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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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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再说一遍?”朱少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跪下,向我和我妹妹赔礼道歉。”白孤扫了他一眼,“长得跟猪一样,还听不懂人话了是吧?”

    白孤此话一出,不禁让在场众人瞪大了双眼。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直接狠狠地撼动了所有人的心脏,不少人默默地伸出了大拇指,其他人也向白孤投去敬佩的目光。

    很难不共鸣,很难不支持。

    朱家在云水城胡作非为不说百年,少说也有几十年了。自朱少爷的太祖爷爷一辈开始,朱家就开始在云水城里初立恶名了。欺男霸女,恶意竞争,倾吞田地,无恶不作。其中当属朱少爷的太祖爷爷朱大混蛋最是臭名昭着,不仅肆意掠夺良家妇女入府为奴做妾,还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蒙骗了许多商贩,霸占了他们的摊位。

    当时的城主软弱无为,连带着官府也就对朱家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城里百姓叫苦连天。

    想去告官?也不想想之前的马秀才几人?

    就因为不满朱家众人的所作所为,写了一纸状书上报官府,并且准备再往上书朱家罪状。结果全都没落个好下场。

    都考上秀才了,肚里墨水不少了吧?也算得上是个半官了,就等着京城那边颁下皇令,就可以走马上任。

    还不是被驳回状书,诬为反贼?有两人不服去官府对峙公堂,结果一个被骂到吐血当场,死不瞑目,一个被拖去施了杖刑,活活打死。

    其他几人还想着连夜溜出云水城,去往京城直接上书朝廷。不料城外早已布了防,几人刚出城门,就被乱箭射杀。

    几人尸体还被吊在四处城楼上,以儆效尤,警戒城内众人。

    直到二十年前,新城主上任,这一切才有所好转。

    新城主嫉恶如仇,大力整顿城内各行各业的交易风貌,在短短三年间,云水城就焕然一新。

    朱家众人也甚是聪明,祖传的无赖精神在一代代人手中得到发扬光大。自从新城主上任之后,朱家众人耍那些个无赖手段愈发娴熟与隐晦,做事绝不会给外人留下话柄与尾巴。加之他们在官府里或是买通衙役官吏,帮忙打掩护,或是让自家子孙考取功名,进入官府里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家的保护伞。环环相扣,更加让城主府无可奈何。

    只是朱家算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发展至今势力盘根错节,几乎牵扯到全城的各项发展。

    若是一口气将其连根拔起,必将大伤云水城的元气。

    如同将一株扎根至深的大叔完全拔出,那些空缺的填补以及土地的修复,将是一个漫长且又复杂的过程。

    时至今日,城主府还是想不出一个比较折中的方法来解决这个云水城的大毒瘤,以至于官府不敢对朱家轻举妄动。

    城内百姓无不唾弃朱家的所作所为,但无奈对方家大业大,官府里还有人撑腰,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只好在背地里骂两句解气而已。

    如今白孤说的话,无疑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替大家狠狠打了朱家一个响亮的耳光。

    也骂得很确切。

    朱少爷的体型,远远看去确实像是一头肥猪站起身。

    只不过,众人只是在心里,或是用目光默默地支持白孤,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附和白孤。

    朱家的淫威已经在云水城众人心中根深蒂固,根本不敢与之对抗。

    榆钱也被白孤这句话震惊了。

    她自然是清楚朱家在云水城里的分量,知道招惹了朱家会有怎样的后果,但她不怕。至少她的身后站着吴老和长洲药馆,单说这一点,只要她占着理,对方就算是城主府她都可以无惧。

    但白孤,据她所知,只是一个毫无过人之处的平凡人啊。虽然家底殷厚,出手阔绰,但他终究在云水城里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与朱家这种庞然大物抗衡。

    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份胆色,榆钱还是很欣赏的。

    但欣赏归欣赏,眼下的问题还是要解决。过不去今天,白孤的这份胆色只能沦为云水城闲人下菜佐酒的谈资笑柄。

    榆钱一把拉住白孤,“白孤!不要意气用事!”

    “我没冲动。我刚刚让小小道歉,是因为她确实走路不看路,撞倒了朱少爷,有错在先,所以我才让她道歉。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朱少爷刚刚在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出言辱骂我与我妹妹,甚至辱骂我父母,此事在我这里过不去。换成在场任何一人,如果有人辱骂你的父母,你该当如何?我让他道歉,是不想给城主与官府惹麻烦,也是给吴老、长洲药馆与朱家一个面子。不然,我早就出手杀了这头肥猪,就当是提前过年吃杀猪菜了。”

    白孤目光平淡,语气更是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讲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声音落在众人耳朵里,不啻于响起了一阵惊雷,听得众人眼皮子直打颤。

    不想给城主和官府惹麻烦,给三方大势力面子,杀猪过年吃杀猪菜,这三句话哪一句不是在抽朱家的耳光?何况白孤把这三句话一口气全说了,还说得那么理所应当。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朱少爷起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张满是肥肉的大饼脸立即凹出了几条褶皱,一双被肥肉挤得几乎看不见的小眼里露出凶光,“该死!你这狗贱种竟敢辱骂本少爷?就凭你这些话,你就该死!阿基,给本少爷打死这个狗贱种!”

    由于太过激动,朱少爷全身的肉开始波动起来,如同一颗水球。

    朱少爷背后的仆人走了出来,看似瘦弱,但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老树盘根般苍劲有力,一看就非凡人。

    “小子,赶紧跪下,向我家少爷磕头求饶,交出家里所有财产,或许我家少爷高兴,能网开一面饶你了这条狗命。”阿基抖落了一下肩膀,发出“咔咔”的关节碰撞声,一股凌厉的气势从他身上传出。

    榆钱目光一凝,“白孤,是修行者!”

    阿基轻蔑一笑,“姑娘有眼光,只不过,站错队了!小子,现在认错还来得及,不然,今天你就得死在这里!”

    榆钱还想说些什么,白孤打断了她的话头,“一条走狗而已,乱叫什么?不过也是,肥猪配走狗,天造地设的一对。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喔,对,泥猪瓦狗!你们就是。”

    朱少爷眼里的凶狠与愤怒几乎要迸发出来,他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指着白孤,厉声道:“阿基,还跟这狗贱种废话什么?直接打死算了!”

    “你敢?这里是长洲药馆,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朱少爷,请你自重!”榆钱柳眉一蹙,轻叱道。

    朱少爷不以为然,“本少爷今天就在这里杀了这狗贱种!本少爷倒是要看看,在这云水城里,那个死老头能拿本少爷如何?”

    “放肆!朱少爷,过了!”榆钱已经动怒了。

    “又如何?阿基,打死那个狗贱种!至于这个小妮子嘛,就带回去,本少爷慢慢调教。”朱少爷打量着榆钱,眼里的贪婪没有一丝掩饰。

    榆钱气得柳眉倒竖。

    “好咧,少爷。”阿基笑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不减,向着白孤二人走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子,刚刚给了你机会,你不珍惜,我就只能勉为其难送你上路了。”

    说着,在白孤二人面前站定,抬起一拳猛地砸下。

    馒头大小的拳头上青筋暴起,看似轻飘飘,但分明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这一拳,恐怕能将人脑浆子打出来!

    榆钱手指微动。

    刚想出手时,白孤直接将她揽回身后,然后也猛地右手一拳递出,与阿基的拳头悍然对轰在一起。

    阿基的拳头小,白孤的拳头比他更小,但爆发出来的力量,却让阿基忍不住头皮发麻。

    于是在下一秒,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阿基的拳头如同被锤子砸中一般,瞬间塌陷下去。然后整条手臂爆出几条血痕,转瞬再次爆开,化成几道深深的血槽,鲜血喷涌而出,皮开肉绽。

    白孤似乎觉得第一拳不够,第二拳便接踵而至,直直地轰在阿基的胸膛,后者应声倒飞而出。

    朱少爷眼睁睁看着瘦弱的阿基如同一只残破的断线风筝,从自己头上飞了过去,直挺挺地落在身后的地上,全身各处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胸膛凹陷下去,生死不明。

    白孤抿着嘴巴,缓缓地向朱少爷走去。

    看着瘦小的白孤,朱少爷此时心里又慌又怕,但还是色厉内茬地说道:“狗贱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你家的产业、女人必被本少爷一锅烩了!”

    “好,如你所愿。”白孤语气平淡,目光也平静得可怕,仿佛是在看待一个死人一般。

    朱少爷看白孤像是要来真的,连忙大喊:“你别乱来啊!我可是朱家少爷!”

    白孤抓住朱少爷刚刚指着他的手,手掌翻转,朱少爷的那只手便被拧转成麻花状。

    朱少爷立即被疼得瘫倒在地,发出如同杀猪般的惨叫,“放手!你要是真的杀了本少爷,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啊!”

    白孤“哦”了一声,然后就是一脚踩下,重重地踩在朱少爷的肩膀处,将其手臂整条废掉。

    朱少爷双眼猛地瞪大,似乎下一秒眼珠子就要挣脱肥肉的束缚掉出来。然后发出一声闷哼,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白孤知道朱少爷还活着,并且还清醒着。他丢下朱少爷那条已经可有可无的手,然后淡淡道:“你朱家如何,与我无关。但辱骂到我,我妹妹,甚至是我家里人,就算你朱家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杀不误!”

    说完,白孤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踹在朱少爷的胸膛上。后者便如同一颗弹力极好的皮球一般,先是凹出一个极夸张的弧度,然后如离弦之箭般飞出,砸在走廊尽头的窗户上,再随着被砸坏的窗户一点一点地挤出,最终掉落在大街上。

    还弹了两下。

    白孤看了一眼窗户,然后微微抬头,朝着上方一个很奇怪的方向看去。

    白孤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然后转身说道:“榆钱姐姐,还得麻烦你处理一下,坏了的窗户,我会赔的。”

    榆钱点了点头,“放心吧,职责所在。”

    白孤这才笑了一下,然后用左手牵起白小小,向甲十九号病房走去。

    榆钱这时候才发现白孤刚刚出拳的右手已是指节白骨清晰可见,鲜血淋漓。

    她连忙跑去值班室,拿起药箱,招呼了几位侍女,赶去给白孤包扎。

    其他人看着一地的鲜血,倒在走廊上生死不明的阿基,稀巴烂的窗户以及躺在大街上如同一滩烂肉的朱少爷,便知道今天的这场闹剧就此结束,瞬间就没了兴致,几个眨眼之间就散去各做各事了。

    只有阵阵风雪从损坏的窗户外吹进来,掩盖走廊的一地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