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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陆家、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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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姓书生的话,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并未故作姿态,而是坦言他对黎鸢有好感,并担忧其安危。

    这一番话,换做寻常女子听在耳中,怕是好感早已爆棚。

    可惜他这一番作为,全都做了无用功,抛媚眼给瞎子看,黎鸢丝毫没有领情,言语中讽刺之意满满。

    抚宁镇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来往江湖人物颇多是没错。

    但终究是灵州郡治下的偏僻镇子,真正在这里说话有些分量的,绝对轮不到这些江湖武夫。

    除那位统领五千驻北军的将军徐季,就数镇守王申海一家,以及与之沾亲带故的富家大户陆家了。

    这位自称姓陆的青衣书生,便是出自陆家,名为陆鼎言。

    此人平日多是眼下这幅书生扮相,带着一位伸手了得的书童游街串巷,出入客栈酒楼这等行人汇聚的地方。

    不同于其他富家公子那般喜好熬鹰斗狗、欺男霸女,流连于勾栏酒肆,烟花之地。

    用这位陆家公子爷的话来说,他是个有格调的人,立志要做一个有理想有境界的纨绔。

    至于究竟是什么水平的思想和境界,这就不得而知了。

    平日里,这位陆家大少最喜欢以文弱书生的扮相和身份,去勾搭那些初来抚宁镇的娇俏女子。

    不论江湖女子还是乡野村妇,亦或是镇子上的良家妇人、闺中少女,只要姿色出众,能入他的法眼,从不介意对方是何等出身来历。

    前些年,有镇守家的独子王兴奎,与他臭味相投,二人经常一起行动。

    后来,王兴奎被他爹送入了驻北军,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军营几次,便只剩下他一人了。

    但凡在抚宁镇上生活过一段时日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祸害了不知多少女子的牲口。

    寻常百姓商贾,也有因不满其浪荡行径奋起反抗的,最终结果是抚宁镇上,多了几户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寻常商贾百姓,面对在抚宁镇近乎一手遮天的陆家,多数都敢怒不敢言。

    陆鼎言最近两年的行径,倒是收敛了许多。

    他再怎么说也算得上阅美无数,早就厌烦了那些一听说他身份,就恨不得主动贴上来投怀送抱的普通妇人,无趣的紧。

    自去年冬日的时候,遇见了陈泽、林放都要小心陪同的龙问秋一行人。

    陆鼎言更是越发显得收敛,好几个月没出家门。

    前些时日镇上还有人传言,这厮之所以几个月没出门祸害良家,是年前的时候撞了铁板,差点被人砍了脑袋,才吓得躲在家里不敢露头。

    在客栈二楼用餐、听书的人,多半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认识陆鼎言的。这也是他们见了黎鸢那副诱人模样后,还能坐在那里没动的原因。

    陆家的祸害,又跑出来了。

    那衣着尤为朴素的小娘子,看打扮是个混江湖的,今天怕是要遭殃了。这些人没见到在一楼的冉胖子是何等凄惨下场,自是认为黎鸢斗不过陆鼎言。

    于是,这些食客只能趁着陆家祸害尚未动怒,过过嘴瘾,选择了冷眼旁观,不时地互相议论起来。

    “你们说,这小姑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怕是可能性不大。去年夏天那位柳女侠,一手剑术犀利至极,寻常的江湖好手都近不了身。最终还不是……”

    “言之有理。前年那位白姑娘不也是如此?人家身边还有两位江湖少侠跟着呢,现在如何了?被废了武功不说,如今沦落风尘,被卖到翠凤楼成了头牌。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看这位小姑娘的打扮,不是什么富贵之人,极有可能是个初入江湖的雏儿。遇上陆家这位,也是时运不济,倒了大霉!”

    这些年,被陆鼎言祸害的江湖女子为数不多,可为数不多的几人,如今全都没有好下场。

    抚宁镇终究太过偏僻,能来这地方的江湖女子本就没几个,有也是一个比一个性情刚烈,陆鼎言那一套才子佳人的伎俩,即便碰上了也搞不定人家。

    可但凡被他得逞了,无一不是凄惨收场。

    陆鼎言的确是对黎鸢动了心思。

    自从年前冬日,意外撞见了那位一袭红衣的大美人之后,他对有武艺修为在身的江湖女子,兴趣便越发浓郁起来。

    像黎鸢这样对他不假辞色的,陆鼎言看着就极为喜欢,越是这样,驯服之后才越有味道。

    黎鸢眯着眼睛说话,心中已经动怒。

    这个眯眼睛的动作,是从杨铁匠身上学来的。

    那是唯一一次见到杨铁匠与人动手,惹怒了杨铁匠的人下场无需多言,如今坟头怕是已经长草了。

    西凤寨人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黎鸢同样如此。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陌生人示好。这种示好的背后,往往带着恶意。

    老夫子曾言:当一个陌生男子对你无故示好的时候,那他必定有所图。你身为女子,能被人所图谋的东西,无非且仅有一种。

    陆鼎言的笑容温醇和煦,但目光包含的炙热,让黎鸢感受到一股极其反感的恶意,令她忍不住想要动手。

    大约一个时辰前,废了一个出言不逊的冉胖子,黎鸢不介意在一个时辰后,再出手废掉一个书生。

    黎鸢不清楚抚宁镇上的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其中弯弯绕绕也没兴趣打听。

    正如她对杨铁匠说‘道理是我的剑’,那么在没用拔出背后锈剑之前,她信奉的道理,便是自己的武力。

    踏入远宁客栈之前,黎鸢沿着街道游走闲逛,可不是只为了满足好奇心这么简单。

    在杨铁匠的细心调教下,初出茅庐的黎鸢谨慎的厉害,除了摸索镇上的地形,更是观察了足够多的行人。

    她所留意的行人之中,多以江湖人士为主,经过细心对比之后,才安心下来。

    这座城镇上,除了镇守府的护卫,实力比她强的江湖人士没几个。

    如此做的目的,便是确保自己不会招惹到厉害人物,从而身陷险境。

    在陆鼎言的眼里,此刻浑身紧绷,蓄势待发的黎鸢,形如一匹烈马,他自己便是那个将要把她驯服之人。

    于是,他微微抬手,姿态儒雅地笑道:“余青,既然这位女侠要动手,那就让她见识见识,也算我等略尽地主之谊。”

    随着他话音出口,立在其身后不远处的书童,闻言缓步走上前。

    长相眉清目秀的书童,冷着一张脸,身上带着一股凶悍的气势,朝着黎鸢所在的隔间逼近,脚步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