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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菡儿告诉文娟,明天科学课需要种大豆。需要文娟给她准备大豆,土。是呀,春天也是播种的季节。
说干就干,文娟在某宝下单了营养土,花种,花苗,准备在花园和阳台开始播种,种植了。
买了牵牛花的种子,爬藤玫瑰的花苗,准备下周再去花鸟市场买大颗的爬藤玫瑰,种在花园里,静等花开。
一年又一年,等花苗爬满整个栏杆,花园里开满鲜花,一直是文娟的梦想。
乡下的父亲,大概也开始要播种了吧,准备翻地,松土,晒土。等待雨水,记忆里,春天和夏天的雨水特别多,适合播种,植物喝饱了水,生长得茂盛。
乡下是不怎么种花的。文娟的小时候,有栀子花和鸡冠花,太阳花,端午锦(老外婆告诉她的),都是一些粗野的花。入不了大雅之堂。
还有野外的花,杜鹃花,田埂上的雏菊,豌豆花,萝卜花,油菜花,茼蒿花,芫荽花……
棉桃花,落花生开的小黄花,想到这些,文娟似乎回到了乡下,童年的乡下。
怀念八十年代的童年,一切都那么贫瘠的美。
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春天开花,花香,花粉的味道,有蜜蜂和蝴蝶,大片的油菜花,多好啊。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金黄的油菜花晒出了根茎叶脉里的花粉气,醉人的芬芳。
文娟喜欢挎着小腰篮,跟小伙伴春梅去小麦地和油菜地里挖猪草。
那个春天的阳光太刺眼了,两个小女孩躲在油菜地里,油菜比她们还高,她们不用蹲下,谁也看不见她们。
她们在大路边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分享米花糖。米花糖是过年的时候自家做的,寒冬腊月里,母亲用红薯熬了糖稀,用陶罐盛起来,藏在柜隔里。
文娟乘没人在家,站在小凳子上,食指伸进陶罐里,挖一食指糖稀,伸长脖子,送进嘴里,简直甜爆了,太好吃了。
赶紧把手指舔干净,以防母亲发现。到了腊月过小年的时候,母亲搬出做米花糖的家什。
糯米是自家种出来的。每天父亲总是在自家的水稻田里留出一分两分地的样子,种上糯稻。收获的就是糯米。
记得糯稻的颜色很深,不像普通稻谷是金黄色的。糯稻收获了之后,母亲小心的保存着,平时是舍不得吃的。留待过年做米花糖,做年糕,做汤圆。
糯稻由父亲用稻萝挑到邻村,有一家是专门有脱米机的,村里人都来这里把稻谷脱成白米。母亲称为“机米”。一旦稻谷“机米”费是一块钱。
“机米”回来,一边稻萝里是稻糠,一边是白米。稻糠喂猪,喂鸡喂鸭。白米就是一家人的口粮了。
话说母亲在小年前几天就拿出机好的糯米,用水泡上一晚。第二天,拿出一个半人高的圆筒状木桶,无底。母亲称这个家什为“甑子”,专门蒸糯米用的。
甑子放在土灶大铁锅里开始蒸糯米,热气腾腾,糯米饭的香气把孩子们馋死了。
文娟和弟弟早早等在灶边,问母亲要点白糖,端着粗瓷碗。等母亲摆好敞口大簸箕(要摊开糯米饭用的)。
母亲揭锅了,白烟袅袅,看不清母亲的脸,那一刻无比的神圣,收获的粮食,煮出香喷喷的饭。母亲用铲子扒出表层的饭,一直扒一直扒,她只让文娟他们吃最底层的饭。
据说甑子底的饭最香。文娟和弟弟等啊等,翘首以盼,伸着头看着母亲做那些事。终于,母亲都快把一甑子的饭都扒完了,铲起一大铲子磕在文娟的碗里。
文娟赶紧洒上白糖,那个香呀,闭上眼睛都太美了。文娟只用手抓着吃才香呢,不用筷子。
母亲把糯米饭摊开在大簸箕里,阴在母亲的卧室里。不能放厨房,更不能放杂物间,怕有老鼠祸害了。
文娟吃完一碗糖糯米饭,乘母亲不注意溜进卧室里,再抓几口快凉了的饭放嘴里嚼。
糯米饭凉了就硬了,嚼不动。在卧室里阴了两天,出大太阳了。母亲端出簸箕,搓散糯米饭。文娟最喜欢搓糯米饭,一粒粒的,不粘手,特别好玩,很解压的感觉。
散了的糯米饭在太阳下暴晒,干了就是成了阴米,可以做米花糖了。用沙炒阴米,快速的膨胀起来,特别好看。
文娟印象深刻的那些童年往事,真好呀。那些父亲和母亲的播种,春天的农活。贫瘠有甜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