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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乔愿正双手捏着两个雪球,瞄准着姿势,朝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那抹析长人影砸去。
却没成想,又是一次砸空,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侧身躲过。
男人身姿挺阔,宛若闲庭信步一般就快速出球回击,一向人冷淡的脸上此刻带着久违的笑意……
乔安笙见此神色微愣,脑中突然一阵恍惚。
有关昨晚的记忆,开始由模糊变得清明。
她想起了这男人给她热水袋,喂她喝热水,半夜冒雪去买红糖姜茶,替她揉肚子缓解痛意……
听着那一波接着一波的欢快笑声,乔安笙暗暗地告诉自己,昨晚秦砚琛之所以那么照顾她,只是为了阿愿而已。
为了不让阿愿生疑,为了他和阿愿之间的那点情谊……
唯有如此安慰自己,那股在心涧涌动的雀跃情愫,仿佛才能得以平复,让她忘记昨晚这一夜,那明显超乎彼此当初协议范围的亲近与亲昵。
正想得有些入神,乔安笙却突然听到一阵惊呼。
楼下庭院内,乔愿一个躲闪不及,正好被雪球砸中,脚步一晃,整个人不知怎的就瘫坐在了厚实的雪地中。
楼下两人玩的不亦乐乎,而在楼上观望到这一幕的乔安笙,却是心口猛地一缩,转身裹了件外衣,然后迈着虚浮的步伐朝楼下跑去!
阿愿的身体才稳定,年后还要定期去医院复查,这么跑啊跳啊,做这些剧烈的运动,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乔安笙越想越后怕,所以等她急匆匆的跑到楼下,一把推开大门时,也不顾那扑面而来的凉意,就径直开口制止道:“阿愿,住手!”
而此时,乔愿正红着鼻子,手中重新捏了雪球,高高扬起,准备再次回击过去。
猛然听到乔安笙的喊声从一侧传来,他身姿一顿,打闹的动作也随之停摆:“姐?”
乔愿略显怔愣的唤了声。
接着瞳孔内倒映出乔安笙越走越近的身影。
雪已停,外面积雪厚重。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二场大雪,却是盛放在了大年三十这一夜。
“外面那么冷,你的身体才恢复,不许再这么贪玩了,快进来!”
一脚踩进雪地中,乔安笙的脚下很快就陷进去一块。
她很少拿出这副长姐的姿态去开口管教,但由于怕乔愿玩过头,会身体受不住,而且这天又冷,要是冻出个什么好歹来……
乔安笙无法想象这后果。
“不要,我还想再玩会!”
谁知乔愿闻言,却并未像以往一样听乔安笙的话,而是摇头拒绝道。
他喜欢这样玩耍,也想念这种互相追逐,可以肆意而为的时光。
然后在乔安笙沉下脸色,准备开口训斥前,就撒腿躲到了秦砚琛的身后,猫着身体一副寻求庇护的模样:“姐夫,救我!”
“我姐发起脾气来,很可怕的。”
小时候,母亲唐倾还没过世,乔家还是原来那个乔家,他也还没发病住院时,就没少受到来自他这位血脉相承的姐姐的‘教训’。
幼时顽劣,常被他这位姐姐追打的满屋子跑。
跑不过,就会受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惩罚,比如,单脚罚站,头顶瓷碗不许落,没收他所有零花钱等等,这些身心备受摧残的惩罚,是他童年的噩梦。
而此刻,这个站立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姐姐,便是他在这个世上,最敬,最爱,亦是最不敢与之作对的存在。
可他这个姐姐,如今却也像他一样,有了自己的‘克星’。
将秦砚琛一把推挡在自己的身前,乔愿难得这么偷着乐过。
他这样也算是,促进姐姐姐夫的感情培养吧?
“好,谁敢欺负你,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迎上乔安笙的目光,秦砚琛唇角微微勾起,一副坦荡无比的模样。
能有精力来管教自己的弟弟,想必身体状况已经好转了很多。
乔安笙:“……”
乔安笙看着眼前这个单手掂着雪球的男人,步调迟迟无法向前移动一步,只能神色局促的站在原地,再没了刚才训诫乔愿时的严肃模样。
那些被她刻意压制的情愫,经过一晚的发酵,有了越发不受控的迹象。
她以为,今后的每一天,她都能做到像过去四年中的每一天一样,不去回忆,不去想念,不去留恋,不再抱有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可是……
事情的发展,仿佛越发偏离了她原定的轨迹。
乔安笙捏了捏掌心,自然不敢和眼前这个男人叫板,也不敢长久地与那双幽深惑人的黑眸对视。
她怕她会在这种互相凝望的目光中,溃散成一片。
所以乔安笙最后只能故作凶样的,朝躲在秦砚琛身后的乔愿瞪了两眼,然后直接作罢,转身朝屋内走去。
“姐,我刚跟你开玩笑呢,你别生气,你看我这不进来了?而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就别担心……”
见乔安笙一声不吭地调头就走,乔愿以为是他做的过分了,惹得他这姐姐生气了,所以又连忙扔了手中的雪球,巴巴地抬腿追了上去。
听着乔愿的求饶声,秦砚琛垂眸轻笑了声,接着也返身跟进了内,难得觉得心中如此松快。
餐桌旁。
三人各占一头。
早饭是秦砚琛早就准备好的,但由于现在这个点吃早饭有点晚了,所以几人便决定,就把这餐当做午餐吃了。
肉丝菌菇粥,一碟咸菜,水煮蛋,牛奶,面包,切好的水果……
既简单,又营养。
而在乔安笙落座的时候,秦砚琛却从厨房内重新端了一碗粥,放到了乔安笙的面前。
“这碗是你的。”
秦砚琛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如常,仿佛这是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可乔安笙看着眼前这碗被熬烂的红枣桂圆粥,目光微垂,掩下了那一瞬间从眼底深处涌现的情绪。
红枣,桂圆……
都是补气血的食材。
她正逢经期,吃这些再合适不过了。
但秦砚琛,他真的有必要,把戏做的这么足吗?
低头小口喝着碗中香甜的米粥,这是乔安笙第一次,对自己的论断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