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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王救人心切,再加上轻功了得,约莫一个时辰便来到了萍水镇。
烟雨楼是萍水镇最大的青楼,地段好,规模大,很是气派。本是晚上的营生,夜里最是妖娆,青天白日的倒是显得异常安静与众不同。别说晚上好找,其实白天更好找。
晟王顾不得其他,一路上飞檐走壁,避开闹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没逃脱藏在暗处的那双眼睛。
晟王来至烟雨楼门前,朱门紧闭,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只是红烛未点,反而有种低调的奢华,衬托着朱红的大门更加的神秘和妖娆。尤其是灯笼上的那副对联,上联“散千金为春宵一刻”,下联“入仙境在烟雨之楼”,香艳至极。
晟王瞥了一眼这对联,忍住了一掌劈了大门的冲动,纵身一跃,落入院中。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残肢断臂七零八落,尸身血肉模糊,让人不寒而栗!
本是醉生梦死之地,此刻宛如人间炼狱。原本情趣极佳的酒池,此刻已是血池,散发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晟王顾不得脏臭,颤抖的手查找着一具具尸体,用尽力气从嗓子里发出句句呼唤:“林儿,林儿。”
一声一声,绝望极了。
“主子,你看!”木槿语气里的绝望不少于晟王,他发现了翠竹云簪,他清楚的记得竹海里,苏林青丝散落略显狼狈,他把原本打算送给木棉的翠竹云簪赠与苏林!而此时,这簪子攥在一个断臂的手上!
“林儿的?”晟王的声音连同身体都在颤抖。
“是!”木槿胸口堵得慌。脑海里还是苏林挽起青丝的洒脱和温婉。那时,他想,这女子,足足配的上他家主子。
晟王一根一根掰开攥紧的手指,取出翠竹云簪,用沾满污血的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擦着簪子上的污垢,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在翠竹云簪之上。
“主子,也许这是苏小姐逃脱间不小心遗落的……”木槿怕啊,说了这么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继续找!”晟王眸光微闪,将簪子收入怀中,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晟王飞起一脚将那断臂踢开,不能放弃,他的林儿还在等着他前去营救。
穿过前院的尸山血海,晟王与木槿来到了后园。
与前院的惨烈不同,后园倒是少了许多血腥味,至少,没有那么多的断臂残肢,只是,那种感觉更加让人窒息。
前院,多是男尸,明眼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死前拼杀惨烈,只是凶手太强大,拳拳见肉,刀刀入骨,死者必然是经历了彻骨之痛和死亡步步逼近的恐惧,像极了复仇和泄恨。而这后园,多是女尸,或衣衫不整,或不着寸缕,但都是一剑穿心,手法快准狠,明显与前院是两队人马。
晟王越找心越凉,越怕,直到一片粉红映入眼帘,他再也无法挪动脚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主子!”本在搜索的木槿发现了主子的异常,失声喊道!
晟王黑眸空洞的盯着那片残破的衣衫,嗜杀之气让周围的温度都低了下来,顺着晟王的视线,木槿也发现了那残破的衣衫,后背发凉,上前捡起了被撕的残破不堪的外袍!
晟王的心仿佛被撕开了揉碎了,那衣衫正是苏林的!
攥紧衣衫,指尖仿佛还有苏林的温度。
“林儿!”?晟王一声嘶吼,竟然用了八成内力,震的窗户框框作响,连堆放杂物的马棚都给震倒了。
“啊……嘶!”一声惨叫从马棚里面发出来。
晟王双眼血红,翻手一掌,掌风掀开了马棚上的杂物。
一个人,被倒下木梁砸在了本就被砍断的腿上!
晟王朝那人一步一步走去,浑身的杀气和寒意,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魔,吓得那人瞪直了双眼,拖着残躯往艰难的往后挪,腿断之处,血汩汩外流,那人竟浑然不顾。
“着这衣衫的女子在哪里?”晟王敛起周身杀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步路,他走的有多艰难,希望,原来还有生还,或许她的林儿还活着,失望,手上的衣衫,若是林儿……那她定然不会苟活,绝望,林儿不在了,他该如何独活!只是,林儿的尸身下落不明,大仇尚未得报,他又有何脸面去见林儿。
“大爷饶命,不是我,不是我!”疼痛与恐惧扭曲了的那人的五官,挣扎着趴跪在地,头捣蒜般在磕在地上,咚咚直响,连声求饶。
“谁干的!那姑娘呢!说!”木槿的剑指向那人的胸口。
“那,那里……”那人握着抖的越发厉害的手指向那口枯井。
晟王身影一闪,已经到了枯井旁,毫不犹豫纵身跳下。
“主子不可!”木槿大喊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苦笑一声,既然拦不住,不拦也罢!
“别动!老实点儿!”趁着木槿分神儿的瞬间,那人竟然拖着断腿往外挪了几分,木槿怒斥一声,剑锋往前送了一分,刺入那人的皮肉之中。
嗖的一声,晟王抱着一具尸体飞身而上,跳出了枯井。
未看清容貌,只是那衣衫,木槿也识得,正是苏林离开竹海时穿的那一袭粉衣!
木槿一记重拳打在那人的穴道上,让他动弹不得,箭步来到晟王跟前。
晟王将尸身平放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青紫,粉嫩的衣衫上满是污垢和血渍,怕是也算不得是衣衫了,丝丝缕缕,诉说着死前的挣扎和侵犯。晟王脱下外袍,盖在那尸身上。
“小莲!”木槿上前看清了脸,一声惊呼!
晟王黑眸微眯,转身看着马棚的那人。心里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小莲着了林儿的衣衫,或许,林儿还有一线生机。
烟雨楼的前院和后园明显是两拨人血洗的,并且,这两拨人应该是一前一后并未交手
那林儿呢,小莲既然能换上林儿的衣服,必然是发现歹人的目标是林儿,林儿究竟是哪一拨人的目标呢。
疑点越多晟王越加笃定,这样的手笔断然不会只是为了要了林儿的命,必然是有另有所图,不然,没有理由留这么个活口。理清了这些,晟王定了定神儿,走到了那人面前。
“说出来,留你一条狗命,否则,本王有千万种手段让你后悔为人!”晟王嘴角上扬,说的漫不经心,却是让人如处寒冬。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眼神里尽是惊恐与慌乱。
“木槿!”晟王低唤一声。
“哼,落到爷手里的人还没有敢不说实话的!”木槿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捏起那人的下巴塞了进去。
“咳咳!”那人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开始扣着自己的嗓子,企图将药吐出来。
“呵呵,别怕,断肠散而已,最多肠穿肚烂罢了。”木槿说的云淡风轻,眼里却尽是冰霜。
“大爷饶命啊,跟我没关系啊,真的跟我没关系啊!”一股骚臭从那人身上传出,那人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没种的东西!还不快说!”木槿掩鼻,一脸嫌弃。
“小的说,小的全说。昨夜黑头儿做成了一笔好买卖,说是掳得一个有桃花玉佩的姑娘,毁了她的清白便可得百金。就是那个姑娘。”那人指了指小莲的尸体。
“只是掳得了那姑娘?”晟王的心揪在了一起,眼神里的期盼与紧张吓的那人更加的颤抖了。
“没,没,还有一个俊俏的公子。”那人连忙回答。
“那公子呢?”林儿曾经也是男儿打扮,或许……
“本来是黑头儿打算亲自毁了那女子的清白,可是看那女子非富即贵,怕日后麻烦,刚好那姑娘极力护着那俊俏公子,便给那公子下了药,想让那公子毁了那姑娘的清白,没成想,那公子宁死不肯!黑头儿气急,便便宜了他自己和手下的兄弟。那姑娘也是性子烈,一个挣脱,投了井。”
“那位公子呢?”晟王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牙缝里挤出这么句话。
“那位公子药劲儿发挥出来了,这里本就是皮肉生意的地方,也有一些……特殊癖好的,黑头本打算卖了那公子,再多赚一笔的,可是,来了一男子救走了那公子。”那人说。
“男子?有何特征?”晟王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急切的问。
“一身蓝衣,武功了得。”那人打了个冷战。
“可是他?”晟王晟王剑眉微蹙,用剑在地上画出了蓝淼的模样。
“是,是,没错!”那人连忙说。
晟王的心安了一半,还好,幸好,他救了林儿,护得林儿周全。只是,何人会对林儿下次毒手。
“黑头儿是何人?”晟王沉声问道。
“蜀山的土匪。”那人答。
“哦?”晟王语气淡漠,嘴角却带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丝寒咧狠戾。
“黑头儿常往烟雨楼送姑娘,次数多了,烟雨楼的人都知道,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爷!”那人边说边磕头,片刻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又是蜀山?”木槿愤愤地说。
“那位俊俏公子说,天涯海角的,也要寻得黑头儿为惨死的姑娘报仇,这会儿怕是去蜀山的路上了。”那人略略抬头,贼溜溜的看了一眼晟王,连忙又低下了头,只是身子抖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