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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寒冬早至,刚刚十月初便雪花纷落,天气也变幻莫测,前一天还艳阳高照,后一天便下起了鹅毛大雪。此时的世界被纯洁的白色包裹着,极美却又充满神秘的色彩,极目望去,广袤无垠,细细看来,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凄清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禁哀叹。
杨素抬眼看着墙上的挂钟,凌晨四点的医院,仍充斥着一股压抑的喧哗。莫名的焦虑感总是医院挥之不去的氛围,而实习了一段时间的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笑了笑,拎起包,推开了医院的大门。
门里门外,恍若两个世界,此时的门外,十分静谧,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与在内的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一声,大门砰地被重重地关上。
城市的夜晚,空荡荡的马路偶尔有车呼啸而过,路边的酒吧酒气熏人,情思迷乱。
一股寒气袭来,杨素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由地瑟瑟发抖起来,她拉高拉链,将下巴埋在脖颈前高出的一小点空隙中,将手揣到了兜里。由于这个点钟没有公交,更没有地铁,又不会开车,她只能步行走在这静谧又阴冷的路上。
与往常一样,她插上了耳机,边走边哼着那首熟悉的歌。打开手机,无聊地刷着早已翻过好几遍的朋友圈和空间。她打了个哈欠,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正准备收起手机,一个人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见面前的女子浅浅的笑着,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警惕地眯起眸子,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你吧,杨素小姐。”那女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举给她看。
杨素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她疑惑又有些不安地问道。
“哈,是你,那便是极好的。”女子一脸灿烂地说道,在白雪的映衬下,她的笑容似乎显得可怖起来。
她轻皱眉,心中的疑惑感像天空的阴云,越积越深。
“苏小姐。”一个女声从对面女子的身后悠然响起,正对着杨素走来。
杨素看着女子身后女人的模样,纵然胆大如她,也不觉向后踉跄了两步。
那个人,跟她留着同样的发型,穿着同样的衣服,连相貌也很相似。看到杨素后,直直凝视着她。
“****!”她小声骂着。当年在医院地下室解剖尸体时,也未曾有过如此诡异恐怖的感觉。
此时,路上十分静寂,偶尔有车辆急速行驶而过,纵有几个醉酒的年轻人,也只是醉醺醺地说着胡话,未曾注意到在路灯下对峙僵持着的三个身影。
“你好,我叫苏梅。是你的接引人。”最开始出现的女人,缓缓上前,奇怪地对她微微鞠了一躬,开口道。
“什么接引人?你认错人了吧?”杨素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不耐烦地说道。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不愿意再说什么,决定离去,“对不起,我得回家了。”说完便疾步向旁边走去。
苏梅反应也很迅速,一个跳步到了她眼前,拦住了她,悠悠地说道,“我就是接你回家的,回到属于你的另一个家。”
杨素看着这个自称苏梅的女人,恨不得将她扭送到精神病院。
但是她的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呢?那照片可是她前几周在学校刚拍的。那个跟她相像的女人又是谁?
她纵然满心疑惑,但是此时应该先走为上吧。
她推开挡在她面前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你觉得,你还回得去么。”苏梅几步追了上来,手里竟拿着杨素的手机。
她下意识的摸了上衣口袋,空无一物。竟然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偷走了她的手机,杨素十分烦躁,心脏也开始剧烈的跳动。
“你!还回来!”杨素愤怒地大步向前。
那人看着杨素急切的样子,却故意随手一扔,将手机重重的摔在潮湿的马路上,一辆行驶而过,压在落在地上的手机,转眼只剩下碎渣。
杨素愣了一下,一向坚强的她不知觉中,眼泪夺眶而出。
本来好好的回家路上,被这无来由突然出现的女人给搞得一团糟,而那手机里储存的一切。聊天记录,照片,在备忘录中写的实习记录……一切的一切,随着本体的破碎,也已不复存在。
她努力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你有病吧。”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声音仍然带着一丝,不知因寒冷还是因愤怒或是因恐惧而发出的颤抖。
苏梅并不为她的表情和谴责所动,她拉过她的手,用力地把杨素的包从肩上脱下,扔给站在一旁的那个沉默却带着一丝幽怨的女孩。
然后用力将杨素拽到路边房子的屋檐下。杨素用力地挣脱着,胳膊肘向后冲去,却被这个女人一只手抓住了胳膊,另一只手轻捂住了唇。只是轻轻的,不似劫匪的粗暴残忍。
这让杨素感到十分地别扭,她一向是女神的外表,女汉子的性格,此时却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的力大无穷,使得她处在很被动的局面。
她用眼角的余光扫向另一边,只见那个跟她很像的女孩子,背起了她的包,快步走到马路上,默默地蹲下身,试图捡起手机碎片。
一瞬间,车过,人飞,黑夜中,猩红色的血液从脑后流出,在雪白的地上,异常醒目。雪仍然下着,落在被鲜血染透的灰色羽绒服上。
“她,是谁。”杨素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她瞪大眼睛,含糊的声音从指缝中支吾出来。
“是你。”苏梅轻声说着,拉着有些呆愣下来的杨素起身,“走吧。”
杨素被推进了一辆轿车当中,转眼消失在氤氲着雾色的车流中。
城市被渐渐升起的太阳唤醒,仍保持着有条不紊的快速节奏,这辆车也在茫茫车海中行进。
杨素在车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心不再剧烈地跳动了,也不再如此急促的呼吸了,但刚刚所见的那一幕,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警车顶灯的闪烁,救护车的呼啸声,司机的谩骂声,渐渐离他们远去,某间房子中的电话铃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喊,似乎也不再与她有关,她敏锐地察觉到,她即将被深夜里的一个莫名的阴谋,带入到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她侧身,既然无法改变,便勇敢面对,她直视着略有困意的苏梅。
“好啊。”爽快的答应了,“那么,不插话,可以吗?”
她点点头,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细细听着。
“正如之前所说,我是你的接引人,来自明宫。百年之前,封建王朝彻底被推翻,世间再无帝王。可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十三年之后,一座城池建立起来了,具体位置鲜有人知。”苏梅娓娓道来。
“那里有宫殿,有茅屋,有山川,有河流。这便是明都,一个仿古而建之城。虽唤做'明',其制度实是将多朝代融合而成的。此城并不大,四面环山。”苏梅说起美景,却带着凝重的神色。
“建成初期,秘密招募了一批志愿者,成年女性则带着一名孤儿。抛弃外世,对外宣称已死。他们中大部分人是平民,少数是皇族,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所以没有人有怨言,也不敢。他们被封口,不允许告诉下一代外界的真实情况。因为他们的辛苦付出,最终造就了整个明宫的繁华。”她继续说道,杨素好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她摇了摇头,有些无法理解。
“而皇族的传承是这样的,每五年,便从外界招入一名人员。经过培养,成为皇子或皇女。实际上,这样的选择是从小皇子公主一出生时便定下了。而这也成了皇帝默认的规则,实际上,他不知道谁是亲生的,而谁不是。现在在位的皇帝,39岁,入宫五个轮回。而你,便是他的长公主,陈梓楠。”
说罢,苏梅从车边抽出一瓶矿泉水,一下子灌进肚子里半瓶。
“那刚才那女孩子,为什么……”她不解的看着她,那残忍的画面再次闪现在她眼前。
“那是你啊,现世中的你。她死了,你就是陈梓楠了。”苏梅没有看她,而是玩着手中的水瓶。继续说,“那是一个死囚,是某个被打入冷宫的娘娘的侍女,试图害死皇帝。因为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便把她带到了这里。”
“那……”
“别问我为什么会选你。你五年之后自会知道,因为那时候该你去接引别人了。”
杨素安静了下来,不再问为什么,她细细思考着,不知道自己前往的会是怎样的前方。
她凝视着窗外鲜有的车辆,感受着高速驾驶的频率,如同在摇篮一般,疲乏的她,不知何时,静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