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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学几天,艾纳都无所事事,自己的导师还没有来到学院。只是收到了一封信,是赛克斯大人写的,信上说马上要到的这个导师,是赛克斯的学生时期的同学,是赛克斯大人亲自拜托,才勉为其难来教自己。
从信中知道这件事,艾纳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赛克斯大人会如此褒奖自己。和赛克斯大人是同学,不用多想一定也是个传奇人物,名师出高徒,贝克·戈德史密斯和赛克斯大人就是很好的证明。不光能从这个导师那里收获匪浅,或许还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关于赛克斯大人的故事。
至于开学认识的第一个人,自己的舍友,布鲁克斯是名门望族威廉家族的长子,在这里算见习骑士,但对魔法的事情一窍不通,这让艾纳有些头疼。本以为这里全是志同道合的同龄人,但是碰到的都是些饱含偏见的骑士,入学后想进行的魔法交流也无从谈起。
布鲁克斯实在太过普通了,一言一行都很普通,整日在难闻的汗臭味中锻炼肌肉,没有贵族的架子,虽然这让艾纳得以轻松,但也对这个舍友失去了进一步的兴趣。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更强大的魔法知识,结识志同道合的魔法师,这样普通的人,毕业后恐怕再也不会相见吧。
艾纳已经换上了学院的长袍,百无聊赖站在人来人往的中厅,目光搜索着可能是魔法师的人。
“那个人应该是魔法师吧,没有发达的肌肉,和自己很像。”
艾纳注意到一个坐在石台上翻看书的男生,想了想,鼓起勇气,上前询问。
“魔法师?”听到身边有人问自己,这个人抬起头眼神犀利的扫视四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嗯。”艾纳再次肯定道。
几声轻蔑的嗤笑传入耳中,周围几个路过的人捂着嘴快速走过。
“这是什么新的玩笑吗?”这个人也生气地合上书站起来,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离开了。
艾纳一下感到一股无名怒火,却强忍住了,虽然以前总是能从那些无知的农民口中听到对魔法师的诋毁,但是被同自己处在同一学院的同学反感,这种感觉反而真实而直接。
“没教养的家伙。”艾纳心里暗想着,目送对方远去,心里又觉得好笑,即觉得对方愚昧,又觉得自己滑稽。
“你是魔法师吗?”有一个女声从身后发问。
“你也是魔法师吗?”艾纳听到有人搭话,一下来了兴趣,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尽,似乎印证了付出总是会换来些回报的道理。
转过身,不知何时后面出现一名女生盯着自己,齐耳短发,面若冰山美人,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疑惑,她的嘴唇张合着,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却没有说出。
“加油。”对方只留下剪短的一个词便离开了。
“什么嘛,问了又不说话。”艾纳看着对方小步离开,自语道。他双手环胸,幻想着刚才片刻的面容,虽然时间很短,但艾纳由衷地感叹道:真是个美丽动人的女生。
……
回到宿舍后,布鲁克斯在火炉上割着不知从哪来的羊腿,分给艾纳一些,两人坐着边吃边聊了起来,艾纳顺道讲述了自己刚才的遭遇。
“你竟然自己去问了吗?就像我说的,这样的事是常有的,我提前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遇到这样的事。”布鲁克斯被烫得无从下手。
“为什么人类之间都有这么深的隔阂呢?”艾纳从容地吹着羊腿上的热气。
“你说的太大了,要我说,我们就是这样的生物,压根不是神说中的独一无二的造物。就说你们,最早一匹为了学魔法的家伙,屈身于普曼达人。后来为了地位又开始唆使普通人排挤普曼达人,再后来仇恨蔓延,百年战争。最后也没人再愿意区分魔法师和普曼达人,魔法师的处境才会这么差。”
“这样听起来,像是魔法师咎由自取。”
“不。我用词有些不妥,但仇恨就是这样诞生的。我本人对魔法没有成见,就是天天有些烦人的家伙在身边念叨。魔法师的队伍中有好有坏,要怪就怪最开始的那个自私的家伙吧。”布鲁克斯有些尴尬地摸着脑袋说道。
艾纳听着他的话,继续沉思着吃着东西,不经意用余光看向这个其貌不扬的男生。
“我像今天这样做,就是想找找同类,从别人那里学习,比书里来得快。而且我的导师也快到了,他是赛克斯大人的同学,我可不想让他失望。”
“勇者大人的同学嘛,那可真是不能小瞧。唔,我明白。你别担心,什么都别做,我帮你打听一下。”布鲁克斯唆着手指。
“这样你不是也会被误会?”艾纳有点担忧地看着布鲁克斯说道。
“不,不是我自己问,也是熟人,我帮你打听下和你有着相同兴趣的人都聚集在哪儿。”布鲁克斯笑呵呵的说道。
“如果可以,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是我的朋友。有机会请我喝酒吧!”
……
又是几天过去,艾纳整天围绕在窗前,布鲁克斯每天都会外出修行,艾纳就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留在宿舍,看着一些书。到了今天下课,布鲁克斯喘得满脸通红,冲进宿舍,像是一路跑上来的。
“你要的消息来了。”他拿着一封信,一进门就挥舞起来。
“嗯?我以为你忘了。”艾纳起身给他倒水。
“哈!”一杯水下肚,布鲁克斯笑了起来,“舍友的事我肯定记着,虽然花了几天时间,但已经非常快了。从这儿到我老家拉德弗伦要很长时间的。”
“嗯?”艾纳一下愣住了。
“我让我家仆人送信,快马加鞭到领地,然后再马不停蹄回来。”
“抱歉,真是麻烦了,竟然还麻烦你的家人,我想当面感谢那个人。”艾纳没想到布鲁克斯随口答应下来的话,竟会麻烦这么多人。
“你太夸张了,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艾纳诧异了一下,没有多说,转开话题:“为什么不用魔法信鸽呢?”
“魔法信鸽?很快吗?”布鲁克斯对魔法的事情来了兴趣。
“我在王都有给赛克斯大人写信,虽然不知道他住哪,但他又找了维克特大人,从他家到我家有段距离,这一番过程只花了一天时间。”
“那真是相当快了啊!”布鲁克斯感慨道,“话说你总是提到赛克斯大人,你和他是怎样的关系?王国数一数二的魔法师。你还从没讲过你的出身,我的恐怕已经被你了解透了。”
听到他问起自己的出生,艾纳一下愣住了,想了想,缓缓开口,“我是威德尔之子,是奥罗米之名的持有者,一直居住在王都,国王的脚下,离着有些远。我的老师和维克特先生是熟人,不知道你听过他没。至于赛克斯大人……我和他有过一些愉快的交集,他开导过我,对我意义重大。”
布鲁克斯听了艾纳的话,激动地一巴掌拍在艾纳肩膀上,差点让艾纳没站稳,“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从你的气质就看出来了。”
“不说这个了,你要不要把魔法信鸽推荐给你家里,很方便哦。”艾纳不想再谈关于自己的事。
布鲁克斯面露难色,“我父亲不会同意的。”
艾纳看着布鲁克斯的样子,似乎明白了这些习以为常的魔法,对于别人恐怕并不是这样,“其实也没那么快,那快看看信吧,几天待在宿舍,我腰都僵了。”
布鲁克斯没用裁纸刀,而是徒手撕开信。
艾纳凑近,发出感慨,“明明是本校的学生,学校内的事情却要问外面的人。”
“这个人可不是外人,他以前也是这个学院的学生,后来给我父亲做了保镖。”布鲁克斯从里面抽出信件。
“魔法师做保镖?”
“很多魔法师都会去当私人护卫。我父亲不光有魔法护卫,还有魔法医师和魔法顾问,利润丰厚。你缺钱吗?”
“为什么这样问?”
“算了,你是奥罗米,肯定不缺钱。我在想如果你想要些零花钱,我可以向父亲举荐你。”布鲁克斯傻傻地笑着。
艾纳想了想,摇了摇头,“感觉怪怪的。”
布鲁克斯又哈哈大笑起来,“我懂,是不会有种给舍友打工的感觉!”
信上说,在这个学院后院地下有个魔法训练场,是魔法学生的聚集地,很多学生都在那里切磋交流。听到这个消息,艾纳眼睛来了神,迫不及待动身。
……
艾纳在学校后院找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地方,这个地方非常偏僻,而且四处杂草丛生,只有零星的人进出,要不是信中告诉有这么个地方,艾纳恐怕永远也找不到。
“真是隐蔽呢,话说也太不拿魔法师当回事了吧。”
摸着墙壁走下长廊,艾纳一时有些紧张,把带来的魔杖也装了起来。在艾纳的面前有十几座石制雕像耸立,这十几座石质雕像姿态各异,最高四米左右,最矮的也有三米,石座上刻着人名和成就,似乎都是这个学院培养出的传奇人物。
忽然间有一个熟悉的雕像,是赛克斯的雕像。艾纳驻足片刻,会心一笑。
通过不长的地下走廊,视野一下开阔起来,整个魔法训练场尽收眼底。
“我一直在找的,就是这样的地方啊!”艾纳睁大眼睛,环望硕大的角斗厅,走下层层阶梯。
这是一个凹陷的环形场地,几个入口分布在最高处,层层阶梯排列向下,角斗场就在最下方。虽处在地下,但光线不亚于地面正午,每层阶梯还围绕着排列有序的座位供人观看,场地中央和围观的人加起来差不多有几十个。
“这儿的人应该都是魔法师了吧,可算让我找到了。”艾纳心里暗想。
魔法决斗场的上方中心有一块巨大的魔法水晶高高悬空,镶嵌在天花板中,格外引人注目,仔细看去,水晶表面隐约可见一些符号。艾纳能从那儿感受到和杖芯相同的魔素,只不过格外浓厚,不知这颗水晶是做什么用。
场内电光四射,有几组人正在练习着魔法。
能够见识到不同的人使用魔法,艾纳格外高兴,这样的场面,他已经期待很久了。从山洞事件后,艾纳清楚的明白书内的知识和实际操作起来的现实差距,危险以后还会有许多,然而磨炼只能靠积累,靠临场随机应变是完全不行的。这也是为了再遭遇同样的事件后,不会那么无助和害怕,更是为了消除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
艾纳缓缓走下台阶,靠了过去,正要靠近时,突然一股乌烟瘴气拔地而起,浓烟虽然不呛人,但却遮人眼目,身在其中的艾纳一时间慌了神。
“成功了!好了,收起来吧。”烟雾中有人高兴地喊道,随后烟雾迅速缩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可以触摸的球落在那人手心。
“这是……能告诉我吗?”艾纳惊呆之余,走上前问道。
“啊?当然,这是避目浓雾,我发明的……”回答的人兴高采烈地正说着,他的同伴一下挤了过来,挡在他前面,语气很不好,“怎么?新来的奥罗米连这都不知道?”
艾纳笑容一时僵住,看来自己的头衔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传遍了。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这些家伙怎么也和那些骑士一样不好相处。
不会吧?艾纳咬着牙,扫过周围的其他人,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伙伴,像是一个个小团体。其他人也都注意到自己,和自己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自己应该没做什么错事,这可是初次见面,为什么都躲着自己?这样的情况难道要伴随自己整个学习生涯?
偶尔会碰到这样的情况,艾纳都会选择沉默,可要是每个人都这样无缘由的敌视自己,自己恐怕会先气绝身亡,如此,自己这个头衔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艾纳感到胸口沉闷,自己要怎样做才能打破这样的局面。
“这里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奥罗米吗?”艾纳试着说点什么,尴尬地笑着。
听着艾纳的发问,两名学生一下羞红了脸,露出嫌恶的神情,快步离开,其他人也纷纷散去。
“真是活见鬼了。”艾纳看着周围的人围绕自己拉开距离,口中暗骂道。
毫无收获又碰了一鼻子灰的艾纳沮丧的回到宿舍,他想找人倾诉,却又不知道给谁说。布鲁克斯还没有回来,但即使他在,似乎也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还是不要把不好的情绪带给他。
想到着,艾纳拿起笔想给琪琪写封信。
自己离开时曾吩咐看家的佣人给琪琪送信,虽然王都到这路途遥远,但如果琪琪回信,也绝对送到了。想到着,艾纳停下笔,咬着笔尾。是琪琪一定没有给自己回信吧,艾纳想叹气,却不愿张开口,那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很失败。望着住了几天的宿舍石壁,一股与世隔绝的孤独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