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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旭东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徐灏:“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看看秦栩去了什么地方,找到人立刻来回我。”
徐灏劝道:“小侯爷别着急,秦姑娘身边的阿羽姑娘武功高强,秦姑娘又冰雪聪明。她们两个一文一武,在这小小的沧郡城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懂那么多,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好马不如地头熟?阿羽就是个小孩子,她们两个刚来沧郡几天,而且从没出过门。这里是离交战地最近的城,鱼龙混杂,若是遇到坏人,那小丫头的拳脚功夫根本不够看!”穆旭东呵斥完便见徐灏的脸色变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不快去找人?挤眉弄眼的干什么?”穆旭东生气的抬脚要踹人。
“姓穆的,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燕墨羽气冲冲的上前来,瞪着穆旭东,“你说谁的拳脚功夫不够看?有本事咱们比一比!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穆旭东此刻很想世上真的有遁地术,可以让他原地消失。
秦栩缓缓地走过来,轻声斥责燕墨羽:“阿羽,怎么跟指挥使大人说话呢?”
燕墨羽扁了扁嘴巴,转身站到了秦栩身侧。
穆旭东面对秦栩,立刻堆起最灿烂的笑容,说道:“栩栩,你出去了?你需要什么,直接叫耗子去买。沧郡太乱了,不安全。以后不要乱走了,好不好?”
徐灏抬手捂了捂眼睛——小侯爷这一副谄媚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秦栩轻笑:“我来了这几日,有些日常用的东西需要采买。原本是要麻烦耗子跑一趟的,但早饭过后,你那院子里就空了,一个人影儿也不见。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去了。”
穆旭东暗叹一声不好,赶紧招供:“额,我……守备军那边出了点事,我赶着过去处理了一下……”
“你是守备军指挥使,自然是忙的。瞧您这样子,明儿就能去操练新兵了吧?我在这里祝大人心想事成,早日收复失地,建功立业。”
秦栩说完,朝着穆旭东轻轻一福,转身便走。
“栩栩!”穆旭东这回是真慌了,忙上前一步拉住秦栩的手臂,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伤口,胸腔里一阵刺痛,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秦栩不由得皱起眉头,心头火气更盛:“指挥使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北疆风寒,您着凉生病了?”
“栩栩……”穆旭东捏着秦栩的手轻轻摇了摇。
“既然身体不适,还是赶紧回房歇着吧。别站在这里吹冷风了……”
“栩栩……”穆旭东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了一句豁出去了,便忽然伸手圈住了秦栩的肩膀。
“姓穆的!你给我放手!”燕墨羽立刻拔剑。
“小姑奶奶!我求你了……”徐灏赶紧上前拉了燕墨羽往旁边走,“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你可长点心吧。”
穆旭东见徐灏把燕墨羽拉走了,左右没有旁人,索性手臂用力把秦栩圈紧。
秦栩撑着双臂挡在他胸口,皱眉斥责:“穆旭东!你别这么没脸没皮的!”
穆旭东拿出所有的真诚,低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
秦栩还想嘲讽他几句,但忽然意识到他说话是吐出的气息过于灼热,于是忙伸手按他的颈侧,顿时被滚烫的温度吓到——
“穆旭东!你发烧了?!你伤口是不是崩开了?!”
穆旭东低头,下巴抵在秦栩头顶的发髻上,有气无力地说:“应该没有,就是有点困……”
“别闹了!快回屋!”秦栩左手揽住他的腰,右手拉着他的左臂,承受着他一些体重,带着人往里走。
穆旭东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由着她把自己半拖半拽地进了屋。
“坐下!”秦栩把人送到榻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穆旭东,鉴于你这般不听话,我一会儿只好用银针封了你腿上的力道,让你老老实实呆在屋里了。”
“……不能吧?”穆旭东听得心里直打鼓,心想以秦栩能给元祚把瘸腿治好的本事,想让自己变成个瘸子,应该也不是难事。
秦栩却懒得废话,直接伸手去解穆旭东的腰带。
“额,栩栩……”穆旭东顿时尝到了烈火焚身的滋味,忍不住伸手攥住了秦栩的手腕。
“闹什么?给我看看你的伤口!”秦栩反手把穆旭东的手臂推开,再次去扯他胸前的衣襟。
穆旭东闭上眼睛,心想死就死吧。
衣衫扯开,秦栩一眼看见白纱布上渗出的鲜红血渍,立刻骂道:“你如此欢快的找死,是不想收复失地,替父母报仇了?瞧这样子,再有半个月这伤也好不了!”
穆旭东心猿意马,胸口里像是有千万只鹿东奔西突,横冲直撞,嘴上便忍不住胡说八道:“有栩栩在,哪用得着半个月?我觉得我现在就能提刀策马去杀敌。”
“给我闭嘴!”秦栩轻轻地解开染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把跟伤口黏连的地方用剪刀剪断,两寸左右的伤口原本已经被缝合,此时缝线被扯着皮肉,比原来的伤更加狰狞。
秦栩心里又急又恨,想撒手不管了又舍不得,想狠狠地骂一顿,又想到练武场上发生的事情,又替他不容易,各种情绪交错拉锯,不由得红了眼圈儿。
穆旭东等着挨骂呢,却没听见,一时纳闷悄悄地睁开眼,便见薄暮冥冥中面前的佳人红着眼圈儿,抿着唇角儿全神贯注给自己处理伤口,顿时觉得这辈子怎样都值了。
又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账王八蛋,惹得这么好的姑娘伤心落泪。
秦栩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抬手按了按穆旭东的额头:“发烧了。一会儿的汤药里还要加两位退热的药。”
“嗯,都行。都听你的。”
“听我的?听我的你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秦栩伸手,狠狠地把穆旭东的衣衫掩好,又扯了一条毯子兜头扔他身上,“好好躺着!我去配药。”
穆旭东看着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屏风之外,抬手把毯子团吧团吧,垫在身后靠着。
一直守在门外的徐灏进来,看着自家主子那张纠结的黑脸,心中一阵幸灾乐祸,却装出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样子上前问:“秦姑娘真的生气了?”
“别在这儿看热闹,给老子滚!”穆旭东想抬脚踹人,但没什么力气。
徐灏嘿嘿一笑,在脚踏上坐下,小声说:“大人要不要听一听我讨女人喜欢的三字真言?”
“少他娘的糊弄老子,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懂个屁。”
“我是不懂你们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那一套,但我小时候每次惹我娘生气,气到她恨不得拿鞋底子抽死我的时候,就启用我的三字真言,保证我娘立刻消气,还能对我百般体贴,关心呵护。”
穆旭东一听这话,心思立刻活络起来,用脚尖点了点徐灏的肩膀:“别卖关子,快说!”
“三字真言:装柔弱。”
“……”穆旭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徐灏一眼。
徐灏:“我说真的!一会儿秦姑娘回来,你就装柔弱!装伤口疼,装浑身没劲儿,哪哪儿都难受。我保证她立刻不生气了,还会关心你,心疼你,你在这个时候提个什么要求,她多半都能答应,都能顺着你。”
“行了,你可以滚了。”穆旭东仰头看着屋顶,心想老子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都用尽力气让自己变得强大,从不知道柔弱俩字儿怎么写。
秦栩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穆旭东因为冥思苦想而不可得,靠在榻上犯迷糊,听见门响也没睁眼。
秦栩走到近前看他的脸色,蹙眉问:“睡着了?”
“呃,没呢。”穆旭东闻言睁眼,想要起身时牵动了胸口的伤,疼的皱眉。
秦栩忙伸手扶他:“慢点起身,再把伤口崩开,神仙也救不了你。”
穆旭东听秦栩嘴里说着狠话,语气却软软的,责备中都是担心。心里顿时像灌了蜜糖,甜的都要溢出来了。
“我炖了鸽子汤,你先喝点再喝药。”秦栩把适合打开,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面而来。
穆旭东顿时觉得胃里空空如也,被这味道勾得要造反。
秦栩把碗递给他,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银质汤匙。
穆旭东试了试汤的热度,随后三口两口喝完,意犹未尽地说:“饿死了,不能只给汤喝啊,好歹给点肉吃。”
“肉都炖烂了,化在了汤里。”秦栩说着,又从食盒的另一层里拿出一碟包子放在穆旭东面前的小桌上。
穆旭东忽然想起一事,忙说:“这太守府里的厨子都糙的很,做的饭菜也就是充饥罢了。你定然吃不惯,明儿叫耗子去寻个像样的厨子来。”
秦栩拿了空碗,转身去盛汤,说:“你只管操心大事,这些琐事就交给我吧。”
穆旭东的目光粘着秦栩的背影:“你来了,我就享福了。”
看着穆旭东吃了几个包子,喝了两碗汤,秦栩把碗筷盘子收拾进食盒里,说:“再过两刻钟喝药,你先歇歇。”
“你去哪儿?”穆旭东忙问。
秦栩回头看着他:“我去看看药,冬雨虽然可靠,但她到底不通医药,我不放心。”
穆旭东:“……”
这要怎么示弱?躺着哼哼?喊疼?
穆旭东从心里骂徐灏,一肚子馊主意,完全没用。
半个时辰后,秦栩端着汤药回来,穆旭东已经睡着了。
原本凌厉到令人不敢直视的眉目,此刻收敛了锋芒,悠长深沉的呼吸也变得柔和,唯有高耸的鼻梁英气不减。
秦栩把托盘放在榻侧的高几上,缓缓地坐在床榻的边沿。
常年的警惕让沉睡中的穆旭东睁开眼睛,在看到窗前人影轮廓时虚弱地叫了一声:“栩栩……”
“醒了?”秦栩小声问。
“唔……”穆旭东又闭上眼睛,放在胸前的手滑过来,握住了秦栩的衣袖。
秦栩想把衣袖拽回来,未果,催促道:“醒了就先起来,喝了药再睡。”
“不要,苦……”穆旭东此时并没有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几岁了?吃药还嫌苦!”秦栩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又捏着帕子拍了拍他的脸,“起来。”
穆旭东一把抓住秦栩的手按在胸口,耍赖不睁眼。他早就清醒了,但就是想再听秦栩多说几句话。
秦栩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冷笑道:“别装了,若这会儿守备军有事,你一定能一溜烟儿跑出去。”
“栩栩,我伤口疼……”穆旭东把秦栩的手放在自己右胸伤口上。
秦栩刚给他处理过伤口,知道肯定是疼的,叹道:“现在知道疼了?药要趁热喝,要不你靠在枕上,我喂你。”
穆旭东一听这话,再也装不下去了,乖乖坐起来。
秦栩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背后,端了药碗来一勺一勺地喂。
然而喂了几口,穆旭东的眼睛眉毛就皱到一起去了,他接过碗说:“杀头和凌迟相比,还是杀头好些。”说完,一仰头,咕咚咕咚两三口把汤药喝完。
秦栩冷笑:“早这样多好?跑出去一趟倒是变得矫情了。”
穆旭东:“……”
徐灏那狗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
“张嘴。”秦栩伸手往穆旭东口中塞了一颗蜜渍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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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栩从穆旭东的院子里回来,便见燕宾同冬雨坐在院中说话,因问:“燕先生回来了?码头的事情怎么样?”
冬雨忙起身接了秦栩手中的食盒,说:“先生已经把事情处理妥当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先生帮忙,否则我们要亏一大笔银子呢。”
燕宾忙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冬雨姑娘这话太见外了。”
秦栩落座后,直接问燕宾:“先生,事情棘手吗?”
燕宾在秦栩对面坐下,说道:“江湖上的事情,向来都是强者为王。姑娘放心,有我那两个朋友跟着商队,勾朔那些人都不足为惧。但是宣怀远这个人却有些棘手。”
听到这个名字,秦栩轻轻地叹了口气。
宣怀远是广宁人,若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就必须直面余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