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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你们怎么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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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清的院子,连人影也看不到。

    原本那几个下人也只是做做样子,如今看到沈父沈母半夜被带走,也都回去了。

    她推开门,进了屋子。

    条案上摆了一座简陋的灵堂。

    牌位前插着三柱已经烧完了的香,装骨灰的黑瓷瓶摆在一边。

    一个老年丧夫的寡妇,没有女儿在身旁,都不知道该如何出殡,何时入土。

    也许是眼不见心不烦,任由亡夫的骨灰就这么放着,掩耳盗铃。

    沈母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已经回暖的天,还烧着炭盆。

    床边被烘得暖暖的,她刚站了一会,就已经热得冒出了汗。

    沈母见到是她,眉眼苦涩,神色灰败,抬手挥了挥:“自己坐吧。”

    她摸了摸沈母的额头,有些烫:“病了?阿朵呢?”

    “不碍事,着凉了许是,她去给我买药了。”

    “你怎么回来了?”她想起什么,撑起身子:“这里晦气,别回来了。”

    她皱眉:“哪里晦气了,不要乱说,我也是趁他不注意偷跑出来的,待不了多久,我给爹烧点纸上柱香就走。”

    “然后找个吉日,将爹葬了。”

    沈母红了眼睛:“难为你还记挂着他。”

    她扶额:“再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亲人......”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她道。

    沈母喃喃:“没什么打算,就在这里过吧。”

    她点点头:“有那两箱金子,够你好好过完下半辈子的,我会常来看你。”

    沈母一听完这话,神色又枯槁了几分。

    她心一沉:“怎么了?”

    沈母流下浑浊老泪:“你爹......你爹有了那两箱金子后,就得意的不得了,和别人吃酒时说漏了嘴,不知道是被谁听了去,我和你爹被抓走时,家里遭了贼,金子被偷了......”

    她心凉了半截:“报官了么?”

    “报了,衙门的人让我回来等消息,后来就再也没消息了......”

    “你们......”她咬牙,气得头晕,一起身,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也不能怪他们。

    死者为大。

    而且他们年纪都大了,又突然有了一笔横财,招人惦记很正常。

    “我想办法。”她安慰沈母。

    能想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去求魏承。

    越想她越觉得疲惫,胃里也翻滚起来,她青着脸,扶额坐在一旁。

    “你别为了我的事情劳心了,你在他身边可还好?”沈母挣扎起身,将一个软垫垫在她腰后。

    “到底是高门大户,手下那么多下人盯着,打点赏赐什么的都要花钱,一毛不拔下头的人还要看不起你,你身上可有体己?”她从枕下的手帕里翻出十几两碎银子,塞给她:“你拿去用,放在我这里也是放着,我花不了什么钱。”

    她默然瞧着手里那堆碎银子,晃了晃,银子哗啦啦地响。

    银子被包好重新塞回沈母枕头下:“这些银子你收好,我够用,娘你不要担心。”

    这还是事发后,她第一次叫娘。

    沈母嗫嚅着嘴,似哭似笑。

    “你可愿意到熙园来住?”她忽然道。

    “你一个人住这里我不放心,到时候我让阿朵和你一块搬过来。”

    沈母想了想,摇头:“这里够住了,我跟你爹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了,如今他走了,我得守着。”

    她失望地看着沈母。

    “而且。”沈母欲言又止,看了看院子外头,低声对她道:“你如今在他身边,什么人什么事情都得小心些,姑爷身居高位,前途无量,又生得这般好,难免招人惦记。”

    “别什么人都往你住的地方带,手下的丫头也要挑粗笨些的,就留一个机灵的心腹帮你应付事情,都不要太漂亮,不难看就好。”

    沈银霄笑了起来:“娘你年轻时莫不是也从高门大院里出来的,怎么这般了如指掌?”

    沈母神色一顿,讪讪道:“到底比你多活了许多年,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一旁的炕案上放着几只橘子,她随手拿了一只,指尖在果皮上一掐,剥开一条,漫不经心道:“我来还想问娘一些事情。”

    “你说。”

    “娘真的不知道我的亲身父母是谁么?”

    沈母身子一僵,半晌,摇头:“不知道。”

    她静静地看着沈母,一直看得沈母眼神躲闪。

    “你知道,你就是不愿说。”

    沈母脸色惨白,皴裂的唇颤抖着。

    良久,她叹了口气,放下剥了一半的橘子。

    “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起身,到前厅给沈父烧纸。

    粗糙的纸钱扔进火堆里,火舌卷起,带起的热浪一阵接一阵。

    乌鸦羽毛一般黑色的灰扬起来,余烬一闪而过,像是乌鸦的眼睛。

    照亮亡人的黄泉路。

    他们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他们肯定知道什么,可是不愿意告诉她。

    就像魏承有钱有权,可是没有一分属于她。

    权力和财富是人最好的补药。

    摸了摸鬓边的金钗玉搔头,珠翠真切的冰凉感让她稍微踏实了几分。

    若是有镜子,她还能看到自己耳上硕大耀目的合浦珍珠,一对能让普通人家吃喝一个月。

    可是这些都是登记在府中册子上的首饰,她卖不了,卖了也会被发现。

    万一魏承不爱她了呢,又或者有了新欢。

    那一日他身上的脂粉香不是假的,谁又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有没有碰其他的女人,她又如何知道。

    知道了又怎么办呢。

    如果到时候两两相憎,这么华丽的珠宝首饰还能属于她么。

    许媪还会笑吟吟地给她炖汤么。

    漫天灰烬洋洋洒洒,她烧完了最后一张纸,转身离开。

    在沈家耽搁了太久,她提着裙子小跑回了南街的布坊,随意地挑选了几样,青翡已经送完了汤,进来寻她,付了钱,青翡接过她手里的针线珠串和布料,上了马车。

    许是方才吃了几瓣橘子,小腹有些疼,她脸色苍白地靠着车壁,回到桑乐时,才渐渐好些,身上懒懒的,索性直接洗了澡睡下。

    魏承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这几日他都回得晚。

    她睡在里侧,听到帐外脱衣的动静,她往里又缩了缩。

    帐幔掀开,一只手捞过她。

    “听下人说,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没胃口......”

    “她们还说你回来时肚子不舒服?”他皱眉:“还有,你怎么不自己给我送,让一个小丫头给我送?”

    “我想挑些好看的布料,给你做香囊,以前做的都旧了。”她眨了眨眼睛,瞧着他。

    他脸色缓和了些,上了床,带进一阵冷气。

    “肚子呢?”

    温热的大掌摸上她的小腹。

    “还疼么?”

    她摇头。

    “我让厨房再送点吃的进来,多吃些身体才好。”

    她皱眉:“我真吃不下。”

    “那就喝点粥?金乳酥怎么样,再弄点咸香小菜佐着吃。”

    她垂眸,点头。

    生滚的鱼片粥端到近前,她忍着恶心,舀起一勺递到嘴边。

    鱼腥味扑面而来,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魏承,伏身趴在床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肠胃里的秽物吐了一地,溅得脚踏上下到处都是,还弄脏了魏承随手扔在一边的外袍。

    他脸色一变,扶住她,抽过已经弄脏了的外袍,帮她擦拭嘴角的秽物。

    这一吐,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最后肚子空空,呕出来的都是酸水。

    看得魏承心一抽,手忙脚乱地帮她拍背顺气。

    又倒水喂她喝下。

    外头侯着的青翡等人都慌忙进来收拾。

    “惫懒的东西!你们怎么伺候的?”

    男人一声怒喝,将几人吓得跪在了地上。

    魏承脸色阴鸷至极,满是杀意地望着跪倒在地的几人。

    “人病了你们也不知道?我养着你们吃闲饭的不成?”

    许媪白着脸赶忙去请大夫。

    魏承阴沉着脸,唯独扶着她躺下时脸色缓和了几分,捏着她的手,低声道:“大夫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