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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清先是送温静遥回了雪衣派,然后紧急赶往了灵虚派。
温静遥一踏入雪衣派大门,就感到一股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派中所有人都处在高度戒备中,到处可见众弟子背着武器来去匆匆的身影,后来温静遥赶往衡阳殿,正赶上几名高层召开会议,众人见她回来都十分吃惊,因为事出突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通知,再加上她刚生产没多久需要休息,松雪凝提出不宜让她在这时候过度劳神,没想到她毫无预兆地就回来了,但她在这时候赶回来无疑对军心有鼓舞作用,一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加入了紧急会议的讨论之中。
据落剑锋外派出去的弟子说,血妖藤是在信州城和彬州城附近几个大小城镇集中发现的,这回不同于先前沈均泽派人投放的那几株,不仅在荒郊野外和小城镇出现,就连大城市都堂而皇之出现了妖藤的身影,推测应该是火离和沈均泽派出的先遣部队,先集中试验看效果如何,后面再大批派人前来投放,看这阵仗,完全是要干出番大事来。妖藤被发现的消息出来之后不仅在周边州府引起了恐慌,也在各大修仙门派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各大门派都已派出弟子前往事发地铲除妖藤,落剑锋几名弟子还在事发现场抓获了一只口中叼有血妖藤藤蔓的赤狐妖,雪衣派长老让人将抓获的赤狐妖押到殿上审问,几名弟子推着一只贴满符咒的铁笼走上通道,只见那只赤狐妖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趴在笼子里,手脚都被铁链紧紧锁着,身上的皮毛已经被伤口和血污沾染得瞧不出原本色彩,唯有一对金色兽眼依旧熠熠发亮,闪烁着阴鸷而仇视的冷光。
“这只狐妖是弟子们在信州城的安乐镇上抓获的,原本想从他这里套出他们下一步计划的信息,但我们拷问了很久,他就是死活不说。”押送的那名落剑锋弟子说道。
精通兽理的松雪凝看了眼狐妖身上的伤势,不由皱眉,语带责怪地教训道:“你们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出发前不是交代过吗,不能滥用私刑,抓到活口押送回来交由我们处置。”
那弟子知道心虚,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妖孽作恶都该死,弟子也是因为痛恨妖孽,一时失手才……”
松雪凝没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让他们先退下,她起身走近笼子仔细观察了一阵,笼子里的狐妖感觉到凡人气息的靠近却突然躁动了起来,猛地一下蹿起身体,张开利齿拼命撕咬着碍事的铁笼,想要破困而出,口中大声咆哮着:“走开,你们这些可憎的人!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一个字的!”
铁链在他四肢勒出一道道血痕,让他很快就精疲力尽倒在笼里,可即便如此,那双愤恨的眼睛依然怒视着在场所有人,阴测测的眼神叫人心头发麻,温静遥看到这熟悉的眼神想起云外大陆上那只咬了她一口的小狐狸,还有岛上满怀恨意的男女老少,心里沉甸甸地,像压了块石头。
有名长老开口威胁道:“我们都知道你们这批人是九尾天狐火离派来的,你要是识相点,就把你们下一批准备投放妖藤的城镇告诉我们,否则我们集结所有修仙弟子进攻你们的巢穴,任你们人再多,也抵御不了多时。”
赤狐妖发出轻鄙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一群愚蠢的凡人,就凭你们,也想战胜天狐大人?就算你们全部的人加起来,也伤不了天狐大人一根手指!等着吧,不出多久,你们的家园将会沦为我们居住的土地,你们的至亲至爱,也将成为我们手下的亡魂,天狐大人一定会带领我们妖族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赤狐妖的疯狂而得意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笑声之中红光蓦然乍现,松雪凝离得最近,率先觉察出异样,喊道:“不好,他自曝内丹了!”殿上其余人闻言立刻排成陈列,催动真气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降妖伏魔阵型笼罩在铁笼上方,用尽全力压制住自爆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但饶是如此,自爆瞬间产生的能量还是在千年花岗岩上留下了一大块黑色的痕迹,屋顶摇晃,地面颤动,震颤持续了一段时间才止息。
待震动停息,众人望向那化作齑粉灰飞烟灭了赤狐妖和铁笼原来所在的地方,心头除了残留的震惊,更多的,是对于未来未知情况的思索和不安,所有人面容严峻,久久不语。
“十九年前我们与九尾天狐交手时正值他刚从千年封印中逃脱出来、最虚弱不堪的时候,就这样还折损了大半弟子才勉强将他制住,上回我们与他再度交过手,他只用了几成力,就轻轻松松战胜了我们,他实在太强大了,就算我们集结所有修仙门派弟子一同前往,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名长老发出感慨,在场众人都在先前领教过不止一次火离的实力,听闻此言表情更为凝重了,后来还是松雪凝说道:“也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九尾天狐虽然强大,可我们也不是十九年前能比的,至少我们还有斩妖神剑作为威慑呢不是?”
提起斩妖神剑四字,温静遥想到自己这两个月在家休养,久未关注神剑铸造进程,便问了一句:“神剑铸造得怎么样了?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谁知,此言一出,场上再度陷入了沉默,梅清用一脸为难的表情回答道:“回掌门,神剑铸造在先前都还算顺利,但这两天不知道什么情况进展突然停滞不前,霰雪琉璃魄开始发出异样的黑气,对于赤练玄石和碧水晶珠的淬炼不再起任何反应,哪怕我们注入再多的真气,也于事无补。”
“怎么会这样,铸造过程中可曾出过什么纰漏?”
“没有,弟子和师弟们日夜看守铸剑炉,一直注意真气的火候,一刻都不敢松懈,哪里会出什么纰漏呢。”
温静遥也大为意外,按理说梅清做事稳妥,落剑锋众弟子对待逐渐的刻苦专注她也看在眼里,相信他们不会说谎,可是好端端地霰雪琉璃魄就出现那种异状,究竟会是什么引起的呢?
“这件事,你们有问过其他铸剑师吗?”
梅清神色间有些犹豫,似乎是犹豫接下来的请求当讲不当讲:“这……全派上下最精通铸剑之道的就是前任掌门师父,但此刻前任掌门师父正在禁闭中,除非得到掌门首肯……”
梅清所说的前任掌门师父自然就是梅落白,雪衣派开宗祖师衡阳真人乃是天宫里的铸剑仙匠,雪衣派开宗立派至今一直都是以铸剑御剑为特色,历代掌门皆为落剑锋弟子出身,前任掌门梅落白自然便是现存人世中最擅于铸剑的,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他能解答了。
温静遥沉吟片刻,颔首道:“既如此,我便与你一同去前去造访他吧。”
梅落白近一年来被拘禁在落剑锋上他原本的住所中,每日闭门清修,从不踏出房门一步,温静遥除了头一个月因为两代掌门事务交接与他接触过几次以外也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他了,如今和梅清一道踏入他幽居的庭院,只见院内陈设布局干净齐整,却不见一株花草盆栽,上下内外非黑即白,极净极简,没有一丝生气,恍如孤坟一座。
梅落白看上去比上回见到的时候更沧桑了,自从折了功力,再加上竹玉修去世的打击,他整个人就像失了精气神,外表愈发苍老而憔悴,但内心之中仅存的傲气让他依旧保有昔日风骨,他将佝偻的背挺得像把剑一般笔直,脸上的表情也如花岗岩那般冰冷自持,面对两名来访的小辈举止接待不失一派掌门的风度,从头到尾不苟言笑,直到听完梅清的叙述,他背过身来回踱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之后,才脱口而出两个字:“血祭。”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讲出来十分淡然,可是温静遥与梅清听在耳里却不由心头一颤:“这是何意?”
梅落白说道:“我派开宗祖师衡阳真人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铸剑奇才,他在昆仑仙山上偶然得到一块霰雪琉璃魄,知道这是绝佳的铸剑原料,便用自己的气血滋养冰魄,衡阳真人一生嫉恶如仇,他的气血是世间最纯正的浩然正气,而霰雪琉璃魄是世间最纯净无垢的仙物,两者融合了百年之久,方才达成了震慑一切妖邪之力的效果,之后再加以碧水晶珠和赤练玄石的淬炼十数年,终于打造出这把震慑天地寰宇、能叫所有妖魔鬼怪闻风丧胆的斩妖神剑。千年前斩妖神剑重创了火离,却也在那次大战中遗失火海,失落无踪,只余下当年一段剩余的原料。衡阳真人被天庭任命在此开宗立派后将这一段剩余的霰雪琉璃魄封存在密室内,以备将来派中能找回赤练玄石和碧水晶珠,铸出另一把斩妖神剑,他本人更是以放弃长久寿命为代价自行分离元神与魂魄,将自己的元神禁锢在霰雪琉璃魄内,永久保持霰雪琉璃魄的清正浩然之气,而魂魄堕入轮回,投胎转世,成为普通的凡人。
我派除了世代看守九尾天狐的封印,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保证霰雪琉璃魄不受妖邪之气污染,世人只知霰雪琉璃魄能净化妖气,却不知它是铸造神剑的原料,此事一旦走漏会引发诸多妖物前来抢夺破坏,因此这件事一直都是只有世代掌门才知道的机密。可霰雪琉璃魄十九年前已经受到妖气污染,如果不是衡阳真人的元神在里面镇守,恐怕早已失效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用古老的血祭之法,需要有人自甘跳下铸剑炉,用活人的生命和气血作为献祭,净化霰雪琉璃魄上的妖气,否则非但铸剑进度停滞不前,强行进行下去,还有可能导致妖气逆袭,到时候所有心血可就功亏一篑了。”
温静遥和梅清都是第一次听闻这些秘辛,惊讶的同时也被最后提到的血祭之法震住了,梅清是梅落白一手教出来的大弟子,对铸剑的知识了解得远比温静遥要多,对血祭之法也有所耳闻,所以第一个发问了,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这个自甘跳下铸剑炉的献祭者,该由谁来担当呢?”
“自然是我。”梅落白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话,公事公办的口吻不夹杂一丝私心:“我是全派最精通铸剑之道的人,又是上任掌门,于情于理,这个献祭都该由我来担当。”
“可是师父……”梅清焦急地想劝说几句,但他心知师父决定的事从来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他说的有理有据,一时竟想不出有什么能反驳的话。
“不行!”温静遥一反常态,语气沉冷严肃:“炼剑为何一定要有人牺牲?我们可以还想别的办法,你刚刚说衡阳真人的魂魄堕入了轮回,如果我们可以找到他的转世,是不是也有转机呢?”
“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的转世犹如大海捞针,找到他也不知是猴年马月了,而且衡阳真人当年将元神与魂魄分离,投胎时魂体不全,转世而成的凡人很可能先天痴傻或智力不足,不再是当年那个铸剑奇才了,就算能找到他,也于事无补。更何况成大事者难免有人牺牲,这点牺牲,微不足道。”
梅落白语调如往常一般刻板,可是温静遥却觉得那死水一般的水面下并不是那般平静无波,她涩然一笑,直白地问向他道:“你是想赎罪,是不是?当年你为了公理抛却私情,将自己的心锁在樊笼中,后来竹舅舅为了救你出这樊笼不惜犯下大罪,你觉得有负于他,有负于我的生母,有负于天下人,所以你想牺牲自己赎罪是不是?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生母所做的,竹舅舅所做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自由,你将性命轻易舍弃,对不对得起他们的牺牲?”
她的问题问得尖锐,饶是梅落白心如铁石,都不由怔忪了,更何况他并不是真正地心如铁石。
“辜负的人我已经辜负了,犯下的错我也已经犯了,事到如今谈赎不赎罪已然没有任何意义,逝者已矣,我的牺牲,不是为他们,只是为了活着的人。”
梅落白深深地望向她,那双冰冷的眼里不再凝结着千年不化的寒冰,相反,则是春风一般的释然,他脸上的表情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柔和,像一个历经沧桑后超脱的长者,露出祥和的微笑:“为天下苍生,也为你。”
那一瞬间,温静遥似乎理解了他,理解了他身为一派掌门的冷酷无情,也理解了他身为一介凡人的矛盾挣扎,这是他最后能为自己的骨肉和守护大半辈子的苍生所能做的事情,这种时候,任何无谓的劝阻都不再有必要,她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父亲。”便留下了一个成全的背影。
当梅落白现身于化妖池密洞的时候,落剑锋全体弟子与温静遥还有松雪凝、兰潇等二位首座都在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所有人都沉默静立着,气氛肃穆而沉重,众人分列两排,在他走过的时候垂首恭敬,向他们曾经的恩师致以最高的礼节,梅落白穿着那件前任掌门所穿的绘有九天星宿与七星长剑的白色宽袖袍服,头戴玉冠,挺直脊背,高昂着头颅从人群中缓缓走过,每一步,都踏得有如山岳般稳健,只见他一步步走上血池中央那座四角高台,轻挥衣袖,起势结印,口中念起符咒,随着咒文喃喃响起,身上仅剩的真气凝结成一柄金色光剑自头顶升起,其余弟子一同念起咒文,无数道小型光剑环绕成大圈围绕中间那柄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原本暗淡的剑身愈发光亮如新,金光不断暴涨,将整座山洞照耀得有如白昼般透亮。
忽然,只听翁然一声响,光剑从梅落白的头顶飞出,击打在洞顶那枚高悬的霰雪琉璃魄上,泛着黑气的冰魄霎时间被金光笼罩,黑气与金光此消彼长,相生相克,其余小剑嗖嗖飞入周边铸剑炉中,一百座铸剑炉齐齐点燃,火光产生的温度把血妖池水烧到沸腾,兰潇与温静遥分明催动碧水晶珠与赤练玄石,一半冰水与烈火霎时间滚融到了一起,回旋撞击着,喷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火星与水汽。
霰雪琉璃魄一会儿黑气肆溢,一会儿金光闪烁,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团光雾自冰魄出现缓缓溢出,光雾之中显现出一张青年男子的面容,剑眉星目,正气凛然,虽然影像不甚清晰,但温静遥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正是天宫之中曾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衡阳真人,也是雪衣派开宗祖师。
“大胆孽徒梅落白,本道的元神将元神封印于冰魄之内,一年前来历代门徒所做的事本道全都一清二楚,雪衣派开宗之初的宗旨便是镇守天狐,除魔卫道,捍卫苍生,不曾想你们这些孽徒背离了初衷,一个个沦为贪婪自私,一心只求登仙的虚伪之辈!不但做出与妖族勾结的恶事,还放出天狐,酿出大祸,如此心志不坚,真是叫我失望至极!”
衡阳真人一声声痛斥犹如当头棒喝,洪钟一般震撼的声响久久回绕在山洞中,余威不绝,在当场每一个雪衣派弟子的心上留下重击,梅落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俯首请罪,自述罪孽:“罪徒梅落白参见师祖!罪徒嗔念太重,强行压制本性,又放不下内心的得失,以致被心魔所控,犯下大错,罪徒原以为修成仙身便能为民造福,殊不知到头来沦为了荼毒苍生的存在,不仅害兰师妹早逝,还累得竹师弟和与一干徒儿与我一同堕入心魔,罪徒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只愿能用我这一身血肉作为献祭,净化霰雪琉璃魄上的妖气,炼出神剑,以阻止这一场浩劫。”
众弟子见师祖的元神现身,惊愕之余纷纷向着中央高悬的霰雪琉璃魄下跪,山洞间跪下一大片,衡阳真人的元神见到眼前情景,又见梅落白诚心忏悔,震怒方才消减,炯炯的目光环视四周,面对自己十几世的徒孙,口气之中颇有教诲之意:“你们只知修成仙身得到长生,殊不知偏离本心做出违背大道之事,比你们口中的妖物更为邪恶!妖作恶,除之,方为正道,妖未作恶,还一味的残杀,只是满足自己私欲罢了。霰雪琉璃魄之所以黑气缠身,不是因为妖气污染,而是因为长久以来你们的贪婪邪念所感染,人的心念,有时候比天下至邪至恶之物更为肮脏!今日之事,只为提醒你们,斩妖神剑斩的不只是妖,而是一切邪祟妖魔之气,唯有抛却私念,方能浩气长存,唯有心怀悲悯之人,才有资格使用这把剑。”
众人在那一句句斥责中回想起以前剖出妖物内丹增助修行的事还有种种以公谋私之事,顿时心下羞惭不已,温静遥听得此番训诫,也有如醍醐灌顶,似有了悟,梅落白虔诚叩首:“师祖一番教诲,徒孙们谨记在心,请师祖放心,罪徒亲自挑选的下任掌门温静遥,是个心怀悲悯之人,罪徒相信她一定能带领我派上下重塑风气。”
“如此便好。”衡阳真人说完此言,光雾中的影像渐渐模糊、消失,只留下霰雪琉璃魄上的金光与黑气继续缠绕不休。
梅落白站起身,最后回头望了温静遥一眼,温静遥读懂他眼神里的请求,无言地颔首,梅落白回过身,吟唱起那首献祭的咒诀:
“熊熊烈火,焚我残躯。以我血肉,奉为献祭。
魑魅魍魉,尽皆散去。天地寰宇,永世清明。”
山洞之中所有弟子齐声吟唱,哀恸的歌声响彻天穹,梅落白在歌声中向着汹涌澎湃的池水奋不顾身地跃下,肆虐的池水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一阵激烈碰撞之后池中的冰火之势逐渐趋于平和,重新分为左右两股,霰雪琉璃魄上的也黑气慢慢消失了,只余下金光环绕,百台铸剑炉里的炉火依旧燃烧着,碧水晶珠与赤练玄石也依旧工作着,一切看似照常如旧,可是在场所有人却知道,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他们今时今日看到听到的那一幕,忘怀那个消失在烈火中的白色身影,还有那句回荡在心间的悲壮挽歌:
“天地寰宇,永世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