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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的5月份,在许多人看来,非常的平常,没有人关注房价已经几个月没有上涨,没有人关注房屋交易的成交量下降,也没有人关注贝尔斯登旗下两只基金面临清盘的风险,这些事情,距离普通人的生活太遥远,他们关注的是暑期档新上映的《钢铁侠》很棒,《蜘蛛侠3》也挺好看,还有《史莱克》、《变形金刚》等大片也非常令人回味。
不过,罗根?威尔斯肯定不属于普通人的行列,威尔斯家族的基金本身就持有不少CDO债券,也把不少资本委托给摩根斯坦利、高盛、美林、雷曼、贝尔斯登等投行操作,这些投行中,当然也持有数量众多的CDO债券。
如果按照这些CDO债券的本身数量来说,总价值不过几千亿美元,其中大约只有20%左右面临着违约风险,似乎损失一些,也不能让控制几万亿资本的五大投行伤筋动骨。但是帐不是这么算的,虽然五大投行控制着大约4.3亿美元的资本,但这个数字是通过高杠杆得到的,事实上,五大投行的实有资本只有2003亿美元。
所以,五大投行现在都处在一个极为危险的环境里,贝尔斯登尤其危险,威尔斯家族委托给贝尔斯登管理的资产,自然也是危险重重。威尔斯家族想要从贝尔斯登撤资,而威尔斯家族管理的基金,也面临着客户撤出资金要求平仓局面。
罗根驱车回到曼哈顿的家里时,已经心力交瘁,非常的疲惫,他素来知道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只是没有想到,这会在威尔斯家族身上印证得这么快。他刚进入家门,没等歇一口气,就听他那甜美温顺的妻子告诉他:“伯父刚刚打电话来了,叫你回来之后到基金会总部走一趟。”
他奇怪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出来看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这是很罕有的事情,平日里他都交给助理保管手机,但是最近几个月被次级债的事情给弄得焦头烂额,有许多电话要打,就自己保管了,他问道,“有没有说什么事?”
“不清楚,听声音挺急的。”他妻子说道。
罗根没有再问,在威廉和罗伯特没有去世之前,他只是个不怎么受重视的家族子弟,和纽约上流家族联姻这种事轮不到他,所以他娶了现在的妻子——一个漂亮温顺的平民女孩儿,他从不和她谈论公事。
今天,他下意识地就觉得他的伯父叫他过去不简单:乔治?威尔斯在几年前,就已经习惯在自家的豪宅里办公,很少去基金会,现在把他叫去那里,他早就疲惫不堪的神经陡然绷紧。
他的伯父,可是在福布斯排行榜排名前10的大富豪,个人资产300亿以上,很多时候,他只需要参加一些礼仪性的活动,凭借他的影响力,很多时候只要一通电话就足够了,哪怕对方也是默多克、盖茨这种大人物。
年近七旬,白发皓首的乔治?威尔斯,出现在家族基金会的办公大楼里,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纷纷议论吧?
罗根?威尔斯想了想,知会了妻子一声,就匆匆赶往了基金会总部,当他一脸憔悴、胡子拉碴地出现时,同样引起了基金会内部工作人员的注意,这个威尔斯家族的新宠儿,被视为未来华尔街权势人物的青年,此时从他的眼神和举止,再也看不到往昔的神采飞扬和自信从容,只看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焦虑和疲惫。
并没有理会那些工作人员的眼神,他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他的伯父乔治?威尔斯坐在那里,头发银白,皱纹密布,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伯父,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客户纷纷撤资,委托出去的资产面临着风险,难道我不应该来这里坐镇么?”乔治?威尔斯满是老人斑的脸,皱纹比平日里皱得更深,神情严峻,看着一脸憔悴和疲惫的罗根,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罗根终究缺乏历练,如果威廉和罗伯特还在——唉!
“……”罗根也不知道该对自己的伯父说什么。
华尔街的消息传得最快,在年初的危机时刻,是摩根和洛克菲勒等东部几大家族的介入,才稳定了形势,现在次贷危机开始发酵,别的金融机构不说,威尔斯投资基金肯定是重点被攻击对象,马克?库恩和秦伊莎抵押了所有资产,从亿美元交给约翰?梅利韦瑟的事情,在华尔街早就传开了。
本来经济形势就不大好,威尔斯基金又可能面临狙击,那些富人们吃撑了,才肯陪威尔斯家族一起冒险!可惜,这个世界上的富人都是既精明,又胆小,十分担忧自己的身家财产,威尔斯基金面临的撤资潮就不可避免了。
“天,还没塌下来!”乔治?威尔斯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谁引爆次贷危机,谁就是与世界为敌!摩根、洛克菲勒总要插手的,摩根斯坦利手里的次级债也不少,摩根家族纵使能坐视贝尔斯登沉入深渊,他也要考虑引火烧身的问题;而洛克菲勒家族影响力巨大的花旗银行,则和那些做CDO债券的基金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许,贝尔斯登会成为第二个长期资本管理公司,但那又怎样?只要不发生1929年的大萧条,我们威尔斯家族,也不过是损失几十亿美金而已!至于那些想要撤资的,就让他们撤资好了,大不了让威尔斯投资基金,从公共基金,变成我们威尔斯家族的私人基金,或许规模会缩小,但规模小了,经营也可以更灵活些!罗根,不要灰心!”
罗根的心,安定多了,自己眼前的这位,毕竟是把威尔斯家族这个黑道家族,带成世界顶尖的金融家族的杰出领袖,大风大浪见得多了。1929年的大萧条,毕竟只有一次,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类似的危机,看起来危险,也不过是让华尔街损失些皮毛罢了。只要几个巨头合力把这个漏洞给堵上,这点损失,总有赚回来的机会。
看着乔治?威尔斯满是皱纹的脸,他满心的敬佩,“伯父,你拜访过摩根和洛克菲勒两位先生了吧?他们有什么打算?”
“打算?他们的打算可美妙的很。”乔治?威尔斯冷笑道,“在次级债这一块,大亏一笔已经不可避免,就算大摩和花旗,也不可避免。所以,打算让贝尔斯登倒掉,然后再吞掉贝尔斯登的尸体,弥补自己的损失,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罗根?威尔斯的脸又苍白了一分,在金融风暴时,这些大鳄们,总能在同伴的尸体上吸取养分,让自己更强大,这种事,威尔斯家族也做过,他现在害怕的是,威尔斯家族成为别人的养分,“伯父,摩根和洛克菲勒会不会抛弃我们?”
“一百多年的家族,总该要点脸的,把我们威尔斯家族交出去,摩根和洛克菲勒家族的脸往里放?就算是不要脸,也要讲究些商业信誉。”望着窗外绵绵的细雨,乔治?威尔斯淡淡说道。
威尔斯家族,不仅仅是两大家族的合作伙伴,也是那几间商业银行和投行的客户,伤害客户的事情,这些大鳄绝对不会少干过,不过总要吃相好看些,比如吞并犹太储户的储蓄金,也要等那些犹太人储户死光了再干。有他在,威尔斯家族绝对不会被抛弃!
……
“伊莎,不用担心,东部的那些家族,不会死保威尔斯的。”在乔治?威尔斯坚信能够挺过这一劫的时候,小库恩则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在能够自保的情况下,财阀大鳄们当然要维持脸面和信誉,但是在仅次于大萧条的金融灾难之前,任何脸面和信誉问题,都薄得如同一张一戳就破的纸一样,只要他们不想被牵连而倒闭。”
根据纪录片,这场次贷危机和29年的大萧条还不一样,29年的大萧条,虽然惨烈,让无数人破产和无家可归,并且催生了史上最残酷的战争——二战,但是华尔街大鳄们对这场危机是有预料的,并没有大的金融机构在危机中破产,但这场次贷危机,则是一次不期而遇,大鳄们并没有准备,华尔街五大投行倒闭了三家,最大的商业银行花旗,也损失巨大。
为了减小自己的损失,摩根大通,还会在雷曼兄弟倒闭的前一天,吞了对方几十亿的资产,惹得雷曼对簿公堂,由此可见,在金融灾难面前,大鳄们的节操都很有限。
说实在话,现在的小库恩和秦伊莎,就算有秦氏财团给他们提供金融支援,利用大萧条后最大的金融海啸,也没有把威尔斯家族赶尽杀绝的能力。但他相信,摩根和洛克菲勒他们会帮他们的,小库恩没有能力杀绝威尔斯家族,也没有能力让摩根和洛克菲勒破产,但他能在金融海啸中,放大几大投行和银行的金融漏洞,把他们金融堤坝上的口子撕裂、冲垮,并且拖延他们再建一条新堤坝的速度。
在呼啸而来的金融海啸面前,那些大鳄们总会屈服的,因为这是他们的本性!
挂断电话,小库恩走进了餐厅——紫罗兰餐厅,这家法国餐馆,是老库恩开的,目的是为了实现小库恩母亲蕾亚的心愿,今天他在这里招待凯文?费吉。
“马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凯文——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
“确实如此,伊丽莎白都还好吗?”
“她很好,不用照顾我这个病号,她很乐意在华尔街的风浪里驰骋。”
“她总是那么活力四射!噢,一份尼斯式沙拉,一份法式煎饼,再来一份烤羊排,谢谢!”
“好的,先生,请问您要什么佐餐酒么?”
“我对酒可不内行,还是由你的小老板决定吧。”
“一份火腿沙拉,一份普罗旺斯鱼汤,还有一份羊腿肉,老三样,至于酒,来一份上波尔多吧。嘿,告诉皮尔,如果厨房里忙完了,就出来和老朋友打个招呼。”
小库恩微笑着打开餐巾,给凯文介绍道:“不是我自吹自擂,老皮尔的厨艺真的相当棒,我父亲也是费了相当多的手段,才把他从法国请来的。”
作为校友,以及在漫威公司内部的同盟,小库恩和凯文两个人的关系相当亲密,绝对不仅仅是盟友关系,也有着相当深厚的私人友谊,所以才会把会面的地点放在自家的餐厅里。
当然,紫罗兰餐厅是米其林二星餐厅,菜肴精美,环境雅致,拿来待客不会显得失身份,而且在自家的餐厅里,安全性和保密性上来讲都不错。两个人的座位就被安排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可以避免其他客人好奇的窥探。
“我听说,有人统计了一下,这么些年下来,你在中国的捐款总额,已经达到1000万美元了。”在等餐的过程里,凯文先和小库恩聊了一些琐事,“这个数字令人深刻,我想,在那个国家的慈善榜里,你该排在榜首了。”
“当然了——掌握这么多财富,总得做些慈善,不是么?我想,世界上没有比让失学儿童重返校园,更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了,呵呵,有些人可是不怀好意啊,其实,这些年,我在印度、东南亚、非洲的捐助总额都不小,怎么没有人报道?”小库恩自嘲地笑了笑,“当然,中国有些特殊,我认为那块市场潜力很大,当然要在那里留个好名声。”
凯文?费吉有些不以为然,“马克,打入中国市场当然非常重要,不过,我觉得,好莱坞之所以热衷于做这件事,至有时候不计盈利,完全是为了宣扬我们的价值观。当然了,这么做也会让白宫和国会的那些家伙们高兴。”
对于凯文?费吉带有偏见的看法,小库恩没有反驳,只是礼貌的笑笑——2006年,大陆全年总票房只有26亿元人民币,按照现在的汇率,差不多有3.56亿美元的样子,很可能都没有《钢铁侠》的国内票房高,在这种情况下,在一切拿钱说话的好莱坞,凯文对大陆的轻视是有道理的。
而客观来说,其他那些电影大亨,积极把电影打入中国市场,除了培育观众的目的之外,的确有传播美式价值观的意图。
“不论如何,在一个市场占据优势,总是有些好处的。”小库恩举起酒杯,对凯文敬了一下,凯文也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上波尔多的酒味醇和绵柔,很适合小库恩的口味。
“马克,你对漫威影业今后的计划,怎么看?”凯文谈起了漫威宇宙的计划,“你真的认为,我们不该拍摄新版《绿巨人浩克》么?”
浩克是漫威旗下的一线IP,是在环球四年前拍砸了之后,漫威好不容易收回来的,凯文当然想让绿巨人在大银幕上重新焕发出活力。
“我蛮喜欢浩克的,真的。”小库恩用餐巾抹了抹嘴,笑道,“不过,绿巨人的solo电影会很难办,拍得太文艺,我们就重蹈了李安的覆辙,拍得太无脑,又不符合我们漫威宇宙的规划。浩克是一位很容易失控的英雄,而表现一位失控的英雄,似乎不那么讨喜。我的看法,和黑寡妇、鹰眼一样,直接让他们出现在复仇者联盟的电影里,当然,可以在其他电影里用彩蛋做出提示。《美队1》、《雷神1》、《钢铁侠2》,有这三部电影,足够引出《复仇者联盟》了,这五部电影,就作为漫威宇宙的第一阶段!”
“噢,谁能忽视马克在电影方面的意见呢?”凯文轻笑,没有半点失落地说道:“看来,爱德华?诺顿是与这个角色无缘了,我觉得,他很难接受在一部商业片里演配角。”
爱德华?诺顿,是凯文看中的新绿巨人的人选,也是一位很有艺术家个性的演员,通俗点儿说,就是为人怪异而且脾气不小,现在应该是他职业生涯高峰的时候,的确很难接受商业片配角的地位。
“这可不符合你节俭的作风。”小库恩笑着道,“我们应该尽量选些便宜好用的演员,再同他们多签几部片约。可以预料,在未来一段日子,漫威影业的现金流仍然不会有多么充裕。”
凯文?费吉皱了皱眉毛,他还以为在《钢铁侠》大爆之后,漫威影业的日子能够好过些呢,他问道:“马克,为什么?”
真是似曾相识的一段对话啊,记得当初他执掌漫威影业的时候,小库恩就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以为《钢铁侠》的上映会改变这种状况。
“事实上……”小库恩用随意地口气说道,以便减弱话里的冲击力,“事实上,因为现在的华尔街形势,漫威总部不会给漫威影业注资,未来的一段日子,罗恩?佩雷尔曼这个大股东的日子会过得相当艰难,出于平衡,他也会反对我进行注资。而为了让局面简单一些,我也不想让漫威影业和六大合资启动漫威宇宙,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收购漫威的机会。”
罗恩?佩雷尔曼也是华尔街的大鳄,又怎么不会受到次贷危机的影响呢?而在他的事业版图内,漫威绝不是核心资产,到时为了获得一笔过桥资金,出售漫威股份将是他的最佳选择。
对于金融和华尔街,凯文?费吉不是很懂,不过鉴于小库恩的妻子是华尔街的一员,他心里还是倾向于相信小库恩的话,而且,他和小库恩是盟友,他拿起酒杯,大口地喝了一口,道:“马克,漫威影业已经过惯了苦日子,再过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的战略成功,我相信,漫威影业的春天,不会很遥远!”
小库恩微微笑道:“多谢,凯文!相信我,漫威影业前程远大,《钢铁侠2》肯定赚钱,而《美队1》和《雷神1》,只要做到票房不亏本就行,等到《复仇者联盟》一出,‘boom’,整个世界都会意识到漫威的价值……”
在餐桌上,小库恩详尽地给凯文讲述着他对未来的美好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