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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绾此时所面对的国际工业竞争环境,通过一组数据可见一斑。
到1825年,英国已有近15000台蒸汽机,总功率达375000马力,而法国仅有328台蒸汽机,总功率为5000马力,俄国可以忽略不计;英国生铁产量590万吨,法国200万吨,俄国为158万吨;英国煤产量2690万吨,法国110万吨,俄国30万吨。原来时空中,此时德意志地区蒸汽机数量不足百台,生铁产量为40万吨,煤产量110万吨。
而由于谢绾的出现,此时德意志地区的蒸汽机数量已经达到了3100台,生铁产量120万吨,煤产量500万吨。虽然与英国差距非常悬殊,但仍然超越原时空成为欧洲第二大工业国。
不过,德意志地区的这种快速发展对整个欧洲并非什么好事,它使历史上该时期本来就存在的投资过热、生产过剩更加严重。
随着1820年前后英国工业革命完成,英国工业生产力水平远高于同期全世界其他国家,产能更超出其国内市场需求,大量商品出口至欧洲及美洲,出现巨量顺差,而此时的投资者判断市场扩容有限,并不敢投资,使得国内黄金储备节节攀升。
英格兰银行的黄金储备1819年为360万英镑,1820年为820万英镑,1821年为1120万英镑,1822年为1010万英镑,1823年为1270万英镑。大量黄金储备为英国实行金本位货币打下了基础,但也造成了严重的债权超发——此时英镑还不是法偿货币,英国储备黄金支付还是国债形式。从1821年到1825年,伦敦交易所共对欧洲和中南美洲国家发行了4897万英镑国债,而英格兰银行对国内私人贷款却急剧萎缩,这导致市场中资本泛滥,资本价格偏低,投资不足。
这些超发的国债反过来形成了对英国商品的需求,开始推高物价,市场开始倾向于进行新一轮投资。1823年前后,中南美洲原西属和葡属殖民地纷纷取得独立,成为受英国控制的市场,大规模新市场的出现,打响了一场大泡沫的发令枪。
在国内资本泛滥,中南美又出现新市场这两个重要信号的指挥下,英国资本开始盲目扩大生产,1824—1825年间针对中南美市场创建公司约六百至七百家。资本总额达3—3.5亿英镑,旧有工业也快速发展。英国整体商品输出从1820年的3780万英镑增至1824年的4800万英镑,其中输往中南美洲的棉纺织品从1824年的150万英镑,激增至1825年的395万英镑。
英国货币当局并未意识到投资过热的风险,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到1825年下半年,一直持续上涨的物价开始下跌,而南美洲投资也被证明是一场豪赌。投机商人和银行首先大量破产,恶性危机席卷英国主要工业部门。这场危机使纺织工业设备开工率下降了一半,纺织机械如花边机的价格下跌了75%-80%,机器工业首次受到危机的严重袭击。
实体工业损失也带来了多国国债的下跌,这一时期英国在外国国债上净损失达1000多万英镑,对资本家和英国国力都是一个沉重打击。不得不说,债券投机屡屡失败是英国走向相对衰落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内森·罗斯柴尔德的撺掇下,谢绾也参与了做空各国国债的生意,狠狠赚了英国一笔钱。此刻正在法兰克福举行宴会庆祝。
正谈笑间,从波恩匆匆赶到法兰克福的李斯特不顾礼貌的撞开了宴会厅的门,
“执政阁下,不……不好了……”
谢绾回头看了他一眼。李斯特把手里的材料递给谢绾,附耳对谢绾说了几句。谢绾本来还笑着的表情瞬间凝固,低头看材料。这是一份英国工业品离岸价格清单。他略微扫过上面的数字,汗蹭蹭就下来了。
他回头问李斯特,
“有多少货?”
李斯特低声说,
“起码比此前多了两成,而且据说至少会持续两年……”
谢绾站起来,对罗斯柴尔德家各位低声说了几句。
罗斯柴尔德各位也开始严肃起来,他们避开谢绾商量了下,然后走到谢绾面前,
“执政阁下,我们可以帮助您,但我们会提出一些要求,也请您能够答应。”
谢绾知道这帮金融资本家从来都是贼不走空,但此时也没办法了,只好咬咬牙点头,然后跟着李斯特迅速离去。
由于英国出口原材料和工业价格大幅下跌,英国货一时间以不可思议的低价倾销欧洲各国市场,严重威胁包括德意志在内的各主要工业后发国家的工业品产销。
谢绾看到此时的各类产品价格,起码比平时低了一半,比德意志造产品也低了三成有余。这意味着廉价英国工业品很快就会像疯了一样涌入德意志市场,而且根据李斯特的说法,供给量还高于从前,至少持续两年以上,也就是说价格可能还会下跌。
但德意志地区在鲁尔计划的推动下,正在大规模展开工业化,许多工厂正处在刚刚投产等待回款的关键时刻。本来,借着英国经济繁荣的东风,德意志也水涨船高跟着赚了不少,投入更大。然而现在这种冲击无疑会让前期投资打水漂,也会引起金融贷款的大量呆坏账。更别说德意志地区刚刚统一,这种严重的经济冲击会导致同样严重的政治动荡。
谢绾与罗斯柴尔德协商的,正是要求他们不仅不能在此时做空德意志联邦国债、普鲁士国债、鲁尔工业银行债券,还要协助稳定德意志马克。这种要求当然不是几个人的私交就能应付过去的,可以想象是狮子大开口,这也是谢绾此前艰难选择答应罗斯柴尔德的原因;
比金融更重要也更难处理的问题,是德意志地区工业实体,这是经济的基础,也是问题的根源。如果大规模企业倒闭,产业工人失业,那恐怕还等不到各国国债崩盘,就能让一些君主下台,其中谢绾肯定是排前面的。
他回到波恩城市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内阁全体成员开会,除了经济和工业相关的大臣,也包括警察和军队。他要面对的,是不亚于一场全面侵略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