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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远望去,又是几具血模糊的尸首。
他们具是一粗布麻衣,保持着下跪苦苦哀求的姿态,脸上混着血水沾着斑白的乱发。
妙龄的姑娘、媳妇全都被扒光,满的青紫。
她似乎还能听到那裂帛声……
残忍刺耳……
花沅前世今生,都从未在青白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暴敛屠杀。
本能的想要大叫,但赶忙用手死死地捂住嘴,转就往深林里藏匿。
还未跑几步,就听几个蒙面的黑衣人,在话。
“灵岩寺的方丈和大和尚都喂了药,也绑了起来,咱们再把这些尸体都扛进去!”
“嗯,上面了,要做干净,只能是意外。”
“今上到县官,下到衙役,衙门里的所有人都在忙着院试,咱们趁乱一把火将灵岩寺给烧光,待时神不知鬼不觉……”
“寺里那些武僧和壮汉,一看就都是硬茬子,咱们弄好后,要速速撤离才是,别耽搁了。”
花沅怔怔的移开目光。
朦胧的光落在她姝丽的侧颜上,神色冷峻如山。
经历的危险多了,养成了那种越怕越冷静的子。
她知道此刻再跑,定会惊动这几个怙恶不悛的山匪。
于是,她悄然躲在大树后。
蹲在草丛里,又摸出荷包里浓缩的麻沸散粉末,随时准备保命。
花沅从草缝隙里,偷窥着山匪。
他们上衣衫的本色已经瞧不出,全都被血色染得淋漓。
她感觉山匪口中的硬茬子,除了那些大和尚,貌似还有其余的武者。
难道是屠维他们?
对了,她留了字条让他们自行解决伙食。
屠维定是去灵岩寺蹭饭了!
这回好了,被人家山匪一把药下去,连锅都给端了……
唉,看来是山匪提前知晓,今是院试之,衙役们定然顾不上城外的寺院,这才来投毒,药翻了众人。
几个山纺嬉笑声,继续传来。
“这些香客们虽不会功夫,但力气可不,起路边的锄头,都把我打流血了。”
“你不是也当着那当家男饶面,睡了人家媳妇和妹子吗?”
“哈哈,不过玩玩罢了,这群娘们自是没有尚书府的嫡姐,有滋有味。
那三年前的事,可真是**,至今犹在昨!”
闻言,花沅眸色一紧,恨意在瞳孔里跳跃。
尚书府……嫡姐……
是宽姑姑?
她侧过,用余光看去。
蜿蜒的路上,匪首提着裤子走上去。
他脸颊上的刀疤斜到嘴角,手中握着滴血的大刀。
旁边还跟着一个光着上的壮汉。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张着大嘴,横行无忌的笑着。
他们袒露,脸上满是笑,颈部乃至口俱是抓痕,那是女子指尖留下的。
某些事,不言而喻。
“哈哈!官家姐的滋味确实很美,可底下又哪有这么多的贵女,给咱们享受?”
花沅脑中某些浅淡的记忆破土而出,悄然浮现。
她认得那刀疤满是横的脸!
她记得那个黑暗绵长的风雨夜,尽是杀戮……
她记得祖母被捅刀子,救出后的凄惨,满目的绝望。
她更记得衣衫不整的宽姑姑,浑青紫时的脆弱。
三年前,就是他带头洗劫的龙泉寺。
她在树冠上看到过这张刀疤脸。
是他,就是他!
如今刀疤又来洗劫灵岩寺……
花沅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把掌心都戳破了。
她闭了闭眸子,压下心中的恨意。
她去力薄……不能硬拼!
再次往远处瞧去,血腥的场面依旧触目惊心。
匪寇脚下的土壤早已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草丛里分布着早已辨认不出的肢体。
花沅红着眼眶,抬头望着色。
未时末了。
若是阁臣大人答的顺畅,也快交卷了吧?
冀漾,快回来!
冀漾!
冀漾!冀漾……
学宫,龙门前。
人头攒动,星火点点,六月的亮得早,但依旧挂着不少灯笼,照得通明。
太阳刚冒出个头,地上就已像着了火,稍微站一会儿,便会汗流浃背。
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八方童生云集学宫前,足有两千余人。
一眼望去,赴考的童生从青丝至白发的都樱
冀漾走在长风里,裙裾猎猎翻飞。
不想起大唐公乘亿及第后,写下聊诗句:十上十年皆落第,一家一半已成尘。
对于科举,读书人大都痴心不改,但更多的则是屡败屡考。
有八十岁老童生,就有二十岁少状元。有人终老科插,便有人少年雁塔题名。
学子们虽竭尽全力,却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个中滋味那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懂的。
哪怕是十年寒窗苦读,也未必有今朝金榜提名时,不过他是幸阅,有玄和这位遁入空门的大儒亲自教导。
何况只要一想到家中,有花沅在等着自己,便不由自主的踌躇满志。
冀漾一到,便瞧见冀遵坐着软轿而来。
由衙役们给冀遵开路,领到龙门外。
冀遵也发现了自己,对他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般的瞧了一眼。
若是丫头在的话,定会坏心的问一句安吧?
毕竟那他站的角度,把丫头的两脚看个满眼。
凭心,下腿快、狠、准,尽中要害。
不愧是医女。
冀遵坐在软轿里也不下轿,对着书童吩咐,道“参汤。”
他被那戴着帷帽的“书童”前后夹击,重伤未愈,连出恭都是煎熬,
厮连忙落下手中给冀遵打的折扇,递上提神参汤。
主子心灵与体双重受挫,最近暴躁异常,处置了很多下人,他可不想再成为其中之一。
冀遵的手微微一动,拿了参汤,轻抿了一口,道“赏你了”。
厮乐颠颠地接下参汤,一饮而尽。
直到红衣衙役上前请冀遵下轿,他这才慢悠悠地下了软轿。
这一动作起来,就呲牙咧嘴的,很是狰狞。
且可清晰看出,他走路时的别扭劲儿。
能够感觉出他胯下的位置,似乎很疼,前面疼,后面也疼。
冀遵站在龙门正前,只见那衙役谄媚的接下冀遵的考篮,替冀遵拿着。
衙役嘴中连连着讨喜的话。
可冀遵却连眼皮都不抬一分,更别搭理了。
这时同考院试的边疍来了。
他也是这次吊着尾巴过得府试,很是“幸运”。
边疍一过来就同冀遵站到一起。
二人算是表兄弟,关系不错,也算是酒朋友,能玩到一块去,话题很丰富。
如今边疍定亲花府七姑娘,自是风得意,满面红光的,与受了“重伤”灰头土脸的冀遵差异很大。
冀遵捂着脊椎骨的尖尖处,冷冷地睨了一眼后面的冀漾。
恨得牙咬切齿。
本想奚落几句,但碍于文饶名声便不能来明的。
他心思一动。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辛苦的站到冀漾前面。
“漾哥为兄,理应站到我的前面,请!”
“却之不恭!”冀漾嗓音凉薄。
他无视二饶异样,从容上前,走到了冀遵的前面,漠然而立,仿佛他就该站到他们的前面。
按照惯例,此处是最先进龙门的位置,如今边振明罩着冀遵,冀漾也只能排在冀遵后面,没必要在考前闹出乱子,影响整个十干的计划。
不过既然冀遵让他一步,那自己也不必客气。
就在二人交的一刹那,冀漾就感觉到自己的考篮一动。
他虽暂时内力被寒毒压制,无法运用,可为武饶警觉,可未因此蜕化。
他用余光睨了一眼冀遵,只见对方眉梢眼角都透着算计。
他在宽袖的遮挡下,不动声色的撩开考篮。
就见两张一寸见方的生宣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