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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因由
窦青铜独自一个人向怡然馆而来,这几日纷纷扰扰的事情发生了很多。尤其刚刚管家刘功偷偷告诉他,有人在散布他出生时间的谣言。说母亲柳氏到了窦家七个多月就生下窦青铜,言外之意窦青铜就是野种,并非窦家血脉。处心积虑散布此消息的目的不言自明,就是要让他滚出窦家。那么始作俑者就不用猜了,跑不掉魏姨娘与大哥儿窦青林!
窦青铜清晰记得,爹爹十几年来疼自己的比大哥儿窦青林、三姐儿窦迎香、四姐儿窦迎雪都要多。怎么可能自己是野种?不过他就要钻这个牛角尖!把自己出生的事问个清楚,有关身世清白岂能疏忽?若自己真的不是窦家血脉,给爹爹炼药治病就算是报恩结束,窦青铜会自行离开。窦青铜绝不是为了万贯家财赖在这里不走的人。反之若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魏姨娘与窦青林就应该受到惩罚!其心何其恶毒!
此刻天地之间万籁寂静,院内拐弯处的防风石灯也是忽明忽暗,反倒不如圆月光亮。今日是六月十五。记得那年自己八岁(九年前),正赶上正月十五灯会,刚刚开始练武不小心伤了脚,是爹爹背着自己去看灯。
汴京灯市上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数不尽的热闹。街中竹竿搭就数百座灯台,绵延数里不见尽头。沿街摊案叫卖声不绝于耳。灯红一片片、人聚一群群、车马川流不见停歇。爹爹背着自己一直走遍、看遍了整个灯市,大约一个半时辰。大冷的天,最后回到家中,爹爹已经汗水湿透了棉衣。母亲申斥窦青铜胡闹,怎能让爹爹如此受累。窦青铜心中还是不服气的。
过了年到春天,爹爹的咳嗽开始严重起来。窦青铜不知道爹爹是不是因为背自己看灯累的,一直内疚的不行。就因为自己的好奇,累倒了爹爹。
窦青铜到了怡然馆门前,默默抹一把泪。想到爹爹咳嗽严重时的痛苦情景,他心疼的难受。爹爹两年前带病熬到了二品大员的副宰相而致仕,若再熬两年一定会成为天下景仰的大相公!那是爹爹一辈子的梦。
窦青铜擦干泪痕进了怡然馆。
窦青铜与母亲柳氏带着十几个丫鬟女使,又找来管家刘功与几个小厮。去康馨随园接爹爹。
康馨随园的正厅中,椅子上窦偁大官人正一阵猛烈咳嗽,“咳咳……银娘……咳咳……枇杷露……咳咳……”
银娘是魏姨娘的乳名,窦偁让她拿枇杷露过来。此刻窦偁大官人已然咳得涨红了脸,他手按胸膛看样子极是难受的。
“大官人,您喝点水罢,恰巧枇杷露没了呢?明日到药房给你取,就忍一晚如何?”一旁魏姨娘笑嘻嘻端过一杯水。哪里是枇杷露没有了,分明是她在与大官人置气。魏姨娘的心思:侍候你疾病的人是我,继承家产的却是窦青铜。不给你断一天药怎么知道奴家的重要?
窦青铜远远就听到爹爹咳的厉害,一路快跑飞奔进来。一个人影突然而至,吓魏姨娘一跳。“你怎么不通报……”细看却是窦青铜。讪讪道:“是二哥儿到了……怎么……”
窦青铜没时间与她斗嘴,掏出今日刚刚炼得的氨茶碱,递到爹爹嘴边,“爹爹,这是好药。先吃了止咳!”窦偁咳得难受,立即将花生大的药饼塞到口中。窦青铜夺过魏姨娘手中水杯,喂给爹爹吃药。着急之间杯子里洒出许多水,湿了窦青铜衣袖。此刻窦青铜哪里顾得许多,先为爹爹止住咳嗽才是最重要的。
大娘子柳氏也走进来,母子二人一个按摩后背、一个按摩前胸。魏姨娘心中有愧,站在默默看着,一旁一言不发。好久之后,窦偁感到肺部从未有过的松弛、舒畅,一点也不咳了。窦偁站起身,又来回快走几步,“咦,我怎么能动了?”看见窦青铜在一旁笑,窦偁问道:“铜儿,你给爹爹吃得什么药?”
终于见效了,窦青铜并不是医科毕业,对药效心中只有五、六成把握。眼见一番辛苦终于换来爹爹病情好转,窦青铜笑出泪水:“爹爹。这是儿子为爹爹今日刚刚炼的药。”
窦偁得意来回迈步:“太神奇了。本来我只要起身就会咳嗽不止,看看,现下我走几步也没事。”窦偁瞥见儿子流泪,过来拍拍窦青铜肩膀。“铜儿,你的孝顺爹爹知道。”父子二人四目相对,父子之爱是刀斧也断不开的血脉亲情。
一旁魏姨娘更加气的不行。如果不能当机立断使出杀手锏,等窦青铜为大官人治好病,恐怕自己的儿子窦青林再无出头之日了!魏姨娘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
窦青铜上前搀扶窦偁大官人:“爹爹,今晚随儿子与母亲回怡然馆。从今日起,儿子为您治疗肺咳。想来不会超出一个月,就会恢复大半!”
原本窦偁大官人是不相信,自己能治好的。可儿子给的药如此神奇,有让他欣喜万分。“好!爹爹随你去!”窦偁肺部舒服底气也足了不少。窦青铜与柳氏一边一个,扶着窦偁往外走。魏姨娘才恍然大悟,若是接走了窦偁,自己这几年的辛苦不是白白付出了么?可人家窦青铜能治好大官人的咳嗽,自己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窦青铜在门口发出命令,十几个人在管家指挥下,都进来搬取大官人的东西。只剩魏姨娘丧着脸儿,坐在一旁。一双眼而翻来覆去不知筹谋些什么。
夜凉如水,窦偁感到肺部很是舒畅,兴冲冲道:“去花园赏月。搬到金陵一年,花园里也没来几次。今日要走一走。”
心情极好的窦偁大官人,直到走疲倦了,三人才回到怡然馆。安顿爹爹睡下,在外间窦青铜悄悄问道:“母亲,为何有人传我是您七个月生的呢?”
柳氏登时脸红到脖颈,窘迫道:“这个还是明日问你爹爹吧……为娘不便说与你。”
窦青铜不明白,为何提起此事,母亲却是忸怩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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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窦青铜起床拎着一罐清水,去花园练功。练功期间要喝一次水,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路过外间,见听云雪藕一般的臂膊露在外面。窦青铜轻手轻脚为听云盖好被子,听得听云呼唤道:“郎君——”窦青铜刚要回答,细看听云还在梦中。窦青铜不禁偷笑,听云与自己只做过一夜夫妻,还未叫过自己郎君。竟是在梦呓中偷叫的。
窦青铜打开屋门,清新气息迎面而来。东厢房窗子还冒着热气,是药房的人在连夜熬制黄麻碱。夏妈妈正出门透气,一个小厮双手拎着水桶用肩膀顶开半掩的院门,是刚从院外打水回来。
“小官人安。”夏妈妈万福致礼。
窦青铜点头道:“哦。夏妈妈,昨日运来的草可都熬完了?”
“回小官人。按照雨舒的配方和时间,今日下午才能熬完,分三锅熬制,最后一起收液。先熬成十几斤的浓缩水,现正在最后一次熬制。”
窦青铜很满意,雨舒聪明好学,一丝不苟按工艺流程安排。窦青铜忽然发现,门里面是柳娘正为临清擦汗。她眼中温情款款,分明是看着心爱男子的模样。柳娘心疼似的嗔道“看你,满头的汗。不能等奴家来再做么?”
临清大大咧咧有点不耐烦说道:“哎呀。你真麻烦。大早的不睡觉,来着脏兮兮的药房来做什么?不是不让你来么?这也不是小娘子来的地方呀。”
柳娘轻抒黛色眼皮,递上水碗道:“嘻嘻。我不来谁疼你呢。给你喝水。”柳娘满脸娇羞、妩媚,原本紧蹙的罥烟眉舒展开来,一双姣怯眼儿情生无痕,双目迷离如烟似雾情浓浓、意切切。
“哎。”临清接过水碗,喝下一大口。却是目不转睛盯着柳娘……看样子临清半边身子已经酥了。
柳娘看临清一副馋相,巧笑嫣然,手中丝帕掩住口鼻,姣怯眼儿飞出万千娇媚。柳娘自带倦怠的娇媚,天生的楚楚可怜模样,几乎没有男子可以抗拒。窦青铜暗叫一声,此女子天生就是会让男子投降的角色。此刻,临清是否疏忽了自己也是女子?
窦青铜一阵纳闷,前院没有丫鬟女使的活,为何柳娘起早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给临清擦汗么?窦青铜身体里穿越来的灵魂,当然能够理解二人的情感。只不过在大宋时代,是不容易被理解的。
窦青铜收回视线,穿过大门,缓步向缓步向花园而去。运动是循序渐进的,不可刚刚身体苏醒就激烈运动。这是养生正道。
花园紧靠着外湖,湖上的晨雾顺着院墙倾泻进花园,缓缓流动。周围花草、树木、在迷离的云雾中若隐若现,雾气如丝如絮在花树间向低处流淌。恍惚宛如身处云海之中。让人误以为到了琅苑仙境,此处便是琼涯蓬莱。似乎灵魂从七窍中飞出,在云海中荡涤灰尘、洗尽铅华、采撷自然灵气。
窦青铜将水罐放置花亭石案上,在前行大约百步正是练功场地。窦青铜打过一套拳法,看到远处花树下又汪氏小妖(小周后周薇)正在采花,她身边提着花篮的竟是听竹。听竹已经瞥见窦青铜,却详装不见。是因为心中已仇恨生根。昨日魏姨娘已向她示好,一个对付窦青铜的恶毒妙计已经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