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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耒耜山上
祁芫睁开眼看见的是木石结构的房顶,从房梁构筑的样式和入眼空间面积的大小来看,他们又换了个地方落脚。不过这个新的落脚地比之前的客栈要好上许多,首先房顶够高屋上的横梁也是结结实实的大木头,其次屋里面积很大不像客栈的客房那般转身都困难。祁芫现在躺着的也是一张做工有几分精致的拔步床,重重迹象表明这间房应该是一间卧室,而非客栈的客房。
那么问题来了,谁在中呈州有熟人?总之不会是他也不会是郑浩然。祁芫受伤之后就总是提不起精神,然后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比如现在。他规规矩矩地平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双手伸出被子交叠放在腹上睁着眼睛神游。不过他倒是没有身处陌生环境的不安,毕竟自己之前还在这里香甜的睡了一觉。现在祁芫就等着郑浩然或者其他人出现给他解释了。
想什么来什么,还没神游多久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毓躍。宫正在积极的开展外交中脱不开身,于是派遣他这个闲人过来看看祁芫前辈醒没醒,醒了就回去告诉他他会赶过来。毓躍有些不理了外交这个词的含义,但是要他来祁芫这里的意思他当然听明白了。
“祁芫大人,您醒了啊,要起床吗?”毓躍关上门转身就看见祁芫大人正看着他,这卧室也没个屏风隔断什么的,一眼就看到了头。毓躍小步走到祁芫的床边,顺势就扶着打算起身的祁芫坐了起来。
依在床头祁芫还有些困顿,半敛着眼睛询问:“我们这是到了哪了?”
“祁芫大人,我们在沃土城的耒耜山上,是灈骞大人的朋友带我们来的。”毓躍一五一十的告诉祁芫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耒耜山?”这倒不是祁芫不知道耒耜山是个什么地方,虽说中呈州他来的不多,但这个同西极州交界的沃土城他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一些,其中就有听来的有关耒耜山的传言,毕竟当年的丑闻闹的还是挺大的。闹清楚了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祁芫心里自然踏实了,不过郑浩然那家伙跑哪去了?
“宫主他和耒耜山的清蒜掌门一块,要我转告您他很快回来,教您不用担心。”毓躍据实以告,不过把郑浩然的话浓缩了一下,想那些不用担心我好好休息哦很快回来,这样的话,还是让宫主自己来对祁芫大人说比较好的样子,不过这种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亲昵的情话还要对方转达的行为,宫主他真不会觉得不太合适吗?
郑浩然同毓躍说的那般很快赶了过来,那时祁芫还在同毓躍聊天解闷:“宫主,您来了我就走了。”毓躍很有眼色的起身要走,郑浩然自然不会留下他。
“去和小苡玩吧,我来时见他在找你呢。”郑浩然摆摆手把人给送走了。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郑浩然同祁芫两人。此时的场景带着些尴尬的气氛,暗藏着的羞怯在心底蔓延,连看人都只敢轻扫一眼,飞快挪开视线……那是不可能的。又不是玩“你暗恋我但我不知道你暗恋我其实我也暗恋你”的游戏的小姑娘。
郑浩然大大方方走到祁芫床边坐下,笑的春光灿烂的拉住祁芫的右手在自己掌心里捏来捏去揉来滚去。祁芫心情颇好的将靠头的地方从床头换掉了郑浩然的肩头,有点硌着,但不妨碍他靠一靠。
“怎么突然心情如此之好?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祁芫懒洋洋的问。
“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你想听吗?想听我就讲给你听。”郑浩然突然想卖个关子。
“不想。”好吧,祁芫无比的不愿意配合郑浩然突如其来的兴致。
“……”一时没话好接的郑浩然,“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郑浩然哭笑不得。
“爱说说。”不说,滚倒是不用你滚,其实祁芫也没啥兴趣一定要知道。这么想着,祁芫已经歪到郑浩然怀里去了,热乎乎又软硬适中的胸肌总是比没多少肉的肩头靠起来舒服。
郑浩然最对付不来祁芫的亲昵攻势,想只猫似的挠你一抓子用的还是粉色的肉垫,简直不能更萌。满足的保住祁芫蹭蹭脸,郑浩然觉得还是亲亲他会更开心,然后嘴唇被冰凉凉的指尖挡住。
“你干什么呢?烦!”祁芫皱着眉不开心,翻了个身从郑浩然怀里溜了出去背对着他。
郑浩然大手一挥就把人给捞回怀里了,圈住祁芫的细腰贴着耳朵说话:“我还没有和你讲讲灈骞和他朋友的故事呢,你可别跑。”
暖烘烘又潮乎乎的感觉顺着耳朵刺啦一下过电似的跑遍全身,祁芫背上一炸不由绷直了脊背,可箍在腰上的手臂又熨得他腰软,很快祁芫又整个人塌了下来,背老老实实的贴在郑浩然的怀里。郑浩然咧嘴无声傻笑,不过很快清了清喉咙,开始给大猫咪讲故事。故事的主角是灈骞的那个朋友。
清廉笙打算这一辈子就叫清廉笙这个名了,上一辈子那个伴随着荣耀与崇拜的名字她没那个打算去找回。可能是*的感觉太痛苦,痛到她开始怕了吧。涅槃火凤清光是清光,又怎么会同一个人类女子扯上关系?沉下心来想要重新开始的清廉笙如是想。
清光背负的责任已尽到,甚至赔上了一条命,其他的又何必再想?过平静的日子又哪里会不好。要说哪里适应也就是性别了吧,做了几千年的男妖这一转世就成了个姑娘!在知道现在身体的性别后,还没有新名字的清光几乎是崩溃的。
这具崭新的躯体是一个堪堪出生的婴儿,但不是清光夺舍,他一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娘胎里待着了,字面意思。在娘胎里的几个月清光琢磨着,他这应该是灵魂重新投胎了,可能因为自己生前是涅槃火凤,带着涅槃两字自然有着重生的意味。于是清光能保留意识在新的母体里重新孕育一回,虽然是从卵生变成了胎生。
遗憾的是,清光这辈子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去世了,甚至来不及等到清光睁眼。清光的父亲,耒耜山的掌门清蒜,在痛失爱妻后好歹没崩溃,将满腔的爱意投注到了新生的清光身上,成了一名光荣的女儿奴。对了,这时候的清光就不再是清光了,人称也该改成她,她作为清廉笙的一生开始了。
男转女带来的各种麻烦在时间的消磨下也就习惯了,清廉笙开始享受起如今的生活。她有一个爱他如珠如宝的父亲,生在一个小有名气的修真门派里,不为生活所苦没又平静没有灾祸,这样安逸的日子会让人沉醉,特别是他这样,前一生过得安来自波澜壮阔这辈子又不打算重蹈覆辙的人。
等知道自己旧日的友人都下落不明,清廉笙已经过了数年没心没肺的日子了。原以为自己不过是重新活了一次,谁成想自己是活在了所有血雨腥风都成了史书上轻描淡写一带过的以后。自己的过往如同是大梦做了千年,轻飘飘一点,呼吸间就能散个干净。此时的她却连忧伤一把都找不到寄托。
已非此间人,何论此间事?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同过去了断了,嘴上说着已经不想再同清光的一世扯上关系,但真正已经回不去了的事实就这么毫无遮挡的摆在眼前,清廉笙才发现藏在心里很深的地方的依恋。怎么能不依恋呢?那是生活的千多年的时代,是一辈子同甘共苦的友人,付出的情感又岂是那么好收回的?
她的失魂落魄虽掩藏的很好,但在爱他的人眼中却无从遁形。清蒜掌门成日带着女儿修炼又怎会不知爱女正被什么烦恼着?女儿太聪慧会让做父亲的很没有成就感,但再聪慧的女儿也不会少了父亲的担忧。清蒜认真同清廉笙谈过,他不知道清廉笙在因什么烦恼,也不会强求她说给他听,但清蒜要告诉清廉笙的是,在外面有了烦恼没关系,回家好了,回家了就能安心了。
清廉笙这才明白了自己内心里那份从没有过的安稳来自哪里,原来有家是这种感觉,原来自己在失去了很多之后又得到了更多。一直以来的茫然失措在顷刻间瓦解,抬手保住自己胖胖的父亲,清廉笙很安心。再给她一点点时间,不用担心,她会很好的。
“然后,你好像漏了点什么关键的东西没有告诉我。”听完一个平淡的故事,祁芫敏感的找到了其中的背郑浩然漏掉的关键。
“这个我打算留在最后给你说的。”郑浩然连忙表明他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那你说吧。”祁芫就静静的看郑浩然会带给他什么意外的消息。
“故事的主角是灈骞的友人,你能联想到什么吗?”郑浩然在讲述的时候特意抹去了人名,算是一点小小的恶趣味?
“灈骞的友人?”祁芫有些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郑浩然。
“看来你有了猜测呀。不要摆出这样不敢相信的表情,你可以再大胆一点。”郑浩然一脸坏笑。
“那个清廉笙是我爹?”祁芫几乎是在用吃人的眼神看着郑浩然了。
“对了!”郑浩然没细祁芫在说什么,飞快说出准备好的话,祁芫一脸吃了老鼠的表情。眨眨眼睛,郑浩然这才回想起祁芫说的猜测是什么,心里一噎。
“哈哈哈!”笑的房顶都要震动了,“阿芫这是怎么猜的,太,太,不行,让我笑一会。”郑浩然笑的身上发抖,脸埋在祁芫的肩窝里。
祁芫面上一红又羞又恼:“该死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恼羞成怒的祁芫这回真上爪子挠人了。
郑浩然噗哈哈哈的和祁芫闹腾,等祁芫有些气喘吁吁了,为免他累着也不同祁芫闹了。一把攥住祁芫的两只爪子,郑浩然把人抱回怀里安抚:“别生气别生气,我来给你解释清楚。清前辈其实是当初的涅槃火凤清光,他应该很快就来看你了,记得乖乖打招呼呀。”
被郑浩然教育小朋友的强调再次惹毛的祁芫又是一爪子挠上去,猝不及防,郑浩然脸终于成功被祁芫挠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