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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清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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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这就去再审过,”耗子冷下脸,杀气腾腾的。

    顾晟摇头,“去审伙计。”

    “掌柜每隔一天,都在差不多的时候出去,那人既跟掌柜相熟,理应知道才是。”

    “可他偏要在那个时候过去,你不觉得奇怪?”

    顾晟淡淡的道。

    耗子鼓了鼓腮帮,想起那个瘦弱的好似个猴子似的伙计,闷不吭声的出去。

    顾晟看了眼外面西斜的阳光,叫了个布衣卫进来。

    “去查下户部派了什么外差,因何派,谁分派的,都一一查明。”

    来人听得顾晟吩咐的如此仔细,心说该是一桩大案,立时领命出去办。

    顾晟看着阳光出了会儿神,复又拿起桌上的公文批阅起来。

    将近傍晚,耗子一脸兴奋的进来,“大人,快来看看这个。”

    他高居供状,颠颠送到顾晟跟前。

    供状上血迹斑斑,顾晟嫌弃的斜了耗子一眼,“下把弄成这样,我就让你打扫一个月的诏狱。”

    耗子一呆,赶紧跪下,“大人,我真的记住了。”

    顾晟指了指案几,等他放下,便隔着老远的看。

    没等看完,他忽的站起来,抄起供状直奔宫里。

    皇帝正在看新得的画卷,见他来了便笑道:“你来的正好,且近前看看。”

    顾晟却没有那个心思,跪地呈上供状,“陛下,臣有一事,需单独回禀。”

    皇帝见他板着脸,顿时有点扫兴。

    “你呀,就是一板一眼,”他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来到近前。

    顾晟将供状小心展开,以便皇帝御览。

    皇帝最初还有些漫不经心,但看到中间,他神情已然严肃,待到看完,他脸已然是铁青。

    “岂有此理,猖獗,竟如此猖獗。”

    皇帝拂袖,暴躁踱步。

    顾晟静等了会儿,才道:“此事关系到前朝,臣请命,亲自追缴,定将那前朝余孽清理的干干净净。”

    皇帝顿住,转头看他。

    “此事只单单余孽?”

    顾晟没有吭气。

    皇家这些年对余孽一直大力清缴,余下的多数都是些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

    此番他们却逼近皇城,若说其中没有人动手脚,是不可能的。

    皇帝等了片刻,见顾晟没有回答,便冷哼,“看来朕还是太仁慈了,莫不是以为朕不敢再杀一批?”

    顾晟脑袋又低了几分。

    皇帝见他这样,就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便摆手,“此事你亲自督办,但有寻到,不必回禀,就地处决,若有党羽,一律清缴,不论此人身为为何。”

    顾晟猛地抬头,见皇帝眼眸森然,杀机毕露。

    他赶紧垂下眼,跪地领命。

    皇帝缓了片刻,才和缓了些。

    “你去吧,用什么直接去拿,朕这里都允。”

    这个承诺可远比其他更重,要知道,皇帝说的可是包括兵权。

    但顾晟有分寸,只道:“臣想要百架连击弩。”

    “就这样?”

    皇帝惊讶。

    “此事可能牵扯官员,臣不敢动作太大,便是这弩,也还请陛下寻个名义,光明正大的赐下来。”

    顾晟说的一板一眼。

    皇帝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他如此的谨慎,显然是对前朝的官员都警惕了。

    要知道他可是手握十二布衣卫,算是掌握盯着天下的三分之一眼睛。

    “竟要如此?”

    顾晟跪地,“事关陛下和大庆千秋,臣不得不谨慎。”

    皇帝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情况其实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

    “我知道了。”

    他摆了下手。

    顾晟领命,将供状卷好,一并带了出去。

    离开宫,皇帝的旨意就下来了。

    着顾晟前往东山大营练兵,以为秋猎做准备。

    此时已是盛夏,这个理由倒也行得通。

    顾晟点齐了人,交代耗子把人看紧了,另外就是他们抓到的那个伙计,那是人证,万万不能有闪失。

    “大人放心,我一准把人看好了,”耗子摆手,转头回去诏狱。

    这阵子他就打算在这儿安家了。

    顾晟正了正神色,扬鞭要走。

    一个丫鬟忽的窜出来,道:“大郎君,夫人有急事找您。”

    顾晟瞥了眼,发现是牛氏跟前的,便道:“何事?”

    丫鬟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是关于大郎君亲事。”

    一听这话,顾晟脑海里浮现那张呆萌的跟着他眼神喝酒的俏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等我回来再说,”他冷声交代了句,带着人疾驰而去。

    丫鬟被生挤到一旁,急得跺脚。

    “夫人能等得,可那娘子等不了了呀。”

    要知道范家娘子已然病入膏肓,若郎君走得时间长些,怕不是人都要入土了。

    然而,顾晟此时早已远去,这话也不知说给谁听。

    另一边,袁宝儿正往红原县去。

    张茂跟着她同乘一辆车,眼见她捏着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便道:“长路漫漫,袁大人独乐可不大地道。”

    “那张大人以为呢?”

    她放下书文。

    张茂笑,指了指案几,“不如手谈?”

    袁宝儿其实是没有兴致的,不过张茂说得对,他们此行要走三天,总不能一直相对无言。

    何况过去之后,好些事也离不开张茂的帮忙。

    她拿出棋盒,与他手谈起来。

    一局下来,袁宝儿就对张茂的性格有了些了解。

    此人有些城府,但一喜欢冒进,只是他的冒进隐藏在筹谋之下,若是筹谋得当,便是青年锐气,可若是冒失一点点,那是一定要坏事的。

    袁宝儿将想法藏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之后应当如何应对。

    与她揣度不同,张茂的心里是惊讶的。

    原因无他,概因袁宝儿的棋风太稳,好像活了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般,波澜不惊,一板一眼,半点危险都不肯去冒。

    想想她的经历,张茂心里嗤笑。

    倒也难怪,毕竟是跟着隔辈长大的,早就听说程大人胆小如鼠,自打出仕便一直中规中矩,半点事都不肯担。

    便是同僚有事,他都要劝着莫要出头。

    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又能有何出彩。

    张茂心里有些失望,本以为此人能以娘子之身入仕,乃是喜欢锐意进取。

    却不想竟是如此庸碌的人物。

    看来早前的安歇传闻,不过是程立老儿为了给外孙女贴近,才刻意弄出来的噱头。

    其本人不如传闻中的一分。

    有了这个念头,张茂下的越发漫不经心。

    没多会儿便输了。

    “袁大人棋艺精湛,张某佩服,”他拱了拱手,懒得再套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