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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说的不错,一身红袍的穆旭东的确没安好心。此时他正在灵堂上,展现一个疯子应有的风采。看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密密的包围了灵堂。
各家来吊唁的都带了下人,主人被请去奉茶,但那些仆从们却没多少约束,且个个都是八卦的好手,有热闹岂能错过?
一身红衣灿若朝霞的穆旭东双手展开一张写了字的洒金红宣,朗声宣读着:“……自今日此时起,余氏女敏嘉与我穆家姻缘断绝,将来不管阴间阳世,婚嫁自由,各不相扰……”
“穆小侯!你这是干什么?!”余府老管家急得跳脚。
“……以此绝婚书为证,立字人,穆旭东。”穆旭东神态自若,朗声读完绝婚书的内容,抬手咬破手指,便在上面按下手印。
躲在人群外的二少夫人左茹雪咬牙吩咐身边的人:“还不去找二公子过来!”
管家娘子小声回道:“二公子在陪着镇国公说话,不方便过来才打发人请您过来。”
左茹雪揉了揉眉心,压着嗓子问:“宸王不是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宸王殿下还在劝穆小侯,现在又不知去了哪里…… ”
“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去找!穆家这疯子只听宸王的话……”
……
以给亡者上香为借口的秦栩,此时正躲在看热闹的人群之外冷眼旁观。
原来他穿一身红衣,是来退婚的。虽然这份羞辱也属于生前的自己,但秦栩心里还是生起一股难言的快意。能让余家颜面扫地,就算是搭上自己的身后名,又怎么样?
“疯子!”左茹雪的脸比锅底还黑,咬牙切齿地骂:“他就是个疯子!”
旁边的仆妇悄声提醒:“您赶紧想个办法吧!不能让他这么闹下去啊。”
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左茹雪皱眉瞪了旁边人一眼。
仆妇提着嗓子喊道:“二少夫人来了!”
看热闹的人呼啦啦散开,让出一条路。左茹雪按了按鬓角的白银花钿,硬着头皮举步上前。
“穆小侯爷,您这是来给我四妹妹上香么?手里拿的什么,莫不是祭文?”左茹雪装模作样地上前去,伸手就去拿穆旭东手里的绝婚书。
穆旭东手一扬,躲开左茹雪,淡淡地说:“余家是没有男人了嘛?让一个妇人来接待男客。堂堂宰相府,连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都顾不上了?”
左茹雪朝着左右一个眼神,余家下人赶紧行动起来,把看热闹的外人都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
“穆小侯爷,这是我四妹妹的灵前,你不看活人的脸面,就看看死了的,也不该在这里闹呢。”
“我闹了吗?我郑重其事地来说大事,你们家老的小的都躲着。而且,我与余敏嘉的婚事,我不在她灵前说,又该去哪儿说?神都府?还是金銮殿?”
左茹雪愤怒至极却又不得不赔着笑脸。心里暗骂当初余家是眼瞎了嘛,怎么定下了这么一桩婚事。
就算是赶鸭子上架,左茹雪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想必小侯爷是因未婚妻夭亡而悲痛交加,心里也是糊涂了。这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要退婚,也该有长辈出面,你实在不该在我四妹妹灵前闹这一出。”
俗话说,杀人诛心。
左茹雪这话就是在诛心。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穆旭东父死母亡。现在她偏说“父母之命”,摆明了就是骂穆旭东没爹娘教养。
看着穆旭东变了脸色,躲在暗处的秦栩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今天第二次被拿父母说事儿的穆旭东,眼眸闪过嗜血的冷,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父母都去了阴曹地府,你若是想听他们怎么想,就去阎王殿问呗。”
左茹雪皱眉问:“穆小侯爷,我们余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非要这般羞辱?”
“羞辱?我好心好意送来绝婚书,你若是不要,那我只好送休书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余敏嘉是怎么死的。你们家若不接这绝婚书,咱们就去刑部衙门说话。她既是我的未婚妻,我便有权利让仵作开棺验尸!”穆旭东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卷起来,就要转身走人。
不管是绝婚书还是休书,都不足以让左茹雪失去理智,但最后那句“开棺验尸”让左茹雪脸色大变。
“拦住他!”左茹雪一挥手,余家的家丁拦住了穆旭东的去路。
穆旭东负手而立,一身红衣的他站在一群披麻戴孝的家丁之中,俨然是鹤立鸡群。
他冰冷的眸色缓缓锁定左茹雪,以异常的平静表达着极大的愤怒:“怎么,这是要动武吗?”
“穆小侯爷,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四妹妹的事情,朝廷自有定论。你若不信,圣旨就供在那里。你这般胡说八道,不仅是往我们家门楣泼脏水,还是对朝廷,对陛下的污蔑!”左茹雪咄咄逼人,怒视着穆旭东。
“呵!”穆旭东嘲讽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你们不在绝婚书上画押,我就有权利以未婚夫的身份查查我的未婚妻究竟是怎么死的。”
左茹雪只觉得气血上涌,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是怎么了?”一个威严的男子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家丁们纷纷让路,一身鸦青色绸裳的余时飞扶着儿子余郴的手缓步走来。
“父亲。”左茹雪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忙上前行礼,并说:“穆小侯爷怕是因四妹妹之死,悲痛得失了心疯,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穆小侯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在这里闹?”余时飞冷冷的看着穆旭东。
“余大人终于肯出来见人了?”穆旭东冷冷的睥睨着权倾朝野的余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