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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沈陵容的接风宴如期而至。
府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林氏带着丫鬟亲自去寻沈陵容,走到半路,见沈陵容穿着一身紫色罗裙,正款款而来。
林氏忙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热情而真诚。
“这紫色倒是极衬你的。”
淡紫色的软绸衣料,上面绣着大朵的海棠花,花叶不繁杂,但栩栩如真,针脚细腻,绣线泛着丝丝光华,一见便是上等巧手绣娘才能绣织而成的。
沈陵容谦逊一笑,“都说人靠衣装,舅娘这么用心准备的衣裳,容儿穿着自然好看。”
林氏脸上的笑又加深了几分,她握着沈陵容的手朝前走去,“你这孩子嘴真甜。”
沈陵容低低一笑,眉眼清澈。
林氏看着沈陵容顾盼生辉的模样,心中愈发喜爱。
“好孩子,多亏了你,英姐儿那丫头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也不枉我同你祖父母的一番苦心,舅娘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林氏提起这件事时眼里隐隐又有了泪光。
沈陵容回握着林氏的手,琉璃般的眸子熠熠生辉,语调活泼,“舅娘若是想谢容儿,就多疼容儿一些吧,容儿喜欢舅娘。”
沈陵容说着轻轻依偎在林氏的肩膀上,挽着林氏的手轻轻摇晃着。
林氏只觉似有一瓣悠然倏忽落在她的肩头,转头看去,那一团温柔依赖,几乎叫她的心都融成一滩水了。
“容儿以后便是舅娘的女儿,可好?”
沈陵容心中微微一震,抬头去看林氏,见她眸光粼粼,那份疼爱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
这一束温柔的目光,微微潋滟,就这样漾入了沈陵容的心眸,妥帖地温暖了起来。
“舅娘……”
沈陵容感动到无以复加。
林氏轻轻拍了拍沈陵容的手,“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舅娘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沈陵容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容儿也会好好孝顺舅娘的。”
林氏眉眼弯弯,一时间心情极好。
“夫人,小小姐,可让老奴找到你们了,阿朱醒了,急着要见小小姐呢。”
顾嬷嬷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额头隐隐有细密的汗珠。
沈陵容闻言一怔,随即露出了几分惊喜,“孙妈妈醒了?”
顾嬷嬷忙点了点头,“夫人、小小姐快随奴婢过去吧。”
沈陵容忙点了点头,扶着林氏急急往安素院走去。
此刻的安素院灯火通明,孙妈妈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但她能听得见,能感受得到。
她回到安家了,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地方,这里是她的根,是她的归宿。
只要能为小姐鸣了冤,她也可以一身轻松地去了。
安老夫人握着孙妈妈的手,老泪纵横。
“阿朱,我对不住你。”
孙妈妈连连摇头,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急切地想说话,可是任凭她如何努力,也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
“阿朱,你别着急,安大夫说了,你需要静养。”安老夫人焦急地说道。
孙妈妈继续摇头,她心中着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夫人和表小姐来了!”
有小丫鬟通报了一声,林氏并沈陵容快步走了进来。
孙妈妈循声望了过来,马上就要起身来迎。
“孙妈妈,您别起来!”
沈陵容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按住了孙妈妈的肩膀。
孙妈妈却激动地抓住了沈陵容的手。
有些话,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是小小姐不行。
小姐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只为保住小小姐,若是连小小姐也误会了小姐,那小姐真的太苦了。
孙妈妈啊啊呀呀,双手连连比划,可是越着急,越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反而耗尽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精神和力气。
她的脸上骤然现出颓唐之色,不由地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丝无力感油然而生。
“孙妈妈,您别这样。”
沈陵容紧紧握住了孙妈妈的手,眉头紧蹙似被风吹皱的湖面。
“容儿,孙妈妈似是有要紧话想同你说,如今既然不方便言语,不如让孙妈妈将想说的话写下来。”
林氏真心疼爱沈陵容,不忍见她如此担忧彷徨。
沈陵容眼前一亮,忙点了点头,“孙妈妈,您会写字吗?”
孙妈妈闻言一怔,随后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她跟着小姐学过一些字,只是如今十多年过去,她几乎都忘光了,只依稀记得一些简单的字眼。
安老夫人一吩咐,立刻有下人端上了笔墨纸砚,甚至连墨都是磨好的。
沈陵容将笔递到了孙妈妈的手中,将宣纸铺平了。
孙妈妈细细思考了一番,这才摸索着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沈陵容定定地看着孙妈妈的动作,心跳渐渐加快。
安氏自戕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惊人的真相呢?
孙妈妈断断续续写了几个字,往往写完一个字就要停顿很长时间,不过一会儿,额间已有汗珠滚滚而下。
终于,孙妈妈搁下了笔,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靠在引枕上用力地呼吸着。
沈陵容迫不及待地拿起宣纸,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白……杀子……小姐……下勺……沈……无子……”。
沈陵容仔细读了几遍,突然间眼睛骤然瞪大,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若她没有猜错,孙妈妈想说的是:白氏杀了自己的儿子,嫁祸安氏,而安氏则给沈茂修下了绝子药?
这……这怎么可能?
可是,当沈陵容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的时候,孙妈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激动地连连点头,咿咿呀呀直叫。
安老夫人突然站了起来,她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一双手剧烈颤抖着。
“嫁祸……竟然是嫁祸!”
“怎么会,如果是嫁祸,婉娘为何不辩解,不反驳?”林氏有些不敢相信。
孙妈妈连连招手,沈陵容会意,又将毛笔放到了孙妈妈的手中。
孙妈妈咬着牙,接着写道:“沈……不信,无……用。”
原来如此,沈茂修与白氏鹣鲽情深,如胶似漆,他怎么可能会相信,白氏为了争宠会亲手杀害二人的结晶。
更何况,白氏在他的眼里温婉柔情,心地最是善良不过。
以安氏那骄傲的性子,也许这件事她从来没在沈茂修面前解释过。
诚如秀云那晚所见,安氏何曾辩解过一个字呢?她和沈茂修针锋相对,犹如针尖对上麦芒,你来我往,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