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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单知道苏夜冥之前折腾了苏盈很久,却不知道,苏夜冥竟然这么狠心,竟然将苏盈折腾的伤痕累累,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块儿完整的皮肤……
海棠不忍的目光落到苏盈的脸上,那张雪白妍丽,绝美无暇的面庞,此时印着清晰的指痕,还肿了起来……端的是可怜又狼狈。
海棠的喉咙有些堵,立即垂下眼睫,开口道:“皇上先洗,奴婢去去就来。”
她是想去太医院拿些膏药来给苏盈上。
否则苏盈这幅模样,根本见不了人——她忘记了,苏夜冥根本不许苏盈出门,苏盈也无需见人。
苏盈并没有在意海棠的来去,她抬脚跨入到浴桶中,颤抖的双腿疼痛不已,
感受到这些,苏盈悲愤欲绝,抓住浴桶的手狠狠的收紧几分,手指关节都被抓的发白。
身上的伤口碰触到温热的水之后,疼的更厉害了。
苏盈又出了一身汗。
等她整个人终于全部坐到浴桶中的时候,已经累的全身无力。
热水烫的她的伤口疼痛不已,她却固执又任性的将自己整个都埋在温水里。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肮脏,只有这些水,才能把她洗干净。
所以她想待在水里。
宫中的一切都是豪华的,连这木桶也不例外,木桶巨大的,就算是两三个苏盈也盛的下。
对苏盈来说,简直就像是个小巧的游泳池了。
她靠着浴桶的边缘,慢慢的滑了下去,渐渐的,浴桶里的温水,将她头顶都漫住了,她浴桶内的水面上,漂浮着她那头乌黑的秀发。
一身紫色华贵蟒袍的苏夜冥终于平稳了自己的心情。
苏盈是他所碰过的第一个女人。
当时,在震怒之下,他只是凭着一股怒气,只是发泄自己的怒火,并不会什么技巧,更不会什么怜香惜玉,遵从本能……
况且,一旦开荤,是很恐怖的事情。
种种原因,造就他将苏盈伤的极重的——虽然苏夜冥知道有些可笑,但他真的不是有意这般伤害苏盈的。
想要苏盈是真的,在荷花池中,想惩罚苏盈也是真的,但他从来没想到把苏盈折腾的体无完肤。
先前,当他终于得到苏盈,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犹如没有生命的破碎娃娃一样的苏盈,他也被吓了一身冷汗。
是的,被吓的。
想他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惧的大荒摄政王苏夜冥竟然会有害怕的一天,而且,还是面对那样的苏盈,害怕面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的事实。
若非是真的被气的失去了理智,以他的骄傲,他是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所以他落荒而逃。
甚至连给苏盈盖上棉被都没来得及。
他离开龙吟宫,知道苏盈现在的情况,着实糟糕,就心慌意乱的严禁任何进龙吟殿看苏盈。
又怕苏盈醒来轻生或是接受不了,就吩咐海棠看着苏盈,也不需苏盈离开龙吟殿。
苏夜冥一路飞奔到后宫,虽然身体舒适了,但是心底却一股又一股的恐慌涌上来,甚至,他额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将灵力凝结为剑,在冷宫内的树林里,练了好一会儿剑,发泄好一会儿情绪才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以他的骄傲和自尊,他是断然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的。
甚至现在仔细想想那时苏盈跟白沉的亲密,他还是生气的。
而且还有他之前的命令——他命令思远杀了妁华公主灭口。
妁华公主若真的死在大荒,神州大地上的第一大国大禹国,怕是真的不肯善罢甘休了。
另外,光明神殿的事情也没彻底解决……
还有这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所以他必须保持冷静。
而这些事!都是因为苏盈引起的。
这个小东西,对他而言,真真是最能惹事的宠物了,不止让他乱了阵脚,让白沉乱了心,还将这么多事搅的乱七八糟的……
已经冷静下来的苏夜冥长长的呼了口气,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在知道妁华公主发现苏盈性别之时,他第一反应也是杀妁华公主灭口,而非是杀死苏盈。
闭了下眼,想到龙吟殿床上那具苍白而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再也在冷宫待不下去。
手中用灵力凝成的剑,渐渐的化成星光消失,他飞身跃出皇宫,再次去了太医院。
上次是为苏盈的葵水之事。
这次……自然是为了伤药的事。
他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周身萦绕的,依旧是低气压,骇的太医院的一群老太医吓的不行。
特别是在听到苏夜冥要的药是什么药的时候,面容更是抽动不已。
好在苏夜冥此时并没有迁怒别人的想法,拿了药就回皇宫了。
直奔龙吟殿。
然而,作为大荒最尊贵的男人,被大荒无数人歌颂的大荒摄政王,过去无数次在皇宫内,在龙吟殿内,他都如过无人之境,来去猖狂,今日,站在龙吟殿殿门口,却有些犹豫了。
甚至……他心底还比较期望苏盈还没醒。
他第一次如此逃避一件事情。
逃避的根源他心里或许已经清楚,但他不愿去深思。
苏夜冥毕竟是苏夜冥,虽然有逃避的念头,但最终依旧没有选择逃避。
他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握着手中的伤药走了进去。
他进去时,苏盈刚踏入浴桶没多久。
当他看到浴桶的时候,苏盈整个人已经滑入到浴桶底部。
苏夜冥看着浴桶,浴桶内的温水上撒着飘逸着清香的花瓣,然而并没有苏盈的身影,虽然没有苏盈的身影,却有苏盈那在水面铺开的乌黑长发。
苏夜冥看着,眼瞳猛地一缩,连呼吸都停了,那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竟然自杀!她竟然想淹死自己!!!
“苏盈!!!”
脑海中的念头刚浮现,苏夜冥便如疯了般的大叫苏盈的名字。
整个人都坐在浴桶底部,将全身浸泡在温水里的苏盈蓦然听到苏夜冥那样凄厉的大叫,身体反射性的一颤,浴桶中的水疯狂的往她口鼻内涌去,她再也憋不住气,挣动着四肢向上浮去,然而还没浮上去,就被苏夜冥拉着长发,硬生生的将她拉了上去。
苏夜冥的动作又狠又快,苏盈不可避免的在开口痛呼的时候被浴桶内的水呛到,当她的头从水面浮出后,她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站在脸上,她整个人则涨红着脸咳嗽不已。
苏夜冥伸手捏住她的单薄的肩膀,紧紧的捏着,表情狰狞可怕,眼睛有些发红:“苏盈,你听着,你的身体是本王的,性命也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准许,你不许死!”
苏盈好不容易才止了咳嗽,有些怨恨的张开双眼,倔强的怒瞪着苏夜冥,沙哑着嗓音质问苏夜冥:“苏夜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苏夜冥呼吸窒了一窒:“凭本王是苏夜冥,凭你是本王的宠物,凭本王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你。”
“呵……”苏盈气急反笑,表情嘲讽的看着他:
“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你不是讨厌我么,讨厌的……总是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我……这样羞辱我……你不嫌累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说到后面,她眼中毫无预兆的充满了水汽,有晶莹的水珠从脸颊滑落,不知是先前在水中沾染的水珠,还是……眼泪。
苏盈的话对苏夜冥而言,是顶撞,是质疑,也让苏夜冥相当的生气。
他的胸口燃烧着一团怒火:“你那么令人厌恶,直接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
他的话,让苏盈的心一抽一抽的痛着。
直到这一刻,被他亲口承认讨厌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之前,她对他是抱着期望的。
她甚至期望苏夜冥是喜爱她的,因为,在烟花下那一晚,拿着可爱的猫花灯时,她是真真正正的动心了。
所以,她希望他也是动心的,可是,现在,他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是那么的令人厌恶。
苏盈面色惨白若纸,没有半分血色。
对一个感情懵懂无知的妙龄少女来说,最浪漫的一刻,莫过于,醒悟自己的心,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而对一个动心了的女人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她所爱的那个男人亲口告诉她,她有多么的讨人厌。
即使对落红,苏夜冥也没说过厌恶。
但这一刻,苏盈在明白自己心意的同时,也明白了苏夜冥的心。
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无望和痛苦不甘,她……她怎么会管不住自己的心,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
她竟然爱过一个欺凌了她的男人。
更可怕的是,他的欺凌让她疼痛绝望,而他的厌恶,却让她生不如死。
哀莫大于心死。
她此时的感觉便是如此。
来自身体上的疼痛,来自灵魂的疼痛,来自身体上的疲惫,来自灵魂的疲惫,宛若潮水一样的席卷了苏盈的身体。
她忽然失去了向苏夜冥报仇的动力,她忽然失去了恨苏夜冥的那份心。
如果可以……她现在,只希望,永远,永远,永远的不要再见到苏夜冥——哪怕是……哪怕是,他将她丢到胭脂楼去。
她的身体,已经被他弄脏了,她不在乎,但是,她就是不愿再也不愿见到他。
她扭过头,用长长的黑发遮住了自己惨白狼狈的面庞,声音幽幽道:“苏夜冥,想要羞辱我……把我丢回胭脂楼吧。”
从她声音里流泻出的淡漠无望和她的话,让他全身一震,他伸手掰过苏盈的脸震怒而震惊的质问苏盈:“你说什么?你想回胭脂楼?”
她竟然自甘堕落的要去胭脂楼?
她就这么离不开男人?
先前勾引白沉不成,被他用强还不满足,竟然还想去胭脂楼?
无法抑制的嫉恨从心底涌出,几乎要摧毁苏夜冥之前好不容易找回的冷静。
脸被他掰过来,苏盈不想看他,便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看着本王!”
“回答本王!为什么要回胭脂楼?”
“苏盈!”
苏盈依旧紧闭着眼,不回答他。
他捏着苏盈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甚至伸手去按她的眼:“你若再不张开眼,本王就挖了你的眼珠。”
口中的嗜血和怒火不像作假。
苏盈强忍心痛和心底的烦躁,睁开眼,却刻意的不看苏夜冥:“我不想跟你说话。”
她像是赌气的小女孩一样这样跟他说:“我也不想见到你。”
“那你想跟谁说话?想见到谁?”
苏夜冥简直要气疯了,而天底下,能将他气到这种地步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人耳。
苏盈又不回答他了。
他便怒火滔天的猜测道:
“你想跟胭脂楼那些男人们说话?想见那些男人么?还是说——去胭脂楼只是借口,想暗度陈仓的见师弟,跟师弟说话?”
苏盈忍无可忍。
“你闭嘴!我跟师父是清白的!”
她毕竟曾经对他动过心。
她可以接受他不喜爱她,且厌恶她的事实。
但是她无法接受,他总是将她与别的男人扯在一起。
白沉是个好师父,虽然第一次见面,他没出手救她,但是祈福节那晚,白沉出手了,而且,自从做她师父以来,白沉一直对她很好,再者,白沉还是苏夜冥的师弟,苏夜冥不该这么污蔑他。
“清白的?”
苏夜冥眼底脸上,都是浓浓的讽刺之色:“是清白的,你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宽衣解带与他抱成一团?清白的他会连我这师兄的话都不听,而你让他走,他就乖乖的走?”
苏盈气急,胸前伤痕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不断的在水面起伏,带起一阵涟漪,目光只是无意间扫到,苏夜冥便又不由自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