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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勾画圈点长作伴,不动笔墨不读书。
八月初九,秋闱之期。
烛火摇曳,树影婆娑。
楼下匆忙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不停地有学子开始动。
花沅在字壹号房的厨房里,一连掌起数个整夜的灯火,不停的忙活。
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大功告成。
她将特制加大版的拉杆箱打开。
这玩意她前世见殷霱用过的,她觉得不错,就默默记在心里。
用大渣子的东西,去讨好阁臣大人,简直不要太划算。
她得意的与冀漾介绍起来。
“此物名为拉杠箱,内里诸物齐全。
文房四宝就不用了,沅儿还备了些常用药,做成了细的药沙,万一那啥,对吧!
这是帐篷、口罩,万一安排在臭号,或者旁边有学子患风寒,咱就撑开帐篷,戴上口罩,跟他们隔离开,省得过了病气。
这是大油布,还有遮雨挡风的门帘、号顶,万一考棚漏雨,便给号房就地‘装修’一下。
这是兔毛毯,全部修理整齐后,缝纫起来的,即可防寒,又不需被搜子‘咔嚓,咔嚓’了。
这是脱水蔬菜,保值期长,泡了水就能吃,也不会烂,可以做些蔬菜汤,或者拌面配菜。
这是腊、叉烧、都切成薄片了,方便过搜子那关。
沅儿做的时候,还稍稍多放了些盐,一两坏不了。
这是大煎饼,可以卷一切,吃着省时间。
这是水果干、鸡蛋干,可以当做午休时的茶食。
这是密封后,裹了面粉的鸡蛋手擀面,加上高汤煮了,拌好酱就可以食。
这是心便当,今午膳先不用食那些,吃这个便当。
这是羊粉,很是滋补,夜里睡前喝一杯,省的在考场睡不好。
这是五谷杂粮粉,不用熬,用开水冲烫后拌匀就能食,很节省时间的,可以作为夜宵,或者早食。”
花沅就跟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一个满是格的长条银海
“这是常用调料盒,只要盖紧盖子,便不会撒出去,盐、孜盐粉、胡椒粉、十三香,还有各种酱……”
她又神秘兮兮的拿出只银盒,道“还有这个,这是很难得百年参片,以备不时之需……”
冀漾瞧着丫头一样样无比周全的介绍,又一样样的放回原位,心里发烫,恨不得紧紧拥住花沅。
但想到自己无药未解,便强忍下心中悸动。
手臂硬生生的变换了轨迹,摸了摸花沅的青丝。
温柔道“乖,等哥哥回来。”
话落,冀漾便推开门扉,提起超大的拉杆箱,踏进车舆。
“啪!”屠维坐在车辕上,挥动马鞭,辋軎滚动。
朦胧的灯光下,花沅颠颠儿地一路跑,跟着马车追了数十丈。
“回去,快回去吧!”冀漾从车窗对她喊话,眸底的柔色是藏掖不住。
“好!”花沅郑重颔首。
耷拉着脑袋,乖巧的往回走。
默默祈求:我佛慈悲,求佛祖保佑我家哥哥此行一帆风顺。
唉,大约是子太久,久到狗腿子也成为了习惯,渗入骨血。
冀漾回首,望着花沅渐的影,强压下心中还未分离,便蔓延开来的思念。
路上颠簸了一阵,不久喧哗声渐渐大了。
马车并非驰骋,而是走走停停。
骤然,顿住不动。
车帏外,屠维拧眉,道“漾哥,到了这里,马车就挤进不去了,需步校”
“嗯。”闭目养神的冀漾,在马车停下的一瞬,便睁开冷眸,眸底恢复了素来的寡淡。
屠维跃下车辕,恭敬的立在一旁,道“漾哥,我帮您提行李吧!”
“不必,你回去照顾花沅,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冀漾掀开帘子跃下马车,仔细地吩咐了一句。
闻言,屠维刚板好做斯的脸,又松懈了,憨憨地笑起来。
冀漾不愿看他那副傻样,摆了摆手,让屠维离开。
贡院前,东起西健康路、接三角,西至西桥对凤起路,长百丈的通衢大道,皆被严丝合缝拥挤的马车,与穿着襕衫的考生占满。
考生们提着考箱与高脚灯笼往前涌动,远远望去,灯火点点如同长龙舞动一般。
寒窗苦读十余载,谁人不盼着鲤鱼跃龙门的那?
见此一幕,冀漾点燃了战意,提着拉杆箱,迈步向前。
随着众考生来至供给所,从丞倅那领了两支蜡烛,木炭若干。
乡试首场从未明考至晚上,一场七道题,落后给蜡烛两支,蜡烛燃尽,即强行扶出,无论答完与否。
至于木炭,则在号房内的炭炉里,供煮食之用。
此外,供给所这里还有食物,水,烛台,门帘、号顶、笔墨纸砚等供给,不过价位却高于集市的均价。
这些花沅皆给冀漾备全,自是不必再采买。
一名穿着七品青袍,绣溪敕的七品文官坐在棚下。
按照惯例,乡试供给所,需设监临官一人,为首县知县担当,那人定是杭州知县无疑了。
龙门前有一大牌坊,书着“闻文运”四字,左右各设一牌坊,左曰:明经取士,右曰:为国求贤。
龙门上一竖匾,在昏暗的灯光下苍劲有力的写着“贡院”二字。
再眺望远处,四隅皆融入夜色,不给贡院增添了几分深邃。
监门官打开龙门,排在前方考生开始搜检入场。
几名相熟同乡早已候在那,众人相互见礼。
绍兴府的余姚县士子聚在一堆。
冀漾瞧见了冀遵,就连边疍也在其中,二人不知在什么,总之刮躁无比。
冀遵见冀漾依旧丰神俊朗,不似自己寒窗苦读,食不下咽,面黄肌瘦的。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心中很不是滋味。
阳怪气道“哎呀,这不是长兄吗?
包了整个锦鲤楼的二楼,想来花费不少吧?
睡在那么贵的字一号房,不知可否彻夜难眠?”
“你下回包一次,试试就知道了。”冀漾寡淡的睨着他。
秋闱每三年一次,下次不就是三年后,待时再来,无疑是咒冀遵落第。
入龙门前,谈乱这些,晦气无比。
冀遵对冀漾有种本能的敌意,又被这一通讽刺,简直要火冒三丈。
眸底尽是不甘,但却无可奈何。
原本冀漾是处处不如自己,无论族中宠,还是笔墨文学。
如今,却能与他平起平坐,甚至有越过自己的趋势。
何等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