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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琉纾气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罗戚氏上前啐了一口,骂道:“啊呸!你家女儿不仅要杀人,还要毁人清白!这般心思歹毒,你还有脸跟我们家孩子说这种话!”
孙李氏看一眼揉眉心的皇后,心知皇后此时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便索性撒泼反问:“那你们想要怎样?难不成要我孩儿的命吗?”
秦栩冷笑一声,叹道:“我要她的命干什么?卖也卖不了几个钱。”
“你……”孙李氏瞪着秦栩,强忍着上去撕人的冲动。
“赔钱吧。”秦栩淡淡地说,“上次穆小侯策马撞伤了我,赔了我两万贯。孙幼蘅这次可比他过分多了,对我下药,谋我性命……怎么也得十万贯。嗯,贯钱太多不好搬运,折算成银子或者田产铺子什么的都行,我不挑。”
“你……”孙李氏被一口老血堵在喉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皇后瞪圆了眼睛:“……”
秦罗氏捂住了脸:“……”
罗戚氏抿了抿唇角,想上前揍秦栩,但更想笑。
屋里的女官内监们面面相觑,互相用眼神问对方:没听错吧?耳朵没出问题?
孙李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这口气,指着秦栩咬牙说:“十万贯?亏你说得出来!”
秦栩虚弱的靠在秦罗氏怀里,叹道:“怎么,嫌少?那十五万也行。我这边好商量。”
孙李氏快疯了:“你……你怎能这般得寸进尺?!”
罗戚氏立刻指着孙李氏的鼻子怒斥:“到底是谁得寸进尺?!当我们没见过钱嘛?十五万贯你不想拿也可以,回头我便让我家老爷以及妹婿弹劾你纵女行凶还拒不认错!到时候,不但孙幼蘅要关内狱,连你家爵位,你的诰命,你们孙氏满门的脸,你孙家嫁出去的女儿……”
“好了!”皇后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到桌上,“既然苦主说赔钱了事。武安侯夫人就照办了!你教女无方,得些教训是应该的。”
罗戚氏一番话敲醒了孙李氏,再有皇后一锤定音,她只好磕头应下,嘴上还喊着:“臣妇谢皇后娘娘宽仁。”
“不是本宫宽仁!依着本宫的意思是要重重的处罚孙幼蘅!是秦姑娘大人大量!你该好好地谢谢她!”谢谢她这样贪财。皇后没好气地瞪了孙李氏母女一眼。
中秋夜,皇宫里所有人都一夜未眠。天亮后,秦栩跟随母亲,舅母一起出宫,在宫门口见着父亲和舅父等在马车旁,顿时红了眼眶。
一夜之间,这一家人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除了后怕还是后怕。
“上车,清晨风凉,别吹着了。”秦隽清看着女儿,沉沉地叹了口气。
罗戚氏爱怜的摸了摸秦栩的脸颊,叹道:“栩栩,回家好好养几天。若是心烦,就来舅舅家里住着,有你姐姐陪你说话解闷儿。”
“舅母放心,我无事的。等我好了,再去给舅舅舅母请安。”秦栩乖巧地福身行礼。
罗正平皱眉催促道:“栩栩快上车!瞧这脸色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
罗戚氏又说:“回家立刻找郎中来,好好地喝几剂汤药调理一下!万不可大意,落下病根儿。”
“知道了。”秦罗氏又请哥哥嫂子上车,然后方上了自家马车。
一行人离宫各自回家,下午时候罗戚氏又带着女儿来秦家探望,又给秦栩带了好些补品。
\"十五万贯?!她怎么不去当强盗!这个小娼妇!被下了药还这么嚣张!早晚有一天被男人弄死!\"孙李氏气急败坏地在院子里转圈儿的同时搜肠刮肚地骂秦栩。
武安侯府的下人们都避猫鼠一样躲了起来,实在不能躲的几个管家娘子也都挨着廊柱站,尽量减少存在感。
有客到访,二门上的仆妇急匆匆跑进来报信:“夫人!宰相府左娘子来了!”
孙李氏立刻止了骂声,瞪了旁边的仆妇们一眼,斥道:“愣着干嘛呢?还不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仆妇们哪敢怠慢,一个个都动起来,把碎瓷片子,破花盆,以及带着泥的花草都收拾利索。
左茹雪阴沉着脸在西偏厅落座,不待下人上茶,便皱眉叹道:“今儿一早我进宫给惠妃娘娘请安,回来时,娘娘让我捎句话给姨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姨母发火耍赖都是没用的。还是赶紧凑齐了钱,把这事儿了结了要紧。”
孙李氏跟左家的夫人是堂姐妹,左茹雪此时叫一声\"姨母\",就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一些话她没说出口也等于说出口——这事儿再拖下去,恐怕就不是武安侯府一家的事情了。所谓拔起萝卜带着你,事情再闹下去,左家,韩家甚至余家都会受牵连。
“我又何尝不知道早点了结此事!可是十五万贯,我就是把家里的老鼠洞都掏干净也凑不齐来啊!”孙李氏焦急地敲着桌子。
左茹雪从袖子里拿出两张银票推到孙李氏手边,说:“京郊那六百亩良田,姨母就先放手吧。这是当初你托我料理此事的银子,事情没办成,银子如数退回。”
孙李氏捏着银票,心里想着六百亩良田打了水漂,就一阵阵的搓火。
“我自然知道姨母的难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快刀斩乱麻!那秦家的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其实最是个不好相与的。那穆老三已经是个混账至极的东西了,在秦栩面前也没讨到便宜。况且这次的事情发生在宫里,上头有太后,皇后娘娘看着,还有下面官眷娘子们也都是省油的灯。再拖下去着实不好!”
孙李氏红着眼“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可如今我们寡妇失业的,如何凑得起这么多钱!太后和皇后娘娘真的要逼我把这侯府宅院都卖了不成?!”
“姨母!你跟我哭穷有什么用?咱们都是居家过日子的,你府中如何我还知道一二。”左茹雪叹了口气,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又说:“我过来之前,已经叫人拿了两副头面送去当铺了。那是我祖母给我的嫁妆,总能抵出三万贯钱。过会儿就叫人送来给姨母救急。”
孙李氏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她拿着帕子胡乱擦了两下,叹道:“患难见真情。如今也只有你还肯朝我们孤儿寡母伸出手了。我昨儿就叫人去抵押田庄了。最晚后天,钱就能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