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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穆凌霜被送上大船的日子。
这时的她已经退了高热,但身体依旧很虚弱。
瘦小汉子认真严格的执行着小丫鬟的交代,确定穆凌霜没了生命危险的第二天,每天都会给她探脉的老郎中就不见了。
瘦小汉子笑眯眯的说:“恁烧退廖,老大夫再待不下去,说内边还有的忙,捂捂渣渣非要走,俺兄弟就送他回气咧。”
穆凌霜定定看着瘦小汉子的眸光,让对方不自然的挪开了视线,她这胸口就感觉到了一阵闷意。
这几日,她浑浑噩噩时醒时睡,是老郎中一直在照顾着她。
时不时的给她探脉,按揉穴位,让她全身疼痛的症状得以缓解。
今日,她才懵懵醒来,老郎中却已不在了。
虽然老郎中是被逼迫才来照顾她给她看诊,但却对她施以善意。
可惜她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没能伸把手救他一命。
穆凌霜就是个不愿欠人情的性子,无缘无故占人一丝便宜,她都会不自在。
旁人对她一分好,她都会回以十成十的回报。
若非此等性子,她也不会被继母拿捏,更不会轻信了那个人,入了他的圈套。
穆凌霜面露难过,却知不能暴露,故而出口的话语就变成了:“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呢?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姓名,医馆开在何处?等母亲来赎我回去,我好登门感谢一番。”
瘦小汉子一听她这幼稚的话语,心中嗤笑一声,骂了句呆头鹅,心却放了下来,好言好语的哄骗道:“那老郎中就在附近开了个小门面,姓王,街坊邻里的都叫他老王头,等你回家了,派人一找一个准儿。”
这话,瘦小汉子说得半真半假。
真的是那老郎中的身份和门面,假的自然就是放穆凌霜回去这话。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人了。
看着穆凌霜得了那老郎中的消息抿唇高兴着,瘦小汉子暗暗撇撇嘴,觉得自己刚刚竟然不敢与她对视,简直是中邪了。
临出门之前,他已经下了结论:这就是个讷娃娃,还没开窍咧。
彻底放了心,当天傍晚,他就将穆凌霜送上了大船。
穆凌霜感觉很是无力,她就像是被命运强行捆绑,明明想到了很多办法能够逃脱,临了却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无疾而终。
难道命中这一劫她就躲不过去了吗?
穆凌霜越想越是郁郁寡欢,如前世如出一辙坐在角落里,看起来紧张、担忧、害怕的瑟缩着。
暗中观察的瘦小汉子放了心,出去复命,准备启程。
眼角余光的暗门关上了,穆凌霜这才舒了口气,垂下的眸子里闪动着慧光。
现在的她,比前世上船时的状态要好上许多。
虽然依旧虚弱,但好歹不发热了,只要再将养两日,她应该就能恢复康健。
穆凌霜暗暗握拳,如若这一次她能成功脱险,一定要好好锻炼体魄。
她再也不要为了美,整日里绝食折磨自己了。
想想记忆中的自己,的确拥有一副好相貌,应是九成随了美人娘亲。
唯一的那一成随了她爹,却是脚。
一双比其他同龄女子大得多的脚。
因为这双奇大的脚,她没少被人奚落,也因此让她极为害怕自己真的如那些小蹄子们所说,会像男人一样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
她的傲气受挫,又被继母和继妹们哄骗,自此开始了为美绝食之路。
以至于如今瘦的像根麻杆,一阵清风拂过都差不多能把她吹跑。
穆凌霜抿着唇,独自坐在角落中。
其他女子眼见着停船,还以为到了地方,却不想只是中途补了人上来。
同穆凌霜一并上船的,还有另外一伙人押过来的三口大箱子。
穆凌霜偷偷瞄了另一边挤在一起的三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她们与她不同。
那三个是被自己的亲爹给卖掉还赌债的,她们的娘亲在她们之前就被卖掉了。
这些,都是前世的她蹲在角落里,随便听那么一耳朵记下来的。
那三个女孩子挤着的地方,挨近的都是乡下女孩子。
大概是身份地位相同的缘故,那边没有互相看不上眼的情况,只有同病相怜的抱团取暖。
另一边靠着木板墙坐着一排遛的小家碧玉,有的好像当过丫鬟,举止谈吐就能看得出来。
这一片的女孩子就比较克制矜持一些,互相之间都隔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互不侵犯。
再往另一面木板墙看去,那里特立独行只靠坐着两人,但那两人一看衣着打扮就是世家千金,那蔑视一切的目光驱离了所有人的靠近。
包括她们彼此。
‘这里还是前世的模样啊。’
穆凌霜在心中感叹着,抿了抿唇。
湿热的船舱内,气味一言难尽,她却好似早已经习惯。只是身体的虚弱,让她不过片刻就又出了一身的虚汗。
因为她的脏乱形象,所有人都不愿挨近她,她独自缩在角落里,再一次被隔离了。
穆凌霜并不在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第二次转过来偷窥她的瘦小汉子再次满意离去。
直到大船慢慢驶离,瘦小汉子又来暗暗观察了第三遍。
三次偷窥,穆凌霜都像是失魂落魄的缩在那里,就像是雕像般,表情未变,连姿势都没变过。
瘦小汉子心中那最后的一丝怀疑也被抛开。
都已经把人送到了船上,看管的人牙子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他这心呐,咋还能忽忽悠悠地烙不下地儿捏?
瘦小汉子笑话自己岁数越来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
大概是从来没有贩卖过这么大的官家的小姐,才会担心会被逮出来赔上一条命吧。
再三确定了原由不是因为这个小丫头片子本身,瘦小汉子再没跑来暗中偷窥。
他这偷窥的行为恰巧被另一队的人牙子撞见了,一脸猥琐地调侃他:“老哥这是单身久了憋得慌?呵呵呵呵......,甭看了,那里头的好货色可碰不得,得等着上头挑完了才能轮得到咱们。”
瘦小汉子嘿嘿一笑,插科打诨把这话就给糊弄了过去。
等人走了,他转头看向了楼船的上层,心中一凛。暗骂自己霉运当头,怎么就跟那么个煞星坐了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