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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散。
此处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见周围再无二人,又知颜未失了记忆,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对现在的严妈而言这绝对是赶走颜未的最佳时机。
严玉心母女不喜欢颜未,她更是厌恶。
颜未不像别的丫鬟一样听从她的命令,常有自己的思维想法,却又因她常耍小聪明,让严妈一直拿捏不到把柄,就算偶尔犯点小错,严贺氏也必然会护着。
虽然严贺氏在严府一直不受待见,但因她是严令养母,在明面上谁都不好明显违逆。
当年严令父亲刚战死,母亲又突发疾病暴毙,这才有了后来的严贺氏。
颜未是严贺氏从外面捡回来的,算是严贺氏的人,而现在不算短的时间过去了,也不见严贺氏过来,严妈料想是严玉心她们没有差丫鬟去禀报此事。
看样子,无论她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被严玉心母女默许了。
如此天赐良机,她又怎舍得错过?
颜未茫然看着这周围似曾相识的景致,最终将目光长久停留在一直受自己照顾的那株植物上。
远远的看着,她心里感叹:“这棵树长得可真奇怪!”
看过那植物又好似惯性般的,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严贺氏宅院方向。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失去聚焦光泽的眼睛突然增添了一抹色彩。
严妈自然不会给颜未思考时间,等她再转身过来正对颜未时,那谄媚的笑脸立马就不见了,换之是比平日更冷漠的脸。
犹似恶魔!
“……”
颜未张嘴欲言又止,见严妈脸色又再变换,她更是害怕得紧,但此刻颜未脑袋里想着的却是别的事情。
“……我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心下这样想着,满布红点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往心口那里探去。
严妈看她神色有异,又见颜未突然间有所行动,料想她是想做些什么,严妈自然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当颜未刚伸出手去,还未触及到心口时,严妈便用比冬日冰霜更严寒的语气命令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滚出严府吧!”
“……啊?”颜未动作蓦地停住,茫然不解的疑惑了一句,心瞬间便往下坠落而去。
有丝丝的留恋。
在这里,她应该是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才对。
“你这病症要传染,传染给我倒还罢了,若是传染给了大小姐和夫人,再传染给老爷的话,整个严府可就全完了!”严妈冷笑着,棒槌依旧抗在肩头,这情景颜未觉得异常熟悉。
“但是,我……”颜未试图辩解,却又无言开口。
她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才对,可是一时之间她又找不到理由替自己辩驳。
“在这里,我地位比你高,你就没有资格跟我顶嘴!!”严妈一点情面都不留,看样子是完全不给颜未开口说话的机会。
颜未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一怔,愣在冰冷的墙角地面上,刚刚好不容易才聚集的眼中光泽,顿时全部散去。
伴随着涣散的目光,还有她无力垂下的肩头,以及绝望到不想再挣扎分毫的疲软身体。
严妈见此,知晓事情已按她预想方向发展,她生怕颜未会突然疾呼惊动严贺氏,又怕严贺氏会突然出现打乱她的计划。
于是她将棒槌往旁边一扔,不成比例的身材平时懒散,此刻却像打了兴奋剂一般,不由分说的提起颜未就往大门冲去。
连颜未房间里的私有物严妈都不想让她拿走分毫。
“好痛!——”
倒抽冷气的颜未被严妈拖着快步走,身体也因疼痛加剧而颤抖不停。
吃痛声被身体与地面摩擦的声响盖过,更多的是健步如飞的严妈提着颜未时的唠叨与谩骂声。
如母鸡叫般的声音入耳,颜未却意外的觉得习惯,竟一句都没有反驳。
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连轻轻的呼吸一下都觉得好累。
颜未觉得胸口闷闷的,犹如千钧重担紧压着不放。
因呼吸律动而牵扯,胸腔里的剧烈疼痛,无情蔓延到她单薄身体的每一处。
严妈明目张胆、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颜未拖着走,严府上下几十口人竟无一人目睹,更不会有人上前阻拦!
严令长年累月不在府中,对于严府的事情他是没有一件清楚的,若是他在,料想严妈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出如此暴力行径。
但是可惜的是,他此时并不在府中。
家主尚且不在,夫人小姐又纵容,严妈自然可以得一时威风而为所欲为!
“放开……请你放开我……”颜未用微弱的声音祈求。
平日里府中烦琐重活都归她做,加上昨天她又来回骑马颠簸,回来还得劈柴挑水。
这四年,在严府的每一天她都尚且强撑着度过,更何况现在她又突然染上了这奇怪病症。
四年累积的劳累损伤,就在此刻成倍的呈现在了颜未的身体上,无所保留。
严妈有听到颜未卑微的祈求,但她权当没有听到。
不肖片刻,她便将颜未连拖带拽的弄到了严府大门口,严府地处僻静,此时街头又无什么多的人。
就算路人恰巧看见,也会因恐惹事端而步履匆匆。
“咚——”的一声闷响,严妈像丢垃圾一般的将颜未丢出了大门外,还顺带扯走了颜未身上的衾被,顺势藏到了自己身后。
“砰砰砰”的声响不间断,颜未从沾染着水汽的石阶上滚了下去,一级又一级,身体和头部一直与坚硬地面相撞,摔得前所未有的惨。
颜未身体往下面滚落的同时,和着严妈重重关门的声音,和最后那句毫不留情的“滚!”,以及故意吐在颜未身后的厌恶唾沫。
严府大门紧闭,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被摔到街面上的颜未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严贺氏一直没有出现,严妈便得意的哼着不成调的歌往自己房间走去。
初始严妈还将从颜未那里掠夺过来的衾被藏在身后,后来见周围无一人她便光明正大的抱着颜未的衾被、大摇大摆的走在严府之中。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此时严妈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将颜未的衾被藏回自己房间后,她才小跑着去严玉心她们那里回禀。
严府墙面转角处。
身着银杏袖的小女孩伸出小脑袋,猫腰四处探寻,片刻之后才一跃从墙角蹦出来。
看样子已等候多时。
立在颜未身前,看着昏迷到人事不知的地上人儿,她突然变得哀伤起来。
“颜姐姐,我是……”她本还自言自语着,却又突然住了嘴,蓦地垂下了头,随后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自我安慰道:“我想,您应该不记得我了吧,又或者说……现在的您压根就不知道我是谁。”
如此说着,她便蹲下身子认真观察起颜未的容颜,好似久未谋面的老友一样。
想放声大哭,却又连哭的理由都没有!
地上冰凉,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身边暂且无一人相帮,小女孩便将没了力量支撑的颜未扶了起来。
靠在墙上尝试许久,她才终于咬牙吃力的将颜未背起。
不一会儿冷汗便湿透了脊背,此时的她已顾不上那么许多。
“命运虽天定,却靠人力推之。”
她突然笑靥如花,对背上的颜未如此说道。
虽然她也清楚现在的颜未肯定听不到。
远离严府繁华与复杂,她将颜未往静谧山中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