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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凤寨。
名为西凤塔的古旧石塔下,身躯魁梧的杨铁匠,依旧是那身单薄的粗布衣衫,立在冷冽寒风中,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观风使程隶则是仰头望着阴沉如墨的天空,十指跳动,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测算着什么。
突然,漆黑的夜空中传来一声闷雷,滚滚雷鸣由远而近,席卷长空。
夺目的电光,划破黑夜,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充斥整片天地。
东北方向的凤凰山中,有一层层烟云升起,朝着西凤寨所在之地快速移动。
仔细倾听之下,能够听到一声声尖利呼啸,烟云之中似有凶恶生灵,发出震天咆哮。
程隶缓缓起身,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来了。”
如雕像般的杨铁匠,咧嘴一笑道:“终于等到了。剑胎还差最后一道工序,便可彻底成型。今夜这几头大妖的精魄,最适合祭剑。”
“老夫我是真没想到,陶夫子那等正经古板之人,居然愿意和你联手,将这西凤塔炼成一座铸剑炉鼎。”程隶连连摇头,大感不可思议。
杨铁匠回头,电闪雷鸣之下,程隶可以看见他坚毅的眼神。
“哼,老穷酸为了这把剑,连命都差点搭进去,甚至亲自走了一趟青巫山。与我联手,很奇怪么?”杨铁匠语调轻快,言语中提及的事情,却是让程隶心神动摇。
程隶叹道:“你和陶夫子虽远离朝堂,可你们都是上了《方士录》的人。这些年你们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监视之下。那群死忠于皇家的家伙,可不会就此放过你们。”
方士录。
出自东岳王朝隐秘府衙——悬镜司的一部典籍。
更确切的说,这是一件具有种种奇异威能的仙家法器。
其上记录着整个东荒大地上所有修行之士的名字、来历出身、所修功法、修为境界等信息。
这份名录分为人族修士篇、妖灵篇、异怪篇三册。
而悬镜司,则是掌管这件仙家法器的隐秘府衙,由当朝帝王直接统领。
悬镜司。
全名神龙悬镜司,其前身则是北伐时期由各方修士组成的【御龙卫】。
在王朝定鼎东荒之后,配合‘禁法传武’行动,将整个东荒所有身在修行途中的人鬼妖魔,悉数纳入管辖,凡有不服从者,格杀勿论。
之后,悬镜司从明面府衙转入暗处,使人渐渐遗忘它的存在。
犹如当年那次马踏江湖,其背后便有悬镜司的影子。
当然,悬镜司的存在,真要说起来也不是绝对的隐秘,所谓秘而不宣,只是针对普通百姓乃至寻常江湖人士。
在朝为官之人,但凡消息灵通一点,就能有所了解,也仅限于有所了解。
“呵,再怎么说我也是悬镜司上代首座,那些小兔崽子敢跑来这地方监视我们?更别说老穷酸当年还是文人领袖,剑术通玄的大高手,谁来都是送死。上了《方士录》不假,但西凤寨方圆百里内,还是我说了算。我与禹家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你个老东西,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杨铁匠一脸的嘲讽戏谑,对程隶之言有些不屑一顾。
程隶笑骂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你那个大徒弟,这些年成长的很快,为了抹除你残留的影响,几乎将京城悬镜司总衙的人换了一个遍。依老夫之见,希望你成为坟中枯骨的人,数他为最。老夫这是在提醒你,你这人还是如此不识好歹!”
听到程隶说起此人,黑暗中的杨铁匠脸色一沉,冷声道:“就他那点小伎俩,终究上不得台面。当年他能卑躬屈膝博取禹邛的信任,将我赶出悬镜司,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不过,这种人啊,老子一巴掌就拍死他,不足为虑。”
程隶毫不掩饰嘲笑之意,道:“哈哈,你还知道自己被赶出来的?”
“懒得搭理你这个老东西。”杨铁匠抬头望着天空,不再跟程隶斗嘴。
此刻,天空雷霆隐匿,震天嘶吼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层层飞掠而来的烟云,已经来到石塔的上空,天地间一片死寂,连呼啸的冷风也不见了。
杨铁匠脸上浮现森冷笑容,抬起大手,朝着空中抓去。
顿时,一股雄浑浩荡的气机在天地间翻滚,紧接着呼啸破空之音炸响当空。
霎时间,天空中电闪雷鸣,高亢嘶吼声陡然响起,隐隐有盖过雷鸣之势。
在那电光闪耀之下,可见一只无匹巨大的手掌,冲天而起。
观风使程隶在电光照耀下,脸色微变,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低沉声音道:“截脉十三式,练至高深处,可举手投足间封锁乾坤,截拿灵气本源……也不知那小丫头,能练到何等程度?”
这一刻,天空烟云深处传来的高亢嘶吼,变成了惊惧惶恐的哀鸣,隐约可见一道道庞大躯体,挣扎着想要逃离。
遮天巨掌,呼啸而至!
……
勾栏瓦舍、酒肆客栈,通常都是消息流通、传递最快的地方。
这地方每日人来客往,可谓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在这里,你可以听到江湖上发生的大小事件,来自各方的传闻八卦,以及并不怎么真实的的小道消息。
一边用饭一边听着外面那些人的言谈,黎鸢端着酒杯,心里感慨万千,忖道:自己,这是一头扎进了风暴漩涡之中而不自知啊!
不论那名江湖大盗是否真的来了白马镇,最近这段时间,这座繁华城镇怕是不会太平了。
如此之多的江湖人聚集于此,不乱才是天大的怪事。
没等黎鸢将一壶酒喝完,外面大厅里就传来了打斗的呼喝声。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江湖客,纷纷出声叫好,那热闹而嘈杂的情形,把老实做生意的客栈掌柜,吓得不轻。
叫来店伙计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走,黎鸢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大厅内的嘈杂声一直延续到深夜,可刚刚安静了没多久,盘膝闭目而坐的黎鸢,突然睁开了眼看。
起身快步来到窗前,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黎鸢悚然一惊,下意识地飞身而退。
只见,那窗棂之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个包裹,一个沾满了血迹的包裹。
黎鸢凝神戒备,她认为包裹极有可能是个诱饵,窗外一定有人藏于暗处,伺机偷袭。
可是等了好大一会儿,窗外始终没有任何的动静,黎鸢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隔壁房内传来的呼吸声,而窗外却一丝声音都没有。
再次小心翼翼上前,慢慢打开窗户,黎鸢的目光落在包裹上,神情谨慎而凝重。
究竟是谁瞒过了她的感知,将包裹悄无声息地挂在这里?
这个带有血迹的包裹里,又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