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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梅今年十二岁了。
依旧是那个不受家人重视的嫡女。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地面上,小路两旁树影婆娑。
杜若梅小心翼翼的跳出窗外,穿过长廊,七拐八拐的来到后院。
后院内长着半人高的杂草,因为没人打理,显得有些荒凉。
一块大石头上,朱彦正身穿一身脏的发亮,缝缝补补的灰色素衣坐在上面。脸上带着倦容。
“怎么了?几天没见怎么憔悴成这样了?”杜若梅轻声问道,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下。
虽然这个地方很安全,没人会来。但杜若梅还是很小心。
“没什么,只是挨骂了。”朱彦嘴角翻出一丝苦笑。
“唉,同命相连啊。我也经常挨骂。”杜若梅坐在他身边,“那周涵今天又来了。真是烦死他了。每次都要找茬。我感觉总有一天,我会打他的。”
“女孩子怎么能这么暴力呢?”朱彦笑道。
“女孩子怎么了?”杜若梅凑近朱彦,“你也看不起姑娘吗?”
“不敢不敢。”朱彦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那肯定的。”杜若梅笑嘻嘻道,“其实我觉得我要是托生到西大陆就好了,那里重女轻男,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哈哈~”
“嗯呐。”
“你看,天空的那颗星星。好亮啊……”杜若梅抬头望着天。
“我听说那是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啊……”杜若梅歪着头靠在了朱彦肩上。
朱彦身子一震,手不由得微微握紧。
“爹爹今天又教训我了,因为我对周涵太冷漠了。”
“姑娘家的不应该矜持吗?”朱彦咽了口口水,“这种事还是不要听你爹的比较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杜若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咳,你可有婚配?”
“还没呢。”朱彦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耳朵,“不过我娘说,可以在村里找。”
“那你没想过自己找一个吗?”
“没有。”朱彦摇摇头。
杜若梅坐直身子,沉默了一会,笑道:“我们出去吧!”
说完便率先钻出了狗洞,朱彦紧随其后。
出了狗洞,便是一个胡同,杜若梅拍了拍身上的灰。拉起朱彦跑到了街道上。
今天是东大陆的团圆节,一个重要的节日。但由于杜家是从南大陆来的,不愿意过这边习俗。但这么热闹的节日,杜若梅是肯定要凑凑热闹的。所以和朱彦约好偷偷溜了出来。
夜晚的街道张灯结彩,万人空巷。到处都弥漫着节日的欢快气息。大人们抱着小孩逛着街,得到糖人的小孩们嘻嘻哈哈的好不快乐。
“团圆节,吃汤圆。”杜若梅双手一拍,“走,我们吃汤圆去!”
“好。”朱彦点点头,摸了摸怀中的铜板。
杜若梅拉起朱彦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汤圆摊走去,中途却在耍猴的人群中立住了。
“怎么了?”朱彦见她神情有些不对。
“爹爹养我,只是希望通过我的婚姻稳固两家的生意……若是我没有利用价值会怎么呢?会把我扔了吗?”杜若梅看向朱彦。
“怎么会呢?你毕竟是老爷的孩子。”
“可我觉得我就是那只猴子啊,被利益困住的猴子。”杜若梅看着猴子说道,“逃也逃不掉。”
“猴子是猴子,你是你。你们不一样的。”朱彦说道。
此时那猴子抓着扣在脖子上的锁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使劲的想将那锁链拿下来。但换来的只有耍猴人的一顿毒打,然后继续他的表演。
朱彦感觉在这么看下去,只会让杜若梅想的更多,便拉着她离开了这堆人群。
杜若梅突然笑了,“朱彦,谢谢你这两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已经把你当朋友了。”朱彦回头看她。
“只是朋友吗?”杜若梅问。
“嗯……”
杜若梅将手抽出,笑道:“我们是朋友的话,这样是逾矩的。”
“抱歉……”朱彦挠了挠头。
忽然,人群一阵沸腾。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接着又听见“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放眼望去,一朵巨大的玫瑰突然呈现在众人面前,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从玫瑰中缓缓睁开眼睛。
那女子缓缓站起,四周响起了琵琶,洞箫等的声音。
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向那涌去。
“远梦!”
“远梦姑娘!”
人群中不断响起络绎不绝的叫声,一片混乱的向那方涌了过去。
源源不断的人们互相拥挤,杜若梅被人挤来挤去,乱七八糟的人群中竟还有人放屁。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得她快要喘不上气了。她连连后退,推搡之间,终于退出了人群。
杜若梅脱离人群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喘一大口气。
但当她清净下来后,却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她和朱彦走失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本身就没怎么出过门,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怎么办?怎么办?
杜若梅心慌慌的,两只手不停的摩擦着。身子又不敢乱动,生怕朱彦等找不到自己。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密密匝匝的人群。寻找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只听见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清晰有力的喊声。
“若梅!”
“杜若梅!”
声音略带沙哑。
只见人群中一只粗糙的小手率先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张焦急的脸。
“朱彦!”杜若梅庆幸自己没有听错,跑上前。
而朱彦此时也从人群挤了出来,见杜若梅朝着自己奔来,心中一暖。脸上不自觉泛起一丝笑容,起身迎了过去。
两人在沸腾的人声中相拥。紧紧抱着彼此,生怕在丢掉对方。
“吓死我了。”朱彦轻轻放开她,“要是你走丢了,可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原本还挺开心的杜若梅登时脸便拉了下来,有些不爽的问:“就因为没法和老爷交代吗?”
见杜若梅脸色骤变,朱彦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觉自己也没惹到她啊?
“只是因为老爷吗?”杜若梅又问了一句。
朱彦呆立,脑子急速运转。
“哈哈~小公子,她是再问你在不在乎她啊~”一旁买糖人的老婆婆笑道。
此话一处,两人皆是一脸红。杜若梅也不再问了,两人悻悻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