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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讲一峰竖着两根手指,对着老大讲:
"大哥,趁着这次老左姐夫酒醉,你们不去上班,休息几天。第一,那路遥心中有鬼,肯定知道原委。
第二,道平伯伯心思绸密,一定会察觉出什么变故。
按照平时路遥的酒量,他昨晚只是喝了一斤多些,若真的喝下三斤白酒,作为老江湖,大伯伯不会不知道。
也许他此刻就已经知道路遥耍奸的事。你们正好趁机不去上班,一天两天,大伯伯可能想不到你们的心思,两三天甚至再过几天,凭着他的聪明,不可能不体会出你们的处境和意图。
到时候他自然而然地会来找大哥你,那时你们顺坡下驴,水到渠成。你们说好不好?"
一峰话未说完,依红早已大声嚷嚷:
"好!好好!就这么着。老二这人到此时还醉不醒,没有三天五天,肯定返不转头。我不管伯伯你怎样想,反正这些天,我是坚决不会让老二去上班的。"
银花听了,也觉得好。她说:
"小峰说的也是,反正迟早要自立门户的,干脆趁此机会。不过这样突然几天不去上班,与大伯伯大妈处,多少有些讲不过去。毕竟这个不是什么大的理由。……"
老大李不偷一直静静地听着一峰等人的话。
此刻见大伙略微静了下来,全都望着自己,不由得更加沉默起来。
他知道事关抉择,更不肯轻易出言。
见他坐在一旁,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万宝路"外烟,抽出一支,对一峰试试,一峰摇摇头说不抽。
老大就自己叼着,裤袋里摸出流行的打火机,嗖的一声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浓浓的吐出一股烟。
辛辣的烟味,醺得一峰依红呛了几下。
银花忙说:"又抽烟,你看看,一峰,妹妹都呛着了,快不要抽。"
老大知道弟妹有身孕,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本想掐灭烟火,只抽了一口丢掉心里不舍。就走到走廊里,带住房门,使劲儿地又抽了几下。
连自己都呛了起来,这才掐灭香烟,把烟蒂丢进房门口的垃圾桶,重新进屋回到原处坐下。
整个过程不出一声。
此时依红已重新为老大,一峰泡了茶。
老大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放下,缓缓地说:
"小峰的话,虽有道理,办法也行,就是这样子一来,太过直接了当,有伤情面。"
说着,又顿了顿,喝了口茶接着说:
"大伯伯对别人怎样我不管,反正对我们一家,那是天地良心,一等一的好!娘娘在世时,就再三说绝对不可忘记大恩,更不用说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路遥哥喝酒耍奸,那是我家老二他太牛逼,他路遥哥一个对老二一个肯定喝不过,只能投机取巧。年轻人要胜性强,这也难怪。所以小峰,依红,这事我们不要再提,也不能再去计较。
至于小峰的办法,我是不会采纳的。
我们还年轻,我不急。就算要单干,要么我直接了当去跟大伯伯商量,要么等大伯伯的安排。
象小峰这样,玩心眼的事,我不干。"
一峰听了,面孔一红,刚想说话。老大已对着他摆摆手说:
"小峰,我们两家,世代交好,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比你长十来岁,说过头的话你不要放进心里。
你聪明绝顶,这是值得肯定的。做人做事,一定要脚踏实地,聪明的人,象你,就给人一种浮躁浮夸的感觉……"
银花忙打断老大话头,拦住说:
"你说什么来的?小峰哪里不踏实,哪里浮夸了?他为我们出点子,你自己笨,不能领会接受照办不说,却也不能说他呀!"
依红见堂弟一峰被伯伯这样一说,看他脸上虽笑着,却实在有些下不了台似的。心里也有点不平,刚想替一峰辩白几句,见大嫂已在抢白伯伯,也就不好再说。
老大听了,也觉得太过分,就打着哈哈对一峰说:
"小峰兄弟,大哥哥的话,你可不能生气啊?"
一峰听了,心里早已对老大的话思虑几番,是觉得老大为人处事,方法得当,自己实是操之过急,太急功近利。于是笑了笑说:"
大哥教训得是,我绝不会有心的。"
老大见一峰这么快就领悟出自己的心意,心底不禁对他有点佩服:
"这小子,气度不一般。"
一峰见时间还早,就跟依红等打了招呼,自去外面街上把长头发剪了。
回来已是中午时分,老二也刚刚才醒来。
好在白酒比较正宗,并不伤头。
中饭后,老大对大伙说:
"刚才我说小峰的话是重了点,现在想想,他的办法也有一定道理,我想来个折中。老二,依红,你们两个下午同小峰回家,我和你嫂子明天正常去上班。跟大伯伯请假的理由,就说,一则老二酒醉伤身,要静养几日;二则弟妺依红要去老家一个老中医处,检查一下胎气。正如小峰说的,大伯伯思绪周全,凭他的聪明才智,或许也已能知道我们的心思。大家说怎么样?"
老二不知情,因而不知怎么回事。
其余几个,都点头称好。
一峰心下更是暗暗佩服:
老大做事,滴水不漏。
一峰与老二夫妇是下午三点半左右到嵊县北站的。
一峰考美校失败,心情沮丧,并不想回家,一路上在想,却一时编排不出不回家的理由。
车辆进站后,三个人从出口处出来,李一峰就东张西望,盼望着能碰上一个熟人。
事也实在凑巧,李一峰真的在车站口,碰到一个高中男同学俞则平。
李一峰读书时本十分活泼,与几乎所有男生都玩得来。
当下不用说,告别堂姐和老二,随同学俞则平而去。
俞则平是居民户口,分配在一家大企业上班。
这天正好星期天,去老家探望双亲回来。
同学俩毕业快一年没见面,这时与李一峰车站巧遇,自是非常高兴。
当即两人揪肩搭背,嘻嘻哈哈地,到车站边上一点心摊里,要了一盘花生米,二十几只烤饺,打开流行的艇湖啤酒,边吃边聊。
李一峰从俞则平处了解到,他所在的大企业,是一家国营大集体企业,企业的老总是政府局级以上干部。
据说现在开始改革,马上要变成大公司。把原来的属于国家集体的企业,通过转制,变成个人私有股份制公司。
李一峰不懂,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姓国的企业,里面象设备,员工等所有东西不变,只是改变一下所有制的性质,怎么着就能变得不可思议的,好得出奇呢?
李一峰对于分田到户的好处,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好,所以对这个体制的改变,有种发自内心的相信和期待。
他和俞则平一样,他们这个年龄段的男该,感兴趣的话题永远不是这种肤浅又深奥的制度,他们只对: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
"??你就象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酒干淌卖无??"
这些流行歌曲感兴趣,和普遍的,对女同学的情况感兴趣。
于是,两个人慢慢地,把话题引伸到了,高中时某某女同学现在干啥,某某又在哪里的话题上来。
于是李一峰迂回曲折地,终于看似无意,实是有心地问到了叶知秋的身上
……"噢!知秋啊?"
俞则平听到李一峰无意中问起高中的女同学叶知秋,表情夸张地告诉李一峰,叶知秋其实今年上半年就在嵊县卫校读书,两年制,毕业后包分配做护士。
一峰听俞则平一口一个知秋的叫着叶知秋的名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心在想:"怎么,俞则平读高中时,好像与叶知秋并不很热情呀?此时听他这么叫着似乎已经很熟悉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一峰知道了叶知秋的近况,也知道今天正好星期天,她肯定刚从家里回到学校。
于是心下暗暗决定,等会要去探望探望她。
李一峰和俞则平的同学关系,没有与赵子安,俞仁昌他们走得近。当然更没有与陈建东玩得好。
李一峰和陈建东玩得好,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有一个铁杆小跟班。
他对俞则平略微有点的娘娘腔,多少有些感冒。
所以李一峰的心事,俞则平并不知情,只是俞则平平时经常猜测,说一峰喜欢叶知秋。
一峰并不想告诉他,对他的猜测不置与否。
一峰心里想:既是同学,不管怎么说,今晚和今后来城里,就多了一处落脚点了。
心中也有点有悔,上半年美术培训,为什么不去找找俞则平,虽说那培训班地方有点偏僻。
这样想着,心中已有计较。就起身到小摊主前,再要了几只茶叶蛋,叫摊主又炒了一盘干菜四季豆和一盘螺蛳。
重新拿来6瓶啤酒,对俞则平略微用言语一挑一激。
俞则平从不知道李一峰酒量,他自己已经上班近一年,自以为完全能喝下一斤半黄酒。对一峰的挑战,理所当然地不怕,还大声说他会请客。
结果,两个人每人五瓶一斤二两半的11度的啤酒下肚,俞则平当即醉翻。
李一峰叫来一辆黄包车,付了酒水钱,扶着俞则平车上坐好,直接去他单位。
俞则平已醉醺醺的,坐都坐不住,口中嚷嚷着说是今天状态不对,天气不好,还要换地再战。
却已说不清去自己单位的路。
好在他的单位名气大,拉黄包车的一听就知道。
黄包车师傅直接把他俩拉到俞则平单位大门口。
大企业的确与众不同,轻易不让一峰他们进去。好在俞则平已与门卫很熟,加上一峰嘴甜,就任由黄包车把他俩直接拉到俞的宿舍门口。
一峰叫师傅稍等,安顿好俞则平躺下后,大声告诉他晚上要前来借宿。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明白,就返身出来,叫黄包车师傅直接把他拉到卫校。
李一峰付了钱下了黄包车,来到卫校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
他兴冲冲而来,临了有点难为情,甚至怕起来。
他还根本没有想好,待会见到叶知秋,怎么开口说话。
他在卫校门口徘徊。巴望着碰到个熟人,见进进出出的那么多人,自己没一个认识的。心里不禁犯嘀咕,以前常常无巧不巧的,今天怎么运气这么差?想碰见一个熟人都那么难。
后悔刚才为什么不从俞则平口中,多打听一些叶知秋的情况,现在倒好,不知她是哪个班?
此刻夜饭时分,又不知道她在教室,还是在宿舍?
李一峰平时做事比较果断,此时却有些迟迟疑疑,犹豫再三,不知所措。
这样徘徊良久,只见他忽的把头一昂,大步走进卫校。
从身边路过的女生口中,问询得知女生宿舍方位。
于是就大着胆子,直至女生宿舍,几番打听,终于问明了叶知秋所在的寝室。
初夏的傍晚,李一峰冒昧地来到一女生宿舍半掩半开的寝室门口,明知里面有己心仪的姑娘在,一颗心还是突突突地跳了起来,全身忽然变得十分燥热。
说不出是慌乱还是紧张,竟站着不敢开口叫,更不用说上前敲门。
里面有好几个女生的声音,却听不到那柔软甜美的嗓音。
李一峰不敢确定,叶知秋到底在不在里面。
一颗心砰砰跳着,更加忐忑不安。
一时立着,手足无措。
忽然,半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女生。
体态丰满,个子不高,圆圆的脸蛋,皮肤皎白,脸上带着天然的笑。
正端个面盆,哗地倒了一面盆洗脸水。
这女生突见门外站着一个长身俊秀的男孩,自己差点点把脸盆里的水泼到他身上。吃了一惊,马上夸张地大呼小叫起来:
"哟!哟!!嗳嗳??你干嘛站在那?你找谁?这样贼头勾脑,偷偷摸摸地想干啥?"
其实李一峰并没贼头勾脑,他只是迟疑着不敢上前敲门而已。
你差点把洗脸水泼到人家身上了,犯得着这样先声夺人吗?
李一峰心里有点又气又想笑。
被胖女孩这样夸张一叫,李一峰一时更加窘迫起来,呆立着更是手足无措。
寝室里早已两前一后的,拥出三个女生。
前面两个,一个身材高挑,却偏单痩,长长的瓜子脸,戴一副眼镜,穿白色的细花蓝底长裾,一脸的精干。
旁边一个中等身材。皮肤略微有点黑,短发,一身白色运动装,精神饱满,显然喜爱体育运动。
这两个齐头并出,倒把后面那女生的脸挡住了。
这两个女生一见李一峰,好奇的目光炯炯,都微觉失望。
外面点的三个女生均盯住一峰几妙,几乎同时,全把目光投向后面那女生。
那两个并排出来的女孩,同时往两边一让,露出后面女生脸。
那女生突然看到李一峰,全身似乎抖了一下,不知是被三个同寝室的同学目光注视着,难为情,还是突然见到一峰激动,紧张。
只见她娇美的脸,泛起潮红,面对现状,有点慌乱,一下说不出话,只轻轻地,结结巴巴地:
"你……你……你怎么来了?"
语气中充满惊喜,却明显的略带着怨意。
李一峰乍见心中时刻牵挂的叶知秋,一年不见,羞涩美艳不变,只是清纯中带着淡淡的忧郁。
一呆之下,张口结舌,本想说:你让我找得好苦。说出口的却是:
"……知秋,你让我……想得好苦!"
话音一落,三位女生同时激动不已。
那瘦长精干的女生,张着嘴连忙用手去扶眼镜,一脸的错愕。
那中等女生连声呼好拍手欢笑。
那胖胖的象洋娃娃的女生,更是激动得似乎要哭了。
一峰自知失言,但由感而发,并不太难为情。
倒是叶知秋,被李一峰当着同室闺蜜的面,这样直白的表露,心中虽窃喜万分,表面却更加羞涩地窘态毕露。
一张好看的脸孔,刹地通红,难为情地只好朝向地面。两手相互扭捏,一脚轻轻擦地,不自然至极。
胖胖的洋娃娃这时大叫:
"秋秋姐,这个就是一峰哥吧?"
李一峰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卫校面向全县招生,年龄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均可以,这胖女孩初中毕业,即被招进,自是比高中毕业的叶知秋她们小三四岁。
所以她对同寝室的学友,开口闭口地叫姐姐。
此刻她不等叶知秋回答,早把面盆随手放了,上前拉着一峰的胳膊,一口一个一峰哥哥,边叫边拉着他,又用另一手拉着叶知秋,侧着身让李一峰进了寝室。
寝室不大,却不拥挤。
两张白鸽笼上下铺床,分别靠着北首,东西墙壁,南北两窗对开,北面窗口,两张书桌对放,上面齐整地放着四只饭盒,显然正要吃夜饭。
另有两张书桌分别在白鸽笼床铺这边。
整个寝室整齐整洁,让李一峰不由得回忆起,自己读高中时男生寝室的脏,乱,杂。
洋娃娃拉着一峰进去后,张罗着凳子让一峰坐。
一峰笑说谢谢,缓缓坐下。
在洋娃娃的掺和中,一峰很快恢复活泼大方的性格,说是来想请叶知秋吃饭。
洋娃娃狡诘地笑说她们也要同去,一峰心知她不会去的,就点点头,笑着说下次。
叶知秋说:
"我们已经好吃了,要不……"
未等到她说完,另两个一直来不及出声的,那穿白色运动装的女孩,心直口快,快言快语:
"姣姣,别打插!知秋,人家一番心意,特地来看你的,怎么可以不去?反正今晚星期天,夜自修可上可不上的,快去快去……"
大有你若不去,让我代劳的味道。
那瘦长女生也帮腔:
"是啊,是啊!今晚天气多好,风清月明,不冷不热的,饭后一块散散步,聊聊天,看场电影,那多美妙!?"
一脸的憧憬。
叶知秋心里当然一万个要去,只是表面上不能太直接。
现在听闺蜜们都这样说,就羞涩地对一峰说:
"那就近近地去吃一些……"
李一峰听了,心中大喜,忙站起身来,顺势要去牵拉叶知秋的手。
被叶知秋轻轻一甩,李一峰尴尬地笑笑,辞别三位,双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