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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楚烟的狡黠,夜无眠只是莞尔一笑。
不过,以一颗假药丸,就把一个人控制住,这传出去,也算是江湖上了不得的事迹了。
“用兵之道,历来都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楚烟笑道,“对于江湖,也是如此,江湖不仅是打打杀杀,还有对于人心的把握,乃至……拿捏。”
她伸出两支削葱根一般的指头,当空比划着“拿捏”了一下,气质灵动,令人看了喜爱。
经过白风光两人的这一闹,大半个夜晚都过去了,透着昏暗光的清晨,即将来临。
夜无眠一夜未睡,也觉得有些困顿,把蒲团重新铺在地上,笑问楚烟道:“烟儿,你耳朵尖,现在再听一下,可还有人向着祖师祠堂来。”
楚烟笑道:“烟儿仔细听了,虽然因为晨起的人儿渐渐增多,脚步错杂,却并没有人往这里而来。”
“既然如此,睡大觉喽!”
夜无眠伸了个懒腰,美滋滋地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他平时睡觉,很少有睡得这么快、这么沉的时候。
今天,一是不费力地就救出了周青霜,了却了周咸委托他的重任;二是挟持利用了白风光。
可谓是顺顺利利,心头难得地,卸下了眼前的忧愁。
更重要的是,有个人形警报器楚烟陪在身边,随时可以示警。
如此祥和安宁的环境下,一场安然好梦,自然很快就降临。
楚烟抱着云生,拆了一个蒲团,给夜无眠盖了一层薄被,防止他着凉。
又把云生、晕睡的楚烟,也放在蒲团上,让她们继续睡。
“这,这就睡着啦?”
周青霜小心翼翼走来,问楚烟道。
“公子很累,所以睡得很快。”
楚烟看着夜无眠的脸,看着他那在梦中似乎有所欢欣鼓舞的脸,全是满足的神色。
周青霜疑惑道:“公子……这是你对他的称呼吗?”
楚烟笑而不答。周青霜暗里想道:“他救了我,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不仅不图回报,连自己的名姓都没有说一个。”
看着手上的松纹剑,拔出鞘来,寒光闪闪,令人不可逼视。
“这般的宝剑,虽是我父亲赠与我的,但在他手中,他有十足的支配权,也是说还给我,就还给我。”
她看着夜无眠那张静谧的沉睡脸庞,出神了一阵。
这样的男子,她也是第一次瞧见呢。
正恍惚间,楚烟走到她面前,轻声问道:“周姑娘,你既已得救,为何还不离去?”
楚烟不知道夜无眠来救周青霜的缘由,也不知道周青霜的家世、背景。
但她知道的是,夜无眠救出周青霜后的态度,就是任其去留,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周青霜看了看手中的松纹剑,又看了看沉睡的夜无眠,面露些许纠结。
良久,她看着楚烟铺开了蒲团,于是,便也自行张罗出一张睡铺来,躺了上去。
“我,我不走。我早听说武功山要搞注诗大会,我要参加完注诗大会才能走。”
她颇有些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来这儿一趟,不容易。必须要看看这些文人墨客的风采才行。”
楚烟笑了笑,随口说道:“随你。不过,你出来这么久,家里人会担心吧?”
周青霜闭上了眼睛,酝酿了一番,才答道:“无妨。我家的小丫头,趁白风光这个贼子不备时,早跑下武功山去,现在我爹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被困金顶门的事情了。我也想看看,以他的性子,是继续当条咸鱼呢,还是,带着他的大头兵来救我呢。”
少女幽幽一叹,和夜晚的最后一丝晦暗,消逝在了晨光里。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七日,明天就是金顶门召开注诗大会的日子了。
这几日里,夜无眠等人一直潜伏在祖师祠堂之中,除了外出觅食,基本少有离开的时候。
外出觅食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了夜无眠身上。
而他的一身轻功,在这里得到了锤炼,“临”字诀的暗器之术,更是渐入佳境。
之所以能锤炼暗器,是这金顶门附近,有一片林子,林子中住着一个斑鸠群落,正好可以拿来练手。
这伙斑鸠,不随冬季来临而南迁,却仍然贪恋着武功山上的故枝。
斑鸠们遥望武功山群峰,朝阳升起时享霞光万道,氤氲雨后遨游云海千层。
本是逍遥快活的,却因夜无眠的到来,而戛然止住了。
“临!”
夜无眠一声低喝,手中铁块,飒沓如流星,疾射而去,直取斑鸠。
一只色彩鲜艳的年轻雄性斑鸠,从空中黯然掉落,这绚丽多彩、在树枝间飞跃舞蹈的一生,就此落幕。
“嘿嘿!”
夜无眠一把抓住斑鸠,放在胸前小袋子里——这是这几日里,楚烟抽空为他制作的猎物袋。
打开袋子,里面已经装了七八只斑鸠了,大小不一,基本上够今天这顿吃的了。
这几日,他便是靠打林子中的斑鸠,来为几人充当果腹之物的。
偶尔吃腻的时候,夜无眠也会化身飞贼,偷偷潜入金顶门的后厨之中,这个碗里偷一点,那个锅里端一点,主打的是一个雨露均沾,不留痕迹。
因此,也没有人发现食物被偷了。
只有掌勺的大厨暗暗抱怨,最近金顶门弟子们的食量,是不是增大了?
否则自己做的分量,为何不够吃?以往也是做这么多呀!
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合理解释: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吗?弟子们过年了当然得多吃点,否则这一年来的辛酸劳苦,可不就都白白浪费了吗?
“过年了,当然要吃多、吃好,犒劳自己!”
夜无眠暗暗笑道。
以往,八个斑鸠,就够夜无眠、楚烟、周青霜、江盼四人,加云生那个小家伙吃一顿。
但既然要过年了,那就再多打四只!
左手抓起四个铁块,右手抓起四个铜片,头顶一群惊慌失措的斑鸠飞过,夜无眠全力掷出,八个金属片,像飞火一般,朝斑鸠群飞去。
“飒,飒!”
“临”字诀的暗器术之下,八个金属片居然击中了五个斑鸠,其中四只当即毙命,重重地栽倒下来。
还有一只吊了半口气,不甘心地扑腾着翅膀,想要再飞,但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形急剧下降,虽还未坠地,却离坠地也不远了。
夜无眠捡起四只落地斑鸠,放入布袋之中,施展“决起而飞”的轻功路数,借助林间树木枝头的力,引身形升腾,升得四五丈高,往那正在掉落的第五只斑鸠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前闪过一道黑影,遮住了斑鸠。
夜无眠只觉是劲风吹过,惊起定睛处,一只老大的黑鹰,半道劫了那重伤的斑鸠,斜冲而下,又朝半空疾飞而去。
“呔!”
夜无眠气急了:这扁毛畜牲,居然敢抢他的战利品,这还了得!
随手一摸,就摸出三个铜铁碎片来,恰在此时,心里一道灵感短暂划过,夜无眠抓住这短暂的灵感,疾呼一声:
“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