连忙在后方加护防护罩,场上一片焦灼忙乱之中唯有火离一人身处火墙之中泰然自若,狂风吹拂他的一袭红衣,吹得衣角猎猎作响,他骑坐在屋檐上方,偶尔分心招架一下这边,偶尔腾出手来应付一下那边,似乎完全没使上全力,张狂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落进场上众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哈,原来这就是你们的全部实力,给本天狐挠痒痒我都嫌力气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眼看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梅落白与几位长老短暂商议之后取出赤炼玄石与碧水晶珠交给兰潇,兰潇与旋咒峰众弟子动用圣宝之力加持水火二龙,让原来处在下方的局势得到了控制,上古仙物到底威力不凡,火离的赤炼玄火本是偷窃了衡阳真人的赤炼玄石习得,再加之碧水晶珠是他的克星,一时竟难分上下,趁他分神之际梅清与落剑峰众弟子集中精力,光剑又开始缓缓下落,多股力量碰撞在一起造成的动静比先前猛烈数倍,飞沙走石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火离眼角余光中看到西面百草峰受地面震颤影响摇摇欲坠,想起温静遥还在上面,便起了休战之意,反正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拿回血妖藤的种子,与他们打这一场不过是练手罢了。
冲天火光将光剑吞没,落剑峰众弟子受真气反噬口吐鲜血纷纷摔落在地,火离一面指使赤炼玄火与水火二龙争斗,一面将源源不断的自身妖力注入地脉,后山化妖池底那枚血妖藤种子感应到妖力破土而出,它扎根地底下十九年,早已渗透了雪衣派上下每一寸土地,化妖池池水如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血红的藤蔓冲破砖土肆虐侵袭,瞬间交织成天罗地网将所有人围困在其中,众弟子完全惊愕了,一部分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立刻被藤蔓缠住无法脱身,剩下的人死命劈砍着那一条条恐怖怪异的藤蔓,无暇顾及其他。
漫山遍野的藤蔓沾染了火离的妖力,如有灵性般受他操控,火离先是控制血妖藤拖住水火二龙,再是操控藤蔓绊住其他人,松雪凝带领众驭兽峰弟子驭使仙兽飞到各处上方砍伐着疯长的藤蔓,却怎么也砍不尽,怎么也砍不完,藤蔓上夹带着赤炼玄火,整座山头被妖异的赤红吞没,像是陷入了地狱火海,挥舞中烧得众弟子惨叫连连。等到确定对方已经被拖得精疲力尽之际,火离一声令下,藤蔓立刻停止了生长,重新钻回地下,鬼魅似的消失了踪迹,只是从那喷发的血妖池中缓缓升起一根三指来长、颜色鲜红如血的血妖藤种苗,飞回了火离的手中。
火离笑道:“感谢梅掌门及全派上下替本天狐保管重要之物十九年,我先拿回去了,后会有期!”
他本想就此离去,却在此时听见了底下传来几声轻微的叫声:“吱吱!吱吱!”
火离一愣,那叫声很轻,听起来那么熟悉,他向下望去,看到一只金黄色的小鼠从松雪凝的袖子里钻出穿过重重废墟跑到衡阳殿下方,冲着屋顶上叫唤着蹦跳着,似乎因为重新见到主人而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欣喜,小小的身影隐没在一片焦黑中,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忽略。
火离看见是金宝,意外的同时也有几分感怀,想不到短短时间内经历了物是人非的变幻,这只单纯的小鼠还待如往昔,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依旧是他的主人,他们两个明天就要踏上风餐露宿的未知旅途一般。
“臭小子,你要跟我一起走吗?那里没有好吃的,没有瓜子和坚果,也没有美女,你确定你还要去吗?”
“吱吱!吱吱!”金宝扯着嗓子大声叫着,坚定地表着决心。
火离笑了笑,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弯腰将小鼠放进手心里,如往常那般伸手弹了弹它的小鼻子,劝道:“可是陪在我身边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听话,我送你去一个更合适你的地方,等你开了灵识,有了灵力,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不用被任何人束缚。”他的语气之中满含温柔耐心,叫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轻哄着小鼠的男人与刚刚那个杀伐果决的害人妖魔竟是同一个人。
火离捧着金宝走向人群之中,雪衣派众人生怕这妖孽还有什么后招,那些还能勉力支撑的弟子警惕地持剑包围住他,却又不敢贸然出击,跟随他的步伐亦步亦趋地纷纷退后,火离恍若未闻未见,仿佛周围一切都是不存在的空气,他在众人包围中目不斜视地走到松雪凝的驭使神兽飞天麒麟面前,将金宝送到松雪凝的手上:“松首座,我敬你光明磊落,不拘一格,与这派里其他人不一样,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松雪凝与在场众人一样意外,意外他这么兴师动众折返回来竟只是为了托付一只宠物小鼠,但她到底是豪爽之人,虽然前一刻还在他手下输得够呛,不过一码归一码,她也同样敬重他对待心爱事物的珍视之情,对于他的郑重嘱托她欣然接受了:“放心吧,它在我这里不会受到任何欺负。”
“吱吱!吱吱!”金宝急迫地叫唤着,灵识未开的它对于眼前这一切都是懵懵懂懂,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主人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它只是隐约知道它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主人了,一对黑亮的眼睛满是水汽,紧紧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生怕被他抛下。
“如此,那便好。”
火离说罢不再看它,也没有再看温静遥所在的百草峰一眼,众人只见冲天火光中那抹红影蓦然消失在了天边,切断了一切与过去事物的联系,离开地那般毅然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