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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情有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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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想起这几人对莫神医的一问三不知,以及凭空消失了的灵丹堂,千芫有不好的预感——

    神仙在人间分身,通常是有时限的,大多分身若是完成任务,通常就会抹掉这个身份在人间的所有痕迹。

    莫老在人间数十年,声名显赫,千芫想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此时,她看着跟在身后的几人一脸茫然,心中有了大概。

    这些人都是曾见过莫神医的,且不说清风道长还曾在灵丹堂有过几次就诊,当年莫神医在先王出殡路上,那一段往事,他也算是举足轻重之人,如今,大家却对这个名字全然陌生,也许,他的任务是已经完成了......

    千芫不禁又想起归泽上仙,归泽上仙以身殉阵,他的痕迹是否抹得更干净呢?

    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恐怕,释冰只能做回司幽了。

    ...........

    找了很久,在一片矮旧民居里找到了一片小小牌匾“灵丹堂”。

    至少,医馆还在啊。

    千芫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带着几人一脚闯入这方小小的医馆内。

    这几年居民越来越少,一入夜,医馆商铺各色摊位都会早早打烊,如今千芫是踩着鬼雾踏入这早已打烊关门的医馆的,那就免不了一顿私闯民宅的麻烦。

    让千芫意外的是,这家医馆的掌柜竟是从前灵丹堂的那位苛刻的小账房童子,十年过去,他已过弱冠,也有一副医者慈眉善目的模样,没了当年的脾气,也没了当年的风骨——

    见到他时,是千芫搬开了一张八仙桌,他抱着桌角躲在底下。

    丝毫也没有对几人夜间私闯的怒意,竟是换了一脸难看的笑脸,战战兢兢地问道:

    “几位大人所为何事?小民这儿......许多药材都断货了,若是买药,几位不如移步去......”

    千芫一看自己装扮,最多也就吓唬吓唬这几个对当年事知情的道人,怎么看也不像能吓到人的模样啊。

    于是千芫弯腰一拜,讲点礼节应该会好些。

    “不知莫老可在?”

    “莫老?”

    依旧一脸疑惑,千芫提醒:“莫神医。”

    “大人谬赞,我家虽是世代行医,但也不过是普通江湖郎中,哪敢以神医自居啊,小人莫念先,家父莫照,但家父去年已经......不知大人要找的,可是我这家医馆?”

    千芫怔怔点头,果然不出所料,只是一时间还是仍有些难以接受。

    最后一面,莫老将天书和无锋剑交给了她,思来想去,难道这莫老藏于人间的目的,就是为了藏匿这两件宝物吗?

    如此想来,倒是也说得通......

    “若是如此,那这无字天书已经解开,确是能左右神庭格局的宝物,那无锋剑又是什么呢?......”

    千芫沉思着,被清风道长提醒了几遍回过神来,赶紧回应莫念先:

    “正是找的这边,这位道长中了毒箭,不知莫先生能否医治?”

    说着,清风道长赶紧把星辰道长放到椅子上,莫念先也立即上前把脉诊断。

    好在,虽然不留痕迹,但曾作为莫老门童的莫念先虽不得真传却也学得三四分。他的医术不错,一番忙碌后,找出了何种毒药,列出了解毒方子。

    “几位,如今世道不平,不瞒你说,这方子中的药材,我这只有两三样,其余的,还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几位及时封住了他的心脉,也算争取了一些时间,如今,我行针先去伤口表里之毒,而脏腑受累,还是必须要解药的,明日子时前,若是各位能找齐这方子的药材,这位道长便是吉人天相,定能转危为安。”

    莫念先这么一番言辞,让清风、苍山、云飞几位道长更是紧张兮兮,尤其是清风道长,立刻追问:“哪里能找到其它的药材?若是明日子时前没有服药,星辰道长会怎样?”

    几人追着莫先生不敢直言,千芫摇头无奈道:“都说了因为你们及时护住心脉才让毒暂时没有侵入心脉,是暂时明白吗?若是明日还不能及时解毒,就会立刻侵入心脉,血凝而亡啊!还问,问什么呢?还皇家道观呢,你们修了这么多年,连逼毒的本事都没学会,修的什么?”

    千芫的一番讽刺,让几人无地自容,清风道长立刻行礼回应:“大人教训得是!现在还是先找齐药材最重要!”

    于是,三人一番分配,分别向着城中各路医馆药店前去。

    几人离开后,莫念先望着门外忧心忡忡模样,千芫道:“那几个家伙也不想想,这时局之下,又有哪个医馆药铺能有存货,是吧莫先生?”

    莫念先依旧战战兢兢,点头喏喏道:“大人高见。”

    千芫收拾了一番,喝了两口茶,起身,一本正经道:“你放心,他们几个是修仙道人,模样难看些却心地善良,即便最后无力回天,他们也断不会把你怎样。你告诉我,这城中如今药材最全的,是在何处?”

    莫念先有所犹豫,但看千芫目光坚定,便是直言道:“城东的鬼宫重修后是孤耳王的粮草库,因大巫打开了鬼族的通道,常有恶鬼游荡,即便白日里人也不敢靠近......”

    “明白了,既是粮草库,自然会有药材库存。时局动荡,莫先生保重!”

    千芫放下茶杯,抱拳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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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城东圣冥宫是最先打开通冥阵的,鬼气最为浓盛。

    千芫自认身体不惧鬼气侵染,但置身于这种浓浓黑雾之中,也着实有些心虚。

    这处孤鬼着实多不胜数,想着从前乙仁泽叹过千芫和司幽住在这鬼宫是大胆,那时不过只是荒凉之地,如今倒是真的鬼宫了。

    子夜时分,阴气最盛,运气不佳的千芫黑雾之中遇上劲敌——

    她看不清对方,殊不知对方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神光护体,对付这种恶鬼孤魂最为省事。可是现在就是没有了,也没有办法,只能乖乖躲着密密麻麻的鬼火,和那个黑暗之中的敌人。

    周旋了许久,千芫依旧没有进去东方圣殿,原以为凭着自己与东方圣殿的缘分总能有所收获,没想到的是半宿过去,眼看黎明将近,依旧还在鬼雾之中被莫名其妙的东西耍得团团转。

    黑雾之中千芫全凭着记忆瞎摸,几分周旋下来东南西北都已经快分不清,可能是眼看着天亮,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将近,那个暗处的影子终于不耐烦,不再陪着千芫捉迷藏,而是直接靠近一出手,将千芫推入了幽泉......

    如果没有记错,此时东方圣殿的通冥阵是开着的,那么幽泉湖中必定是有一个阵门的,千芫扑腾了几下,毫无意外地,跌入了阵门之中——

    这次这阵门之中竟没有天旋地转地旋流,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只有前路没有后路,每走一步,后方就化作无尽虚空。

    “莫非,这就是黄泉道?”

    千芫心中大惊,传说每一个魂魄去往冥界都要走的一段长路叫黄泉道,只有黄泉道是可以让所有孤魂野鬼轻松顺利来往于人鬼两界的。

    “不是说四方圣冥宫的通冥阵都打开之后,才有可能连成启动黄泉道的大阵吗?”

    千芫明明记得,出门时还确定了那南方圣殿的通冥阵至今是还没有打开的呀,为何此时会有黄泉道?

    走了很久之后,千芫有些累,就地坐下想要歇息片刻,停下之后,眼前随即出现了两条分岔路——

    “这是什么意思?去往冥界还有两条路可选?”

    千芫苦笑,自嘲道:“莫非是选择一个死法么?自杀?被杀?”

    千芫突然想起司音留的那个小埙,司音的梵音咒能解万法,说不定,也能解开这奇奇怪怪的黄泉道呢?

    掏出陶埙后,千芫犹豫了,毕竟,以她的五音之能,就别妄想什么梵音咒这种高深高雅的音术了。

    拽着陶埙,想起司音也算寥以安慰,毕竟曾经可是比司音更强的上神!

    “我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于是,千芫闭上眼,直直往着岔路中间一片漆黑的地方迈出脚步......

    滴滴哒哒,似乎踏水而行一般,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但很奇怪,她似乎选对了!

    ——

    这次走了没多久,身后虽然漆黑,但走过的路没有消失,一段河流在她身后,平静无声。

    前路依然渺茫,漆黑、未知。

    隐约间,身边好像有许多人影匆匆而过,身边也变得嘈杂,那些应该是鬼魂,而穿过这些匆忙的人影,前方似乎有一个人影同她此刻一样,孤单伫立着,动也不动。

    千芫快速向前走去,但身边的半透明人影越来越多,视线越来越拥挤,那些鬼魂应是发现了她的存在,都朝着她飘来.......

    “是谁?!”

    千芫一惊,那个人影说话了,在嘈杂的鬼魂中她瞬间就锁定了那个声音,因为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她很确定——

    “释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