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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府。
后花园中，一位体态修长，身着便服的青年正单手浇花，从这满园春色中就能判断出府主人一定是对花草极为喜爱。
大约不到半刻，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匆匆穿过长廊，向园中疾步行来。
“殿下。”
“何事？”
青年移步喷洒，目光始终在那几朵开得娇艳的牡丹上。
“据探子回报，今日沈涟去了状元府。”
“状元府？”青年手中动作微滞，紧接着笑着摇摇头，“看来咱们这位首辅大人还真是急不可耐，这位新科状元才刚刚入仕，连父皇都未曾正式拜见过，百官更是对他毫无印象。”
“现在就先对其抛出橄榄枝，太子是否过于急躁了些？”
“殿下此言，在下不敢苟同。”
自廊下传来一道声音接过青年的话茬，青年抬头望，只见府中谋士信步而来。
“杜先生此言何意？”
对于这个谋士，明王还是相对重视的，事事都会听从他的意见。
如今见他有异议，自然是要询问。
杜重走上前，先是对青年施了一礼，紧接道，“太子如此做法，非但不是急躁，反而是抢占了先机。”
“殿下请想，天下士人何止百万，这位新科状元能够从如此多人中脱颖而出，会是个庸才吗？”
明王眉头微皱。
“既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且刚刚入京还未立稳脚跟，那殿下是否要考虑尽快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替殿下效力呢？”
“要知道，我们现在与太子的关系十分微妙，殿下虽有中书令大人及三部尚书的支持，可太子那边也有当朝首辅及另外三部尚书的鼎力相助。”
“更何况太子本就是正宫，如无意外，那陛下一旦有不可言之事，必定是他继承大统，那时，殿下的一切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明王的表情逐渐阴沉下来，他自然知道这个新科状元可争取，但令他犹豫不决的是，此人毕竟是新制所选拔而出的，而他身后的势力绝大多都是豪门旧族，如果自己向此人抛出橄榄枝，必定会引得他们的不满。
为了区区一个新人，得罪一群忠心老臣，如此做，真的值得吗？
“殿下可是有所顾虑？”明王细微的表情变化均被杜重收入眼中，他上前几步，声音之中不乏提醒告诫之意，“殿下要明白，那些旧族老臣反对的是新制，并非新人。”
“凡有利于殿下大业之事，在下相信，诸位大臣元老都不会有异议的，毕竟他们与殿下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明王放下手中花洒，缓缓抬头，“既如此，那本王是该会一会这个新科状元了。”
午后骄阳渐显，微风拂地。殿檐上往日的积雪慢慢融化成水，点点滴落。
长廊下一身着华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手捧着一只玉鸽前行，嘴角间笑意难掩。
此时蓝奕承正在首辅大人的陪伴下向御书房方向而去，途径至此，正巧与青年相遇。
“咦，沈大人，好巧啊。”
青年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一老一少，立时顿住了脚步。
“晋王殿下。”
沈涟率先向年轻人行了一礼，蓝奕承刚开始虽不知此人身份，但手中动作却也未比首辅大人慢多少。
“首辅大人不必多礼。”晋王萧永钰随口回了一句，转而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看似安静的蓝奕承，“不知这位是……”
“这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蓝奕承。”
“见过晋王殿下。”
“啊，你就是那个新制选出来的人才，果然气度不凡啊。”
“殿下谬赞，蓝某惭愧。”
“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回殿下，”沈涟接过话头，“陛下召见蓝大人。”
“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耽搁二位了，请。”
萧永钰让出主路，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多谢殿下。”
二人继续向前，原本进宫以来寡言少语的蓝奕承此刻竟主动提起话题，“沈大人，方才那位，可是陛下第六子，萧永钰殿下？”
“哦？想不到蓝大人……”
“沈大人，在下还未受官领爵，这大人二字实在是担不起。沈大人直呼奕承姓名便可。”
沈涟闻言笑了笑，也不在这上面纠缠，“既如此，那老夫姑且暂称你为蓝先生吧。”
“蓝先生对皇家的情况倒是颇为了解啊。”
“倒谈不上什么了解，”蓝奕承摇头，“只是以前曾偶然间听人提起过。”
“据说这位晋王乐善好施，喜扶危济困，民间关于他的美谈流传颇广啊。”
听得蓝奕承的赞许，沈涟笑而不语。
二人随意闲谈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书房门前。
自玉阶上匆匆跑下一老太监，手中的拂尘随身而动。
“二位大人可算来了，陛下在里面等着呢。”
“徐公公，烦劳殿前通禀，说……”
沈涟的话刚到一半，就被徐时所打断，“无需通禀，二位快随我来吧。”
一步步登上这白玉石阶，看着离这位天下至尊愈来愈近的地方，蓝奕承心中不禁感慨。
“陛下，内阁首辅沈涟，新科状元蓝奕承现在殿外候旨。”
“候什么旨啊，进来吧。”
二人入殿，双双行大礼后，蓝奕承细细观察着御案后的那位老者，与此同时，萧瞻也在打量着这位新制所选拔出的人才。
“你，就是那个新科状元？”
近日云帝为边境之事神伤，虽然新制选试的人才已有结果，可自己却无暇顾及。只是曾略略看过几眼其写的文章，感觉甚好，故而虽未谋面，却就这样定下了。
“正是，草民蓝奕承。”
云帝听他如此自称，眉间一挑，“既已登第，为何还以草民自称？难不成你是不想做朕的臣子？”
沈涟听闻，心头一跳，刚欲站出来打圆场，却见蓝奕承抢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人皆为陛下臣民。”
“只是草民虽已登科，却未受陛下恩赏，故而不敢妄称。”
“你倒是有意思，这算是变着法地向朕要官吗？”
云帝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草民不敢，只是据实而已。”
“好了，朕今日叫你来不是与你说这些的。”云帝摆了摆手，旋即表情渐渐严肃，“有人向朕举荐，说你可解边境之危。”
提及边境祸事，蓝奕承微微沉默，而后道，“若今日之祸是燕楚其中任一国挑起，那草民或许还真的束手无策，不过现在而言，我大云还并非毫无胜算。”
云帝双眸虚眯，他自信阅人无数，可对于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有些琢磨不透。
“那你，究竟有何良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