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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装饰十分华贵,一瞧就不是这周围能有的。
翠心瞟了眼方向,转头道:“娘子,好像是朝咱们这边来的。”
袁宝儿从田里直起身体,望了眼便又继续干活。
翠心见状,便也跟着忙活起来。
没多会儿,马车停在田埂边,一丫鬟探出脑袋,“谁是袁宝儿?”
丫鬟下巴微扬,声音微挑,又带着点漫不经心,上位者的傲慢被她表现的十分明显。
翠心不乐意了,从田里钻出来,扬起手里的镰刀,“我家娘子官居七品,你什么东西,也敢直呼她姓名?”
丫鬟被她的阵势吓得缩了下脖子,求救一眼的看身后。
片刻,一打扮体面的嬷嬷下了马车,笑吟吟的站定。
“老奴是镇北侯夫人跟前的贴身嬷嬷,奉命前来拜访袁家娘子。”
“不知袁娘子可在?”
袁宝儿从稻田里冒出脑袋,淡淡的道:“有事?”
嬷嬷第一眼就是看她衣裳,见是粗粝的麻布,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我家夫人听闻娘子大义,心里感佩,特命我送上一些补品,还请笑纳。”
她侧头示意,立刻有人抬出一箱箱的东西。
“我为自己外祖守孝,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其他人费心。”
“几位还是带着礼物回吧。”
嬷嬷微微的笑,不肯吭气。
眼见礼物就要抬进家里,翠心急忙冲过去把人拦下。
“袁娘子,我们没有恶意,你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袁宝儿笑了笑,“不过是无功不受禄而已。”
嬷嬷见她如此坚持,收了脸上的笑,转头上车。
小厮把东西一扔,也跟着走了。
“哎,你们站住,”翠心急忙去追。
然而,两条腿哪儿追得上四条腿。
转眼,就被落在了后头。
翠心气的直跺脚。
袁宝儿过去看了眼,发现里面不止补品,还有好些绫罗绸缎等物。
她与镇北侯府不认不识,她不觉得以她现在的地位和身份,有什么可能被人折节下交。
她命翠心叫来族长,将情况说明。
族长有点懵,“你想如何处置?”
袁宝儿道:“既然是被人所赠,那便是一份心意,我有心将这份心意捐出,为邻里四乡的众人做些事情。”
族长还是不明白,袁宝儿指了指周围坑洼的土路,“若将这些修好,也不知所卖银钱够是不够的?”
族长看了下东西,估摸了下,“若只是修平,大抵是够了,可若要修平整,修扎实,那就还差好些。”
“那便筹款吧,”袁宝儿本意就是想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族长的话正合她意。
“如此我便试试看,”族长有些心动,只是涉及到银钱不少,需得跟族老和这里的世家乡绅商量,才好决定。
袁宝儿让翠心送她离开,她回去屋里,望着那堆东西出神。
族长动作很快,没用三天,便给了她消息。
几位世家和当地的乡绅都愿意一道出钱。
族长很高兴,“马上就要秋收,若能赶在那之前修好,咱们族人和这里的百姓也能少吃一些苦头。”
袁宝儿笑着点头,请族长代为处理这些东西,并再三交代,一定万万要把所有东西都用完。
族长见她交代的如此郑重,也跟着多了几分心。
很快,周围的乡邻都知道这里要修路,因着工钱优厚,还管一顿饭,加上此时不是农忙,大家都很踊跃。
族长很快召好了人,将路分成一段段,交给几个临时指派的工头。
袁宝儿曾听崔敏芝说起过,但凡工程,猫腻都很多,最常见的便是克扣工钱和口粮。
为了不出现这样的事情,袁宝儿忙完田里的活计,便会巡视工地,待到傍晚,便回去外祖的墓前,跟他絮叨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忙碌而充实,不知不觉便到了初秋。
此时庄稼已陆续成熟,有些工人要回家忙农事,袁宝儿便盯着发放了工钱,确认无误,方才放人。
族长看着修得只差有点就要竣工的大路有点可惜,“就差一点,也不知几时才能做完。”
袁宝儿跟过去看了看,每一段路都差不多的一些。
“那就去集上招些人吧。”
族长迟疑了下,“不然我嗯族里说说,让他们挤挤时间,帮着弄完。”
袁宝儿想了想,“族人也行,集上也招工。”
“两边一起干,越快越好。”
“若是钱不够,我这里也有。”
不知为何,袁宝儿这两天心里总是突突,没有原因的。
族长见她都这么说了,也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隔天,工人们果然都来了。
因着袁宝儿交代,集上又召来一批。
众人心里惦记着农活,干的都很卖力。
没用三天,路就彻底修通了。
袁宝儿盯着把工钱一一交付,确定没有问题,方才离开。
回到家里,翠心问她:“娘子,你为何如此?”
便是粗神经的翠心都瞧出来,袁宝儿对银钱的在意。
袁宝儿笑了笑,“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隔天,族长过来给她送账册,袁宝儿仔细看过,确定没有问题,才表示要誊抄一份。
族长此番没有谋半点私利,没有什么所谓。
如此有过三天,袁宝儿正准备收割稻谷,遥遥就见一两马车过来。
下车的依旧是那位嬷嬷,见到袁宝儿,她见了个礼,笑着上前,“袁娘子,我家夫人想见一见娘子,不知娘子可方便。”
袁宝儿挑眉,“去哪里?”
“自然是我们镇北府,”嬷嬷桀骜示意了下车子。
袁宝儿笑了下,“你家夫人不会不知晓我的情况,既知却又如此,莫不是不懂礼数,又或者觉得自己有什么依仗?”
翠心一听,顿时扳起脸,“请回吧,我家娘子还在守制,等闲不会外出。”
“你家夫人要见人,就自己来见,被整的她好像有多高贵似的。”
“你,”嬷嬷在府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粗俗的骂过。
她气的变了脸,半晌她冷笑,“敬酒不吃,可就别怪人灌罚酒。”
她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