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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岩禅寺坐落在余姚县胜归山,旧时有为祭祀刘牢之而建的刘将军庙。
传说刘夫人在后山的断崖上,日日翘首企盼凯旋的丈夫。
最终却未能望夫归来,而后在敌军入侵时绝望地跳下断崖,守护那坚贞的爱情。
近日刚下过大雪,山下被冰雪覆盖,山间更是泥泞,并不好走。
十天干中除了冀漾和屠维住在梨花坳禁地,其余的人分布在大眀各处,只有每年春节会聚会一次,其余的时间都用飞鸽传书联络。
胜归山的前面是寺院,后山地势崎岖,俱是林木险峻之地,偏生在山中拦腰之处有一块面积极大的光滑石壁。
石壁上滴水成川,温热的山泉成瀑,鸟语花香。
梨花坳禁地的竹楼,也是依附此处而建。
每每清晨日出之时,阳光穿过石壁上的飞瀑,那石壁便升起雾气烟岚,将整个山峰拦腰笼罩其内,氤氲间如人世仙境,好似置于云内。
药泉不仅美不胜收,还对身体有很大的疗养作用。
玄黓为壬,妊也,阳气潜伏地中,万物怀妊。
先皇尚在世时就已经看出冀漾的不凡,一直将玄黓作为准阁臣培养。
是以,先皇突然病重,感觉时日无多,心里是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冀漾。
他们十天干知道的很多,可那时年纪过轻,手中权利太少,不足以保全自身。
先皇为了某些阴私,又顾忌在其驾崩后会有什么变故。
同时,认为凭太子之能根本无法驾驭十天干,尤其是冀漾。
于是,命冀漾服下混着三种秘药的毒酒,其一立刻致死的剧毒,已经解去;其二是无情药之毒,只要不淫邪,也不会诱发;唯剩下寒毒这一慢性,却又极为折磨人的阴寒之药。
冀漾是他们十天干里中毒最深的,若是没有药泉的疗养,根本撑不到旷世灵药墨玉灵芝长成的那一日。
这也是冀漾一直未能出仕的原因,否则依着他的本事,弱冠之年怕早就是朝中的新贵了,又哪里会连个功名都没有?
十天干不论阴干,或者是阳干,俱是万里挑一的人中俊杰。
冀漾白衣墨发,青丝长至脚踝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他轻轻地解下衣袍,露出白玉般白净晶莹的肌肤,宛如无暇的莹玉,在朝霞下泛着淡淡地光泽。
他踩着鹅卵石,一步一步朝温泉走去,清澈见底的药泉,漫上他的双足。
直至脚底的墨发微微浸湿,铺散水中,宛如婀娜的海藻绽放。
在氤氲药泉的升腾下,更加衬托得他容貌如画,好似琼枝玉树,栽种在青山绿水间,尽得天地华彩。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撩泉水,水珠四溅。
“叮叮咚咚!”溅出朵朵涟漪,水光潋滟。
水珠淋到了左面倚石半瞌的人。
他是阴干之一昭阳。
昭阳睫毛微动,凤眸微眯,红唇上还沾着新溅上的水珠。
他身材七尺修长,狂荡而不凌乱的发髻随至于肩上,光泽细腻的肌肤,犹如剥了皮的鸡蛋粉白细腻,自带风流韵味。
昭阳为癸,揆也,万物闭藏,怀妊地下,揆然萌芽。
他专门负责搜集百官的阴私。
其侧面垂钓的男子,半赤着身躯,缓缓地沉入水中,似乎与水鱼儿融为一体。
他面庞如刀削,双眸狭长灿若星辰,眉宇间又带英朗之气,气质十分硬朗,却不显得匪气,反而只是让人觉得如松如竹。
他身形极为高瘦,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多一分嫌赘,少一分嫌瘦。
他就是重光,辛,金味辛,辛者,新也,万物肃然更改,秀实新成。
他本名为辛晟,负责水上的漕运,如今手上的势力已能同江湖上的漕帮并驾齐驱。
另一个人留着一把大胡子,遮住了小半张脸,氤氲出一种粗矿之美,倘若剔干净胡须,不知又要看煞多少红颜。
他正在下游,耐心的给小马驹儿顺毛。
可以看出他发自内心的喜欢马匹,因为他的眸色里,闪动着一种琉璃般的光芒,十分夺目,仿佛能感染旁人的心弦。
他是强圉,阴干中的丁,本名蒋圉,身形强壮多力,负责马场。
四人旁边的三人都是十天干中的阳干,在朝中均有官职。
他们三人就算是在取乐,举手投足间,也自带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
他们似乎已沐浴好,步履闲雅的上了岸。
方才潜在水是玩吐泡泡的是著雍,三枚鹰蛋便是他从女真族诈来的。
这次他是从军中偷跑过来的,所以乔装打扮了一下,似乎是寻常的猎户打扮,却难掩盖他鹰隼般的眸子。
戊,茂盛也,象征大地草木茂盛繁荣。他本名祝茂,如今已是将军,在军中有一定的势力。
坐在他左手边的是上章,刚穿好靛蓝色的锦袍,就迫不及待的持扇浅笑,摆出潇洒的姿态。
庚,更也,秋收而待来春。
他本名邢简,如今已是绍兴知府,以给边知县穿小鞋为己任。
还有最后一位柔兆,他与邢简是亲兄弟。
他眉目温润,气韵高洁,容貌俊朗非凡,却又有种沉淀下来的风采,宛如一杯龙井茶,沁人心脾。
丙,炳也,如赫赫太阳,炎炎火光,万物皆炳燃着,见而光明。
他是邢筄,同花沅的大伯花克勤政见不合已久。
因他是礼部左侍郎,而花克勤是右侍郎,前者清廉,后者包藏祸心,还投机倒把,关系自然不睦。
傅瀚,傅潮两兄弟聊得唾沫横飞,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药泉瀑布时,其余八人早就泡好药泉了。
“哎呦,你两可算来了,还以为半路遇上妖精,勾了魂呢!”
屠维穿好衣裳,迎了上去,憨憨的笑着。
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不错。
傅瀚依旧缓步而行,闻言笑了笑。
他瞅了眼冀漾,若有深意,开口道“没遇上妖精,倒是在竹楼里遇上位小盲女!”
冀漾的心思没在他们的调笑上,他们几人正与邢简,也就是十天干里的上章,研讨边知县的事情。
再有几个月,邢简便要调任入京。
有他压着边振明还好,除了在府里作妖,在外面不敢惹出过于张狂之事,但下任绍兴知府吉惠,可不是个脑子清醒的。
若是再听说边振明的嫡长女,成了荣贵妃身边赵嬷嬷的干女儿,只怕巴结还来不及呢!
“在咱们清荡了边府后,边振明若是还想坐稳官位、或者升迁,自然少不了向上面孝敬,穷极之下还会继续捞银钱。”
“从百姓的手上扣钱,起码要等到秋收吧!”
“现在才腊月,依着边振明的性子,如何会等得下去?”
“这时,什么来银钱更快呢?”
“县里的大商户,都是咱们的人,背后也是咱们的傅侍郎。
如今的吏部尚书尹旻,就跟泥捏的似的,可以说几乎大半个吏部,都捏在咱们手上。
边振明是疯了才敢对掌管百官仕途的人动手。”
“那么剩下的财富,大部分掌握在官吏手上。”
“县衙第一大乃是知县,往下是县丞,主簿,再往下第四个就是典史了。前三位都有品级,典史也是正经出身,却差在了品级上。
可典史手下管着县里的刑名事务,位卑而权重,似捕快之流的小吏,都要奉承的……”
“没错边振明会先捏那些软柿子,堵上窟窿再说。”
“眼下百姓还好,但若是到了秋收,那边知县的眼,还不要饿蓝了?”
十天干好久未见,似乎有说不完得话。
冀漾将头侧了过去,对着傅瀚一伸手,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道“那就要看傅侍郎如何做了?”
“哎呀,漾哥,我这是受宠若惊,您竟还看得到我呢?”
傅瀚一直立在旁边默默的听着,面含微笑的等着冀漾叫他坐下咧!
但见了对方一如往昔不苟言笑的脸,他微不可见叹了口气。
唉,果然还是这么不讨喜的性子。
他就不应该有多少期待。
就这样的人,还能有姑娘给她晒被呢?
他还都没有个可心的人咧!
苍天无眼啊!
傅瀚心里泛酸,对天咆哮着。
倏忽,他脸色一敛,端得是一本正经,但还是忍不住调皮了一下。
傅瀚是把冀漾当亲弟弟一样宠的,道“漾哥,打算让小的如何做?”
“在八月之前,将边振明调任京城里去。”冀漾简单直接,忽略了那些有的没的。
“好的呀,这几年上面一直对我施压,非要给边振明升官呢,要不是小的按着,这边知县的官,早就升上去了!”
傅瀚摸着下巴笑了笑,道“对了,官职有什么要求?”
冀漾忽然想到了小丫头。
既然愧疚,那就顺便帮她一帮。
“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唯独兵部尚书花信还算刚正些,再说花信的两子,花克俭的贵妾,不就是边振明的三女嘛!
听说很是得脸,还生了庶长子,那就将边振明平调到花信手下去,给他添些堵。”
“让边振明去六部不好吧?”邢简插了一句,他身为绍兴知府可是与边振明斗智斗勇了好多年,他腻味透了这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