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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左丹明这句话,是我知道前任大盟主王仁义从“异术”一脉学得的“画山造海”之后,便一直认为是他因为惧怕《清欲静心咒》,所以传出来的谣言,为的是让“北山书生府”成为众矢之的。但现在看,这种推断不仅因为王仁义的死去而不得圆满,即便王仁义活着,他不过是浅薄的“画山造海”之术,犯不上因为一部《清欲静心咒》而招惹“北山书生府”的如此一来我师爷的话应该是另有所指。
方千机看我愣神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二位是明早再来破塔,还是今晚就进塔?可千万不要等到月圆之日。实在是拖不得。”
我说道:“门主可否带我们先去观看此塔?
方千机连忙一让身说道:“请!”
于是方千机头前带路,我和墨玉大师跟着,扈金娘与岳鹤、刘侯跟在后边,此时此刻,之前的各种恩怨似乎是烟消云散了,武林中人是为了救人,而方千机这些江湖人是为了赶紧送神。
这一路蜿蜿蜒蜒过了一道道庭院,每到一处踏在青石板上,都会有“镇风灯”亮起。忽然间就看穿过一道院墙,面前是一条向下的山坡,平地处就立了一座六层宝塔。只见宝塔层层灯火通明,恍然间就见这顶层中似有人影晃动。
我跃下这斜坡,来到“机巧三轴塔”切近对着塔顶喊道:“执剑卫陈诩见过魏侠客爷!”
只听塔顶马上传来南平王李矩的声音:“陈剑客助我离开这里!”
我一定李矩声音语速不紧不慢,中和有力,立刻就放心了一半说道:“侠客爷稍安勿躁,我与众位剑侠客商议之后就来破塔!”
我又隔空对郭有鱼说道:“郭先生可好。”
只听郭有鱼说道:“剑客爷救我、”
这郭有鱼的声音就是虚浮无力,看来是闷得久了心情烦闷,精神紧张所致。
墨玉大师马上安慰道:“两位侠客爷养足精神,用不了几日我们便设法救出各位。”
我则对方千机说道:“门主可否安排几间房子,让我们武林人士前来住宿休息,免了破塔之前舟车劳顿。”
方千机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热情地招呼道:“房子没有问题,我们这里都是最好的房间,酒肉素斋都是随时供应。可......”
方千机话锋一转说道:“问题是你觉得他们会来吗?”
我也迟疑了一下说道:“门主说的他们是?”
方千机一撇嘴说道:“陈老弟,别看我们是江湖旁门左道,做的生意也是摆不到明面的,但是江湖有事我们肯定助威,绝无二话。但‘剑山阁’之约的时候,你是见到的,你们武林各派真的未必能做到。这位爷在塔中也关了几日了,我消息也是送到了的,除了二位可不见有人来访啊。”
方千机话一说完,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仿佛是被人揭了伤疤。
墨玉大师马上解围说道:“其中缘由很多,可能认为是方门主之前的误会所以不敢上门。”
我没有多做解释,对方千机直白说道:“我还有两位朋友在庄外,要先出去与他二人相商,方门主可派人准备好房间。”
方千机点点头,那扈金娘立刻头前带路走出这“机巧庄”,我朗声道:“慧照大师可以出来了。”
只见慧照与李莹从夜色中一左一右跃出,他们见我与墨玉大师安然无恙先松了一口气,李莹看到了我身后的扈金娘,立刻眉头一皱,扈金娘看了看李莹,又看了看我说道:“哎呦,我看这位妹子对我是敌意立现,看来是陈公子是她的意中人吧。”
李莹眉头皱得更紧了,也不理她走到我身边说道:“诩哥,你怎么样?”
我简单的将其中经过告诉了李莹和慧照,二人听了也是惊讶不已,尤其是慧照大师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说道:“烦请大师今晚赶回‘定南’一脉的范府,让大盟主等人速来这‘机巧庄’共商对策,最好也能住在此处,养精蓄锐一同破塔救人。”
慧照听完看了看墨玉大师沉默不语,墨玉大师有些犹豫,似乎是左右为难,又或者是有什么隐情难以开口。
我心声疑惑地说道:“两位大师,咱们都是经历过艰难险阻的,虽然小子年轻,但是自问是对得起‘游侠’一脉的前辈名声,两位大师有何难言之处,但讲无妨。”
墨玉说道:“陈剑客说的不错,是老衲糊涂了。咱们都一直说有个黑衣人在兴风作浪,妄图颠覆武林,但是大盟主李元一根本不信,也听不进去,只说是咱们中了江湖旁门左道的妖术。老衲是不愿与他辩驳,如今从这‘南地下五门’门主方千机口中又说出了这黑衣人之事,虽然老衲也是一个旁证,但是让大盟主相信是一个从未露面的黑衣人所作所为,这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
我听完拱手道:“大师说的不错,是我想简单了,那就让大盟主在认为可以的时候来这里直接破塔救人。”
墨玉听完摇了摇头说道:“早从古齐老剑客等人那里听闻陈剑客的武功造诣已经继承了当年‘九尾狐狸’左前辈的真传,但是说道这些年武林为人处世之道,陈剑客还是年少了。”
墨玉说完顿了顿,突然双手合十说道:“老衲这就与慧照大师回去与大盟主商议到这‘机巧庄’破塔救人之事,只不过还要请陈剑客答应老衲一件事!”
听墨玉大师说到这里,是出乎我的意料,刚刚方千机也说了准备的饭菜中有素斋,那就是大家认为墨玉大师也会一起留下,只让慧照大师回去就好。但此番言辞,我似乎感觉到让大盟主李元一来这里救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墨玉大师必须要亲自返回出面澄清,也许真的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既然如此,我便拱手说道:“请大师教诲。”
墨玉大师点点头道:“陈剑客一定要等老衲回来于你一同进塔才好,万不可自行进塔救人,倘若月圆之日老衲也没有能带人来驰援于你,陈剑客就带着李莹姑娘远走高飞吧,一切罪责都由老衲一人承担!”
这“碧水青莲卧金蟾”墨玉大师话一说完,竟是让我震惊不已,要知道这位大师忠厚老实、侠肝义胆,但这句忠告显然是话里有话,不便言明。而且说得是悲壮凄凉,我说道:“大师这是何意?”
慧照大师上前解释道:“陈剑客,我和墨玉大师跟着大盟主多日,已经看过了他为人处世的方法,实在是不敢恭维,今日他把魏侠客身陷这‘机巧三轴塔’的罪责安在你身上,那就是将此事着落给你,你不打到这第六层塔救出魏侠客也,他肯定是不会出现的。墨玉大师回到范府告知那李元一后,也不会耽误时间,自然是去集结附近‘三寺’一脉的高僧前来助你,这就是大师本意。倘若一旦发生延迟不测,墨玉大师会承担保护不力、救人不能的全部罪责。朝堂是不会杀戮出家人的,最多流放,正所谓到哪里都是修行,这就是墨玉大师的打算。”
我听闻连忙说道:“这怎能让大师承担!我是五品执剑卫,这就是我的职责。”
墨玉大师哈哈笑道:“正因为我一把年纪了才应该担当这一切,就像诸葛道长那样,堂堂正正的搏一把,这武林已然是这个样子了,总要有年轻人成长将它重新振兴。所以你要答应老衲,忍到最后一刻,等我来驰援才是!”
突然间我觉得莫名的感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咙有些涩涩的感觉。
墨玉大师看了看李莹,又看了看我说道:“陈剑客,老衲多说一句,你要切记。从你的面相看,你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戾气,但双眼晶莹剔透是一股善良之意,这两者本是相生相克的。所谓‘相生’是善有多深,将来戾气就有多重。所谓‘相克’就是你年少经历浅薄,善缘多发,所以戾气被压制不显。可老衲担心有朝一日,若你真心相待的事情辜负了你的付出,或者伤害了你心爱之人,这股戾气会成为一场血雨腥风,更何况你绝世武功在身,戾气一发就不可收拾。我见你面容清秀下唇单薄,这是运薄不济之相,也就更加印证前者,所以我才会劝你,若有变故,要早日与这李莹姑娘归隐江湖才好,不要陷入一事之情。”
说完此话,墨玉与慧照大师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莹看着我,过了良久才说道:“诩哥,大师说的话让我好心慌。”
不等我回答,就看李莹又捧着我的右臂说道:“你伤口也愈合了,武功定然是恢复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