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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用温良递过来的短刀切了一块蛇肉放嘴里慢慢吃着,“愣着干什么?自己动手切着吃啊,难道还等着老头我切给你们?”
几个少年还有罗弥连说不敢,温良则接过短刀切了一大块给司徒长空后,才分给其他人,最后切了一块放到自己嘴里。
“味道是出来了,就是缺点盐巴…要是加点花椒、孜然那就更好了。”
“我们村里都有…”
“老头我就这么一说,实际这东西生吃对你们效果才是最大,不过那样也就丢失了吃的趣味。”
对老人的话,四个少年有些疑惑。
生吃?
那不是山里的动物才会这样进食的吗?人类进化了那么多年才去生食熟,怎么现在却说生吃才有效果?
不愧是神仙似的人物,说话就是这么隐晦难明!
不过怎么感觉小腹处有着热流在涌动,而且随着嘴里的蛇肉慢慢咽下,身体里好像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砰砰砰!
心跳也快了起来,一股热气流窜,慢慢的脸颊、耳朵变得滚烫……
“嘶~”
温良条件反射似的拉起袖子,果然,憨蛇在吸他的血,还一脸陶醉样。
老人看了一眼少年们,有些怀念屋里那瓶珍藏的二锅头了。
……
天亮了,该走的也走了。
少年回家了,村子也被告知了一些东西,此时往常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村子有些寂静,寂静得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村长家。
“阿爸,我想去当兵。”
赖如阿常看着眼前的儿子,刚刚他已经知道了儿子这几天经历的一切,眼中有着犹豫。
他刚刚知道那是一个火葬场、死人堆,他如何忍心将儿子往那推。
可无论是作为一个村长,还是作为一个隐族人、炎国人,他找不到阻止的理由。
难道要以父亲的身份去阻拦他吗?
赖如阿常还在思考,不过他心里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不怎么好。
“不许去,去了要是有个万一,你要阿妈怎么活?”
妇人哭得很伤心,不是因为那让人震惊的真相,而是因为儿子要离开。
赖瓦平轨没有说话,只是跪在地上,表情倔强。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儿子还没死呢?”
“反正就是不许去。”
“他要是不去,其他几个孩子去了,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的家人会怎么想?”
“更重要的是阿轨会怎么想?”
“一辈子活在愧疚与自责之中吗?”
“这又怎么样,反正我只希望他好好活着就行。”
“一边去,你一个娘们知道什么?现在不让他去,你信不信他不认你这个娘,然后老了也不养你。”
“与其无所事事,一辈子碌碌无为,还不如报效祖国,活它个轰轰烈烈,就算死了,那也……”赖如阿常本准备了许多言辞,可真说到这,看着面前的儿子,他最终还是改口了。
“去了,又不一定会死,那些当官的说的你又不是没听到,这世界变了,要想保护好自己,就得变得强大…”
“要去你去,儿子是我的,不能去。”
赖如阿常苦口婆心的说着,可妇女就是不同意赖瓦平轨去当兵。
见无法说通,赖如阿常看向赖瓦平轨,“起来吧,先去你司徒叔叔家道个歉,如果你真的想去,你阿妈这我来处理。”
赖瓦平轨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好像从来没有与阿妈争过口的男人,突然有些不敢看他微霜的两鬓,双手握紧,愧疚的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赖如阿常的声音有些严厉,赖瓦平轨条件反射的立即抬头,两抹泪痕突然出现。
嘀嗒,泪珠掉落到地上。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要作如此女儿态,平白让别人笑话。”
“是,父亲!”赖瓦平轨从没有看过父亲如此模样。
身形高大,好似顶天立地。
与昨晚那老神仙不同,却又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都同样的牢牢刻在了心里。
听着屋里母亲哭泣的声音,赖瓦平轨转身,来到门口跪下,“阿妈,对不起,我会变强的,我不会让那种东西伤害你们的。”
赖瓦平轨如此选择,有愧疚,可也害怕下次遇到这种事时,无能为力,只能等死。
这一次,他想赌上一切,只为变强。
起身离开家门,他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里还缺他的道歉,尽管那看起来很轻很轻,轻到有些无用,可他还是要去。
……
悬崖村的村民被告知这个世界上有着许许多多危险的妖魔鬼怪,如七年前的蛟龙,如大黑山里那些恐怖的身影。
无人怀疑,无人惊慌,无人恐惧,甚至不少村民还露出果然如此、跟我猜的一样的表情。
不少热血未干的年轻人还磨刀霍霍的问,自己能不能出力去降妖除魔。
想象中的慌乱没有发生,可每个士兵都知道,这只是大黑山下悬崖村的村民,他们消息闭塞,他们与世无争,他们眼中本就见过不平静的景色。
“要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如这个村子里这些人一般淳朴就好了,那什么外星人,什么妖魔鬼怪,应该也不成问题的吧?”
没人能够回答,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那样的如果,而人心就是最难以说明的如果。
悬崖村是不凡的,不只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那特殊的生存方式,还因为他们看过天塌地陷、雷霆万里、飞龙在天之奇观。
神话传说中的龙他们都亲眼见过,甚至不少人都吃过龙肉。
有着如此经历的人群会普通吗?
更重要的是,七年过去了,除了村里自己人,这件事从来没有任何外人知道。
不过后面这事对于悬崖村来说到不足为奇,因为他们藏着的秘密也不止那么一个。
……
说起那龙,对外的口径都是蛟龙的尸体皮肉都是被雷给劈没了。
到来的专家看到的就是无数生物爬在龙尸身上吃食的场景,所以他们无从辨别真假,只能收起龙骨离开了。
那年具体发生了哪些事,只有村民知道,可他们似乎选择集体失忆,从未对外说过更多的东西。
最多不过是说蛟龙从崖口大渊飞出,电闪雷鸣,然后死了,各种动物出现,把它吃了,最后龙骨被国家收走了。
更多就没了。
传说成为食物,吃与瞒的关系使得他们面对那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时,能够以一个无法想象的速度接受、吸收、面对。
除了这种突然降临的外屋导致的不凡,他们还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不凡。
相比于普通人,这里的孩子对危险有着更加强大的认知,面对危险的经验也更多。
三四岁抓鱼摸虾、五六岁上山捉蛇、八九岁就看到过野生的狮子老虎,甚至面对过狼群、豹子,这样的经历让得他们有着强大的心脏,还有那更贴近自然的原始本能。
越自然的,越充满活性,也越易进化。
这是十年来,生物学家对自然界生物进化总结出的最重要的规律,也是被每个进化序列内人员所奉行的基准。
村里人不知道,可老人与罗弥他们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何之前老人说生吃蛇肉对几个少年更加有用。
就因为这样,军部决定在悬崖村争取多招几个成员,特别是经历过七年前那件事后长大的孩子,因为根据部里某个家伙透露出的一点消息,他们猜测这批孩子中可能存在不少人早已踏入了进化序列之路。
安抚与招兵计划在进行,可此时却有两个少年跪在一栋建筑稍显雅致的房屋门前,一动不动,身躯笔直。
跪着的是温良与温贤,所在房屋是司徒家,至于目的,自然是负荆请罪。
“司徒叔叔,要打要罚,我温贤(温良)绝不躲避,是我害了司徒,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
两人昨晚离开后,将赖瓦平轨劝回家,兄弟两人则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这里,然后一直跪到现在。
这么一段时间司徒清益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他也想通了,他不怪两个少年,可两人就是不起来,这让他有些无奈,也有些安慰。
司徒家在悬崖村是有些另类,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老祖宗是一个秀才之类的读书人,导致这么多年来,司徒家一直家风严谨,严谨到有些刻板,因而显得与悬崖村有些格格不入。
司徒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没有去过学校,都是父传子式的家庭教育。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都有教导,这种气息从作为一家之主的司徒清益此时依然穿着长裳就可以看出一些。
不过他家也耕田种地,并比不其他人差多少,只是在生活习惯这些方面带着那种书生的气息。
也因为这种情况,司徒长空才那么少话,因为其他人都不爱搭理他,觉得他脑子有问题,是酸秀才、书呆子,这也导致他幼年到现在唯一的玩伴就是温贤与温良。
温贤与司徒晚榆,也就是司徒长空的姐姐则走得比较近,经常一起讨论古文,也会一起研究司徒清益留下的问题;司徒长空则经常与温良玩在一起,除了在学校,几乎形影不离。
这就是两家的关系。
……
温华夫妻俩昨晚一直没看到两个儿子,几乎一晚上没睡着,加上今天早上的事,心里一直担忧无比。
当知道温良、温贤在司徒家这里后就立即赶了过来。
他们来了也有一会了,也听明白了,不过他们不知道此时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们心里知道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赖瓦平轨那孩子,可两人也不会将全部责任推到那一个孩子身上。
不说其它,就说昨晚要不是几个孩子,可能他们自己都活不了了吧。
本来开始看到司徒家孩子那样的时候还动过打骂两人的念头,可当司徒长空说完事情后,夫妻两个怎么忍心动手。
此时站在这,温家夫妻两人全然不知该说点什么才比较好。
“爹、娘,我想去当兵。”
徐氏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看到儿子手臂没了一只,得知一切,她作为人母,自然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可她没有大哭大闹,没有要温贤温良赖瓦平轨三人偿命,也没有让他们赔自家儿子的手来,她只是不断安慰儿子与女儿,只是不断的问疼不疼,只是安静的做着母亲该做的事。
可也许就是因为司徒长空的父母都如此通情达理,让得本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的温良与温贤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弥补,只是那么跪着。
看着泪流满面的温柔妻子,与梨花带雨的女儿,司徒清益知道决定只能自己来做。
他严谨固执,可不腐朽,甚至相比别人他更懂儿子心里的想法。
读书人曾经说过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还说过: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那是一句关于追求的话,那是一种关于生死仁义的感悟。
生死事大,可不是最大。
司徒清益看着那个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儿子,眼里有着欣慰。
自己儿子手是没了,可是他也收获了一些相比手、甚至比命更重要的东西。
他还没成年,可是司徒清益知道,自己儿子已经长大了,成熟了,可以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可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了。
如此,他也放心了,他刚刚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司徒叔叔,赖瓦平轨前来请罪!”
村里就那么几户人家,相互之间来往也紧密,对于赖家儿子赖瓦平轨,司徒清益自然是知道的,听到声音,看了一眼几个少年,起身向外走去。
“阿轨,你这是干什么?”看着眼前脱去上衣、背负荆棘刺条的少年模样,司徒清益自然看出来是准备负荆请罪,可他想看看赖瓦平轨真实心思。
毕竟相比温氏两兄弟,他对赖瓦平轨也仅仅止步于认识与耳闻的地步。
“司徒叔叔,长空的手都是因为我的失误,拖累了他们,才会让他失去左臂,今天我来就是赔罪的,无论司徒叔叔与长空如何处罚,我都接受。”
听到这些话,司徒清益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试试赖瓦平轨的心思,不过想起昨晚就是眼前少年通知大祭司把大家聚集到山洞才没事,也就没了兴致。
长空是失去了手臂,可他也收获了许多的东西,这样等自己老去,也不用担心他的未来了。
“阿轨,起来吧。”司徒清益用力拉赖瓦平轨,可他就好像在地上长跟一样,一直不起,这让司徒清益有些哭笑不得,刚刚准备说些什么,远处又传来了声音。
“司徒家,郭奶奶去世了,大祭司叫大家去族祠。”来人走近才看到从里面出来的温华夫妇,“温家你们在这啊,那正好,郭奶奶去世了,大祭司叫全村人去族祠。”
来人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地上跪着的赖瓦平轨,还有屋里跪着的两个少年,疑惑不已,“他们这是干嘛?司徒家,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死者为大,赶快去族祠吧,大家都在那等着,你们快点,我去通知其他家”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郭奶奶的年岁也到了吗?”温华神情悲伤。
“算来,刚好七十,是到了。”司徒清益眼神有些深邃。
“走吧,这个好似针对我们的诅咒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相比表情悲伤凝重的温华,司徒清益到好像看得很开,“四季轮转,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规律,何况长命百岁真的好吗?”
“诅咒?也许是一种祝福也说不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