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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定昔年
“东荒千里泥沼,本是贫瘠之地,最为适合填山,但世人勇决,再贫乏之地,也有许多生命,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七日之内,将东荒千里沼地的人畜一切生灵都遣走。”
千芫认同,但自己能力,千里泥沼恐怕难以七日之内踏遍。
渡老看出她的顾忌,从袖口掏出一只有眼睛鼻子嘴巴的木船,道:“此为渡方舟,能承载人兽各千,我教你咒语便可启动此舟,在第七日之前,你将所有生灵带上船,驱动此舟,可前往东荒之外千里水域,切记龙头方向莫要错了,否则,东荒之外千里水域,也可能是玄冥海!”
千芫仔细研究着这只能置于掌心的精巧木船,龙头方向的鼻子尖尖上似乎有一个小小弯钩,想来这就是指引方向的。
渡老将咒语快速讲了一遍,也不管千芫有没有记住,继续说第二条——
“你称之山图青山为千羽山,倒是衬景,此山与山中灵兽相生相存,是以,第二件事,是需要由你守山百年,守护这满山千百灵兽,若有一兽灭绝,便如同灵根被毁,山将亡矣。”
千芫道出疑惑:“守山,如果您愿意,可以找一位神庭的仙者,我毕竟没有法力,恐怕......”
“你与百兽缘深,世间除了你,没有人会更诚心去守一山百年。”
千芫思虑片刻,点头应承:
“我答应!遣走东荒生灵,守千羽山百年!”
“很好!没有更多时间了,你去吧!”
千芫怔怔看着渡老将山图重新铺开,用他如同灯光的双瞳扫射着卷轴中的山景色,然后——
那座山就从画中移了出来。
轰——
咚——
一片青山,绵延数百里,在他的眼中,就这么从一幅画,变成一方缓缓下坠的空岛。
神奇,震撼,这就是上神之力。
千芫自叹,即便是从前的自己,恐怕要做移山断流这样的事,也绝非须臾一瞬举手之间,他的实力,不是一般的上神能够望其脊背的。
千羽山悬空数千丈,山底有一张透明卷轴拖着,应当就是天书画轴,在控制下坠的速度。
千羽山一经移出,画轴的灵力支撑不了几日。
此时的东荒,笼罩在整座千羽山之下,恐怕在方才那一瞬就进入了黑夜。千芫希望,那里的生灵,能够在这变化之中认清形式,自己逃命去,省去她七日奔波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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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了,记住,七日,快去吧!”
远方海中突然惊现的巨大漩涡,海中狂风怒吼,海啸席卷,似乎要将一切吞没,在狂风之中,千芫依稀看到,那巨大的海中漩涡中心似乎冒出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有幽幽鬼火环绕,那东西黑乎乎一片,看不真切,但千芫猜——
那应该,就是冥王吧......
终于,是四位鬼王将海眼所有旋流分支合并了,终于,还是打开了冥界的通道。
但千芫相信,归泽上仙献出全部元神的封冥阵以及无垢池圣地的海眼分支,都是在不断左右着这个巨大通道的,这个海眼,一定支撑不了多久。
至少,渡老说七日后移山断流,那么他一定会在七日之内,将冥王冥将重新打回冥界。
渡老一挥手,跳入了那方巨大的漩涡中心......
而千芫重留在那片祥云中,她也没有办法以法力腾云行,只能尽可能如同海上划船一般,鼓动着双手,靠着风向移动点点。
也许是幸运,海中海啸席卷而来时,千芫再席卷的海啸之中看到了一抹鲜艳的红羽——
“呦呦?!呦呦!呦呦——”
千芫拼命呼喊,海中巨浪汹涌的涛声将她的声音淹没,没有办法,千芫瞅准呦呦看向这个方向时,从云端跳了下去。
“呦呦你可千万要看过来,我把身家性命都赌在你的眼神上了啊!”
也许是千芫祈祷起到作用,在她落入海面之后,挣扎在海浪之中时,或者说是呦呦的眼神是真的不错,毕竟是靠捕鱼为食的生灵,所有在海上活动的东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终于被呦呦成功当成一只鱼给叼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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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芫抱着呦呦的脖子,在她背上喘着粗气——
“小呦呦啊,我喊了你半天你怎么才看到我啊?!”
“对不起,是我没听到,姐姐你好点了吗?”
“没事,正好你来了,我有要事需要立即去往东荒泥沼,你能送我过去吗?”
千芫趁机求助,如果有呦呦相助,她的妖相形态来飞往来千里泥沼,应该三日就可以踏遍。
毕竟是私心,千芫有些心虚,没等呦呦回应立刻解释:“你看到东荒上空的山了吗?七日后这山就会落地填入东荒泥沼,但我答应了别人,要在这七天之内将东荒所有生灵遣走,以免山图落地误伤无辜。”
“嗯!姐姐放心,母亲以前每次现身就是为了保护那里的人,我也要完成母亲未尽之事,这件事,我陪你一起做!我带着你,七天之内我们一定可以遣走所有的生灵的!”
千芫心有安慰,抚摸着呦呦的脑袋,温柔道:“你虽未妖兽,却也知保护弱小,若是潜心修行数百年,我相信你一定能有所成!呦呦,你一定要记住你此时的初心,要永远记住!”
呦呦坚定地点了头。
达到东荒陆地时,呦呦的妖相实在招摇,于是她就化了人形,依旧是那个“半人半妖”的人形。
这次化形估计是她终于专心致志在脸上了,尖喙终于变成了嘴唇,虽然还是金色的,但已经比尖尖的鸟嘴好看太多。
不过太过专心在脸上的后果就是,手脚都没化好,上次双腿是鸟爪一双手起码还是手,这回,这手整个从肩膀开始就是羽翅,双腿就更不必说了,一对鸟爪留在软趴趴的泥沼上一排一排鸡爪印。
“我想了下,没有办法让太多生灵跟在我们身后一道奔波,不如将渡方舟在此处施法,这样我们找到的人,就让他们进入方舟中,这附近方圆百里的,我们步行是没有问题的,但若是再远些,恐怕只能辛苦你了,若是你会空间越行术就好办许多。”
千芫一边将渡方舟防止湿地中念咒,一边对呦呦说道,呦呦在身后摇头,一脸稚气天真道:“姐姐不必担心,大不了我化妖相多飞几次就好!”
千芫叹气,想起她母亲好心结果丧命的结局,不禁一阵担忧,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东荒贫瘠成这样,谁知晓那些幸存遗民会怎么看待这个一心帮助他们的妖怪呢?
果然,没多久,二人就碰到几个难民,看似一家子,身上几乎没有鬼气,但或许是长期隐藏在沼地生活的原因,气色十分难看。
千芫说明来意,好一番苦口婆心相劝才终于将几人劝到渡方舟上,正是离开时,听到二位小儿好奇道:
“为什么那位红衣的姐姐手和脚长得那么奇怪?”
他们父母立刻捂住他们嘴,小声恐吓:“那是妖怪,小孩子千万不要乱说话!”
千芫无奈,但看呦呦并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于是走着,路上给她找了些甘草藤,编成一个大蓑衣,至少盖住了鸟翼,不至于太过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