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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威霆听着黄家升不紧不慢的语气，过了半天才终于反应到他这是在拿自己开涮，心中的火气腾一下就窜了出来，可他却不能真的跟他发火，只得硬生生地把那股火气给压了下去。
黄家升见厉威霆比刚才老实了不少，态度也变好了不少，这才缓缓叹了口气。
“我这有张调理身子的方子，你就按照这个方子给她调理身子。”黄家升说着，顿了顿，“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食疗，通过改善和调节饮食结构来对身体进行调理。”
他说完，推了推眼镜，然后终于将语气放平：“你身为男人，最好能为她考虑一下。我并不是在危言耸听，避孕药吃得太多，以后，有可能真的会不孕。阿霆，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喜欢她，可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就不要让她伤害自己的身体。生育，是一件神圣的事，我想，日后如果你们真的结了婚，你也不会希望，你们可能会无法孕育自己的孩子。”
黄家升说完，拍了拍厉威霆的手臂，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下楼。
厉威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保叔则跟在黄家升身后，送他回房。
黄家升还没走到一楼，厉威霆已经将视线转向了严丝合缝的房门。
家庭医生语重心长的话在他耳中盘旋着，重复着，循环着。
他知道程笑笑在吃避孕药，但他却不知道，她竟然一直都在过量服用。
他愿意做措施，他真的愿意为了她做措施。
厉威霆盯着房门，心脏深处突然弥漫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细细的疼。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根极细的针将他的心脏缓缓刺穿，针眼的后面系着一根荆棘，荆棘从针孔处穿过的时候，不断刮着他心脏上的血肉，每一下，都像剜在骨头上，痛不欲生。
他抿抿唇，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直走到床边才停下。
程笑笑此时面色平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仍然显得有些苍白，可比起他刚刚抱她进来的时候，已经稍微有些好转。
厉威霆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他抿着唇，专注地盯着女子熟睡的容颜，脑海里再次响起黄家升质问他的话。
他握住她的一只手，女子的手软软的滑滑的，只是掌心处长着一层薄薄的茧。
厉威霆把程笑笑的手心翻过来，看到女子掌心上的薄茧，心中又是一痛。
他知道她大一那年，父母因为意外双双去世。
那个时候，她才十八岁。
她在最好的年纪里，遭遇了最大的不幸。
从前，他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他也没有想过那些事。
他总觉得，只要自己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只要自己对她好，就够了。
可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认为最好的东西，他对她的好，是不是都是她想要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原来，在他与程笑笑这段关系里，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厉威霆用指腹细细地摩挲着女子掌心的薄茧，缓缓低下头，在她掌心的薄茧上落下一吻。
与此同时，他很清楚地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缓缓响起。
那是六个字：“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