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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喇叭声示警,屋内的两人立刻从热吻状态分开。
霍华德医生的妻子赫丽丝是个简单、直接的女人,走上前去,对着斯坦就来了一拳,直接将之打翻在地,留下一句“多谢你,斯坦”之后,驾车就要离开。
霍华德医生赶忙从房子里追了出来,拦住了妻子的车,惊慌失措地喊道:“等等……等等……赫丽丝——”
“我就知道,霍华德。”赫丽丝停下了车,带着三分讽刺、七分失望的语气说道。
“刚开始不是这样的,我来这是为了工作,我只是一时糊涂。”隔着车窗,霍华德医生连忙给妻子解释道。
可赫丽丝哪里会听他的解释,而且这种解释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哪个出轨的男人不是用这套说辞?她驱车就走,懒得听他废话。
玛丽此时已经穿好了外衣赶了出来,她只是仰慕霍华德医生,还没有破坏对方家庭的意思,不想因为自己弄得对方家庭破裂,而且刚才两人的确没有发生什么,医生刚开始还拒绝来着。
“莫维兹太太……”
“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
玛丽和霍华德医生追在赫丽丝的车后边,边跑边喊。
“是真的,我只是个暗恋他的傻女孩儿,他是被我逼的半推半就。”玛丽在车窗外,大声地对赫丽丝解释道,本质上她是个好女孩儿,只是她太仰慕自己的上司了,她的表情很急切,风拂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赫丽丝猛然停车,她脸上的讽刺表情愈发浓了,不是针对玛丽,而是对霍华德医生轻蔑地道:“别太过分了,告诉这个女孩儿真相。”
霍华德医生一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胆怯来,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告诉我什么?”玛丽感到莫名其妙。
“可怜的孩子!”对待玛丽,赫丽丝倒是多了几分同情,她笑了笑,笑容里也充满了讽刺,“他是你的人了,你们有过一段情。”
说完这话,赫丽丝驾车扬长而去,留下几人在风中凌乱!
“这段剧情,真是棒极了!”罗杰兴奋地搓了搓手,在剧情平稳了一段时间之后,导演小库恩又玩了一个转折,那个对医生仰慕万分、对记忆清除推崇备至的玛丽,当她得知自己也曾经被清除记忆时,不啻于挨了当头一棒。
她和医生之间那段情史的记忆被清除了,可是她对医生的感觉却并没有变,没有那段记忆,她让然对医生产生了爱恋之情。那么,清除记忆又有什么用呢?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这段婚外情的痛苦么?难道这就是《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所要表达的主题?
在这段戏里,霍华德医生、赫丽丝、斯坦、玛丽都演得极好,把那种复杂的情节演绎得活灵活现,短短几句话间,就碰撞出了无数的火花,尤其是赫丽丝和玛丽的表演,让这段戏份的嘲讽味道达到了高点。
回到诊所之后,玛丽找到了自己的记忆被删除之前留下的录音带,里边记录了她对霍华德医生一见钟情,最终被说服做了记忆清除的事,她的表情里充满了后悔之意。
这个时候,乔尔的记忆已经被删除得差不多了,终于回溯到他和克莱门蒂娜初遇的时候,那时,乔尔陪朋友到海边度假,不善交际的他独自一人吃着自助餐,被远方克莱的身影所吸引,却又没有勇气上前打招呼。而克莱同样的不善交际,也同样被乔尔吸引,她的勇气就要大得多,主动和乔尔搭讪,两人就这样相识。
此刻,克莱的头发颜色是绿色的,在这段记忆里,乔尔和克莱做出了不同于现实的选择,他们选择留在海边别墅过夜,同时乔尔也寻回了他对克莱的初心,那个他爱上克莱的理由。
这一段记忆也不可避免的消失,在最后时刻,乔尔对克莱说出了:“我爱你!”而克莱则在乔尔的耳边耳语:“到蒙托克见我!”记忆清除最终完成,克莱的最后一点记忆也宣告消失,只是在乔尔的心里,去蒙托克这个念头像种子一样深植下去。
斯坦和霍华德医生,则解除了乔尔身上的仪器,处理好他们在房间留下的痕迹,就离开了。而乔尔,则在早上起床,一脸的迷茫和落寞,在不知名原因的驱使下,翘了班,上了去蒙托克的火车,再次迎来了他和克莱的“初遇”。
玛丽呢,则辞去了在诊所的工作,离开之时,她的脸上,有一分懊悔、一分落寞,也有一分决绝,她将所有客户的录音带都邮寄了回去,提醒他们,有一段记忆被清除了。
克莱门蒂娜那边呢?尽管帕特里克用了许多乔尔日记里的招数,买同样的礼物、同样在情人节前夜带她去冰面上仰躺着看星星,但并没有让克莱变得开心,反而不知怎么激怒了她。
影评人们知道小库恩这样设计剧情的原因,通过乔尔和克莱门蒂娜、玛丽和霍华德医生的例子,传递出清除记忆并没有用的信息,乔尔依旧和克莱一见钟情,玛丽也依旧暗恋着霍华德医生,仪器能够清除他们脑中的记忆,但是不能清除他们内心的感情,这份感情是不可替代的。
帕特里克和克莱的例子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克莱收到那些礼物、一起去仰望星空,她确实开心,开心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些东西是乔尔送的,只是因为仰望星空时乔尔在身边,这种感觉是帕特里克给不了的。在乔尔和克莱热恋期以及再次“初遇”时,两人都去了冰面上仰望星空,两次同样的快乐。
大银幕上,剧情进入尾声,倒叙情节完全结束,按照正常时间线前行,接着开头的情节,克莱门蒂娜回房里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坐进了乔尔的车里,她和乔尔回味着昨晚两人的甜蜜,对未来满是憧憬。
直到她拿出了玛丽寄过来的录音带,出于好奇,用车载录音机开始播放,在录音里,克莱发泄着她对乔尔的不满:无聊,可悲、温吞、又带着歉意的笑容让她受不了,新鲜感已经消失……不出意外地,乔尔觉得被耍了,他把克莱赶下了车。
回到家的克莱痛哭流涕,但她一向比乔尔勇敢,她后悔做了记忆清除,她知道自己现在爱着乔尔,所以她还是追到了乔尔的家里,非常的是,乔尔也在听着录音带,里边正在说着她的缺点:聪明但没有教养,词汇有待加强,认为带出去很丢脸,认为她矫揉造作,头发颜色完全是乱来,饥渴又没有安全感,早晚会和每个男人上床……
这些话,作为观众听着,当然很有戏剧性,但是被评价的克莱门蒂娜听来就太刺耳了,她从乔尔的家里走了出去,不是愤怒,只是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等一下。”乔尔还是叫住了克莱。
“你想做什么?”克莱表情复杂地转过了身体,她的眼圈红红的,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有期冀、有害怕,可能还有些不满。
“我不知道,你想让你等一下……”乔尔的心情很迷茫,他支支吾吾的,刚才只是遵循本心罢了,并没有考虑过以后如何。
两个人凝视着对方,心情同样的复杂,表情同样的纠结,泪水从两人的眼眶中流了下来,乔尔走向了克莱,他再次顺从本心。
“好吧。”克莱有些哽咽道,“别把我概念化了,我只是一个想求得心灵平静的坏女孩儿,我并不完美。”
“我现在并没有在你身上发现我不喜欢的地方。”乔尔喃喃道。
“你会发现的,你的想法会变,我也会觉得跟着你既无聊又不自由,因为我就是那种人。”克莱又激动了起来。
乔尔只是定定地看着克莱,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克莱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声说着“好吧,好吧……”
或许未来这些问题还会存在,但此时此刻,他们还是彼此爱着对方,他们紧紧地拥抱着,脸上带着泪水,也带着笑容。
两个人拥抱的身影在大银幕上定格,渐渐地虚化,随着颇有韵味的配乐响起,全片结束了。
在开始的几秒,评人们似乎还沉浸在剧情之中不能自拔,过了一会,小放映室里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灯光亮了起来,罗杰、肯尼斯等人都是一边鼓掌,一边往洗手间走去,他们没有马上谈论电影,而是有意让情绪沉淀一下:好的文艺片,是需要细细品味的,对于剧情的设置、演员的表演、摄影师的运镜、导演的剪辑,以及整部影片传递出来的情感和深意,影评人都要仔细的斟酌和回味,琢磨导演在倾诉的那个真实故事,一点一滴地品尝着剧组成员的心血——这对于电影本身也是一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