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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大叔在旁边呐呐地听着，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南婳看着都觉得心疼，给他诊治针灸完之后，还特意多留了一会耐心开导。
“照顾病人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曾叔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比起省事，医护人员更想看到你们能康复起来。”
曾大叔仰躺在床上，闻言咧了咧嘴，呼出的气却都很少，更别说笑一下了。
他像是对生活已经彻底麻木了一般，整个人身上写满了疲惫。
面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关怀，他也只是沉默片刻，而后消沉地道。
“南医生，你真的不用给我治了，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我已经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了。”
曾大叔眼底闪烁着泪光：“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这么安安静静地走了。”
南婳跟周围的护士听得都很是难过，一再宽慰他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好不容易才将人劝住，南婳心里却并没有好受多少，回到办公室后还在想这件事。
余春华见她情绪突然变得低落，过来关切地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去了趟病房就垂头丧气的？”
南婳摆了摆手，有些不忍心说，见状旁边的小护士便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具体经过仔细讲了一遍。
“唉，麻绳专挑细处断，苦难专挑苦命人啊，曾叔又有礼貌为人又好，素质比那些医闹的不知道好到哪去，这么好一个人，偏偏备受磨难。”
科室里的人听着也都格外唏嘘，商量后决定轮番轮班照顾曾大叔。
“我家里也是有长辈的，看曾叔辛苦了一辈子还要被病痛折磨，我想想都觉得心痛，反正大家伙平时也是要自己做饭带饭的，顺手多做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后曾叔的一日三餐咱们科室就包了。”
这话一出，瞬间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所有人都积极参与其中，还专门写了排班表，确保曾大叔每一顿都能吃上饭。
南婳也跟着报了名，突然又想起什么，便将小护士拉过来小声问她。
“你知不知道曾大叔的家里人是怎么去世的？”
小护士回想了下，跟她说道。
“我听病人们闲聊的时候说过，曾叔的老婆好像也是生了病，早早地就去世了，他独自把女儿抚养大，却没想到女儿刚结婚就出车祸去世了，听说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真是可怜。”
小护士年纪小，说着说着都不由难过的眼泛泪花。
南婳心里也是针扎似的疼，又连忙追问。
“那肇事司机呢？曾叔家条件这么差，肇事司机难道没有给赔偿吗？”
“好像是因为出车祸的那条路上没有监控，肇事司机逃走了一直找不到，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小护士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那肇事司机也真是没良心，他要是能打急救电话把曾叔的女儿送医院，说不定曾叔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曾大叔的年纪和南景和差不多大，南婳听着格外觉得难过共情，只希望自己能够在能力范围之内，多帮一帮他。
简单聊了几句后，科室很快回到了日常的忙碌当中。
余春华和郭悦她们各自做手术去了，小护士也回去了护士站。
反倒是南婳因为上午那场手术时间无法确定，下午预约了的病人已经全部转出去，有了片刻的空闲。
难得有了安静的独处时间，南婳趴在桌子上，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想着昨晚跟战淮宴的对话。
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南宏达为什么要勾结敌特残害她爸爸。
爸爸生前对家人一直很好，爷爷活着的时候也一直很疼爱爸爸和她这个孙女。
那段时间，他们家还是有过短暂的温情的。
因为这份关系，南婳一直觉得南老太偏心南宏达也正常。
他们家有爷爷的爱已经足够了，总不能贪心到让奶奶也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不只是南婳，南景和跟赵兰英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南宏达一家容忍谦让的原因。
南景和在部队里军衔高，工资够用，但南宏达的生意却一直没什么起色，养家都费劲不说，王春蓉又是个好吃懒做的。
眼看着弟弟一家越过越糟心，南景和这个当大哥的于心不忍。
只要是南老太开口要钱了，他都没有拒绝过。
赵兰英对此也一直是默认的，她是从一个美满幸福的大家庭出身的，嫁到南家后也一直朝着全家团圆和睦奋斗。
却不想他们付出的这么多，最后居然是养出了一窝的白眼狼。
南婳不求南老太和南宏达一家能对他们感恩戴德，可他们怎么能串通起来，害死她的爸爸。
她死死地攥着手，手心里的软肉被指甲掐的生疼，却完全压抑不住她心底的愤怒和难过。
这时，她突然听见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医生呢，我看就是一群害人不浅的庸医！”
“我呸，我儿子要是在这里出什么事了，你们都得给我赔命！”
南婳听得心底一紧，瞬间清醒过来疾步往外走。
刚一打开办公室门，就见外面的走廊上已经挤满了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南婳连忙拉过距离最近的小护士，压低了声音问她。
“发生什么事了？”
小护士刚进医院实习不久，就碰上这种医闹的场面，被吓得不轻。
还好南婳沉着冷静，在她的安抚下，小护士也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郭悦姐负责的病人出事了，小孩在动手术的时候出现了心脏骤停，现在人已经休克，正在手术室进行抢救。”
“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本来抢救也该郭悦姐来的，但家属说什么都不让，还直接在走廊里闹起来了，说是、是郭悦姐医术不佳，害了他们的孩子！”
南婳听得心顿时沉了下来，想也不想地就怒斥道。
“简直就是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