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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月光透过重重树影,在如墨黑般的地面洒下零零散散的白斑。一缕微风吹过,搅动着这压抑的空气,腐臭味也自然而然的弥漫开来。
“呕···“一身着深蓝缁衣的男子终于忍受不住这嗅觉的刺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味上涌直吐出来。四周的人立即散开,惊呼声一片。
“你怎么就吐了啊!哎你别吐我这啊!“葛观选浑身一颤,后背紧贴草地,小动作地挪动着。
齐碧淋漓尽致地无声吐了一场,顿时感觉身体轻松不少,再闻那味也没方才那么刺鼻了。他双手朝着四散的人群比划,嘴巴一张一合的打着口型:抱歉抱歉,忍不住忍不住!
“好了,提高警惕。应该快来了。”大伙立刻回到各自位置,躲在草丛后静观其变。只有葛观选撇了撇嘴,极不情愿的往那摊离自己静在咫尺的液体瞧了瞧。这小子怎么吐得这么准?随后感到有一道目光静静俯视着自己,葛观选心尖一颤,抬头望向树上的男子。
漆黑的夜色中,那双眸似乎能装得下星群,每一颗星都在他的眸中闪烁。如一波泉水倒映着寂静的天。
葛观选道:“灏哥,我看那孙子大概也不会···”话音未落,四周的树木仿佛兴奋起来,只感到背后突然一阵骚动,来了!
接着,一袭蓝衣闪过视线,长若流水的墨发飘飘,连着那纯白发带一齐散于空中。江淼灏抽出银针,在林木间穿梭,足下的枝干发出咯咯响声。银光划过,撕破了夜的宁静,直刺黑衣人。
黑衣人闪身避过银针,抱着尸体不由得一抖,险些松手。不容他缓神又一根银针无声飞来,这下他躲得不及时,一阵麻木感布遍整条左臂。伤处像被蚂蚁噬咬,且一点一点地进入肉身。
黑衣人冷冽的眼睛瞪向江淼灏,大喝一声,运气全部功力一掌击向其胸口。江淼灏飞速侧身,足尖点地,急退!
直至此刻,葛观选等人才陆陆续续反应过来。“追!”捕快们翻身越过草丛,抽出的把把腰刀亮反射着今晚的月光。嘈杂的踏声惊起了林中本熟睡的鸟儿。
不知银针里被沾了什么药,黑衣人逐渐感到浑身无力,加上背负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体型的尸体,更是步步难行。他回头看了看紧追不舍的人,按这样的速度再过一会必定被追上。一咬牙,抛下尸体,没了重物的身子瞬间灵活许多,他冲向左边的林子。
葛观选等人打算继续追去,却见江淼灏停在了尸体前。
“灏哥···”
“那边是去哪里的?”
“街市。”
江淼灏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他跑不了多远,齐碧你带人去继续追。观选,你和我带着剩下的人去封查各个酒楼,门店。”
齐碧道:“是!”
葛观选则···“诶诶诶什么,我和你,为什么啊。啊淼灏哥我的意思是分头行动更快,指不定我们查这家那孙子就跑另家去了。这不就成了躲猫猫?你查一半我查一半好了啊!他两边也没地方跑。”
众人汗颜,这人分明是想远离江淼灏好去偷懒啊。
“躲猫猫,可以,我很喜欢。”江淼灏眯起眼睛笑笑地看着葛观选,“他现在的样子能跑几家呢,放心他躲不了太久的。”话末,便越过葛观选朝左边林子走去。
等江淼灏走到看不见了,葛观选立即被爆发性的笑声包围。
“哎呦我说观选兄弟,我们去躲猫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葛兄我可是看见了,刚才黑衣人出来的时候你可是吓得脖子都扭不过来了哦~”
“就是嘛,灏哥这不是为了你安全着想。”
葛观选在左一句右一句嬉笑中尴尬万分,闭嘴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
匆匆叫了一半的人,去追江淼灏了。而齐碧等人,也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完,速速整理一下队伍行动了。
天色微微亮了,清晨的曙光揭去了黑夜神秘的面纱。街道两旁勤劳的店家早已做好一天生意的准备。一蓝衣男子站在街道中央,这男子眉眼如画,额前垂下两缕发丝稍稍挡住他的明眸。清秀俊朗,让人不由想亲近。
在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且药性如何的情况下,这么拼命地跑是不要命了吗。江淼灏微微皱眉。这个人的错还不算罪大恶极,要是他肯服软的话,至少死罪可免。
“灏哥!灏哥灏哥。”葛观选带着其余捕快对江淼灏穷追不舍,无奈后者速度惊人,在树上踩几下手扒拉几下就不见人影了。真是害的我们好找!某人心里暗暗想。
江淼灏笑了笑,“不好意思了,没考虑到你们,先干正事吧。”
葛观选道:“好嘞!兄弟们,走了!”
一个时辰后···
“这位爷,你查完了吗?”一店小二不断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直冒的冷汗,从这瘟神进来就已经喝了两坛招牌酒了,说让自己配合公务半天了也没讲查什么啊。
“咦这好像是观选啊。”十来个捕快进入店铺,其中一个刚想呼小二,便一眼认出那个背对他们手捧酒坛潇洒豪饮的男子。齐碧闻言也向那瞅了两眼,还真是!
这边,小二已经注意到了新客人。刚要出声招呼,齐碧食指抵在唇上做个禁声的动作。
正纳闷着,这才发觉这些客人的衣着和那位瘟神的十分相似。一伙的?那今儿是要赔本了吗?
齐碧一脸坏笑地靠近葛观选,修长的手指抚在脖颈处,一种不属于他的清澈声音不轻不淡地发出:“观选,你···”只见葛观选猛地一颤,手中的酒坛也随之掉落,啪的一声,七零八碎。
“噗,”尾随齐碧而来的捕快们笑出声,不得不说,碧兄这招是真的绝。
齐碧天生有伪音天赋,可仿各种动物的叫声伪各种人的声音,而江淼灏的声音天天听日日听自然早已熟记于心。即使略有瑕疵,只要不是对对方声音尤为熟悉或刻意去注意者基本无碍。
葛观选见又吃一次亏,简直整个人要炸了。一股气到胸口要发作,突然又泄了。他看见真正的江淼灏静静地站在店门口含笑无奈地看着这边。
江淼灏迈步进店,“观选,你这是在欺压老百姓还是剥削劳动人民?我就说你人哪去了。”葛观选支支吾吾,不知所措。江淼灏则转身向被大家忽视已久的小二道,“不好意思店家,我的人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你看这些够吗?”一块沉甸甸的银子从袖中取出,这可把小二欢喜的不得了,“够的够的!不麻烦不麻烦!几位还查什么尽管提,我一定配合!”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一阵喧哗,接着闹声一片,打骂声不断。
好事的人们陆陆续续围在四周,三三两两地嘀咕着。而他们的目光,全聚集在一位女子身上。这女子身着玫瑰色纱裙,轻盈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摆动,风一下一下地吹着,纱裙也一下一下地贴上那纤细的腰肢。再看那女子的容颜,娇中带着几分柔柔中带妖,妆容艳丽。在这万千女子当中可说是集万人之美于一身。三千青丝更是无风自扬,用一根精致的玉钗做点缀。可谓人间烟火。
她的面前的人则是与其完全不搭。
“给了钱的还不好好服侍爷,当爷好耍是吧!你这个婆娘装什么清高!”那个汉子粗鲁地抓住女子细嫩的手腕,大吼大叫。
面对比自己身形强壮不知多少的壮汉子,红衣女子脸上看不出一丝惶恐。她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便微微勾起嘴角,道“这位爷,我们家向来诚信生意。若是要特殊服侍您点错人了,你应该详细向张妈妈问清楚才是。”
“嘿!还嘴硬,看老子今不好好教训你!”说着就将红衣女子往地上用力一甩,拳出,刚要动作,一只手却轻松接下汉子的硬拳。
“这位公子,对一个女儿家动手终是不好。”
壮汉被江淼灏擒住右手,换左手也照样被轻松擒住,双手动弹不得,再一看这制住自己的不过是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这脸丢的。
“你谁啊!多管闲事这是你媳妇吗?哟穿了个官服还当自己是捕头了?吓唬谁呢你。”
“吓唬的就是你!”齐碧葛观选及其它捕快们推开人群,在齐碧手上一副沉甸甸的镣铐正冰冷冷的垂着。
葛观选道:“怎么样哥们?”葛观选笑嘻嘻地走近三人,“我们是假的,那你要不要和我们走一趟,再体验体验假牢房?包您住的满意啊。”
壮汉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叮当作响的镣铐,再悄悄撇两眼这二十来号人。每个人身上的缁衣材质上看起来也不像是伪造的低等次品。他刚想再嘴硬几句,给自己至少挽回点颜面。围观的百姓中有一人高喊“这好像是江家公子啊!”
人群一下炸开了锅,江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说在这大凌安阳城境内,最大的世家莫过于江家,光家产便可称得上富可敌国。论善行,也非得提上一二。在往年发生灾荒之时,其他大家几乎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顾自。只有江家慷慨解囊,为朝廷救济老百姓的粮仓尽一份力。而江家独子,江淼灏也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做,偏跑来衙门当差。说是要惩恶扬善,做到上善若水。衙门老爷顾着江淼灏的身份,好说歹说想令安排大官。仍遭江淼灏一次次拒绝。
对于这事,江家也没阻拦,倒是从那之后,江家家训也改成了“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几年来,江淼灏连破数起难案。被赋予金牌捕快之称,在民间口碑甚佳。除此之外,传闻江公子手下的人也是人才济济,而葛观选,齐碧等人更是江淼灏的得力助手。几人相处不分尊卑贵贱,称兄道弟的趣闻也常常被人们茶后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