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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普鲁士联军与东欧、德意志联军已经在华沙地区对峙了两三个月,期间的小冲突双方互有胜负,但战线并未明显移动。
1831年8月,几艘来自英国的货船悄悄抵达了但泽港,这几艘英国货船是从印度进口棉花到英国,再转运布匹和纺织品到波罗的海。
虽然英国在公开场合一直支持东欧自由联盟的独立战争,但不妨碍他们跟俄罗斯、普鲁士人做生意。因为11月就要入冬,俄、普两国都需要冬季被服,而国内供给有不足的隐忧,所以两国不得不提前考虑从英国进口一部分。
英国船上的海员们在但泽的酒吧渡过了愉快的一周,船上的布匹被分配到靠近前线的纺织厂,开始加工成军用被服。
这些船离开后,但泽开始出现了一种怪病,患者上吐下泻,面部明显凹陷,病房总是一股恶臭,重症者都是发病后半天不到突然死亡,同时出现了明显的传染性。
当地医生并没有见过这种奇怪而可怕的疾病,对此束手无策。随着死亡人数上百,怪病的消息也随着报纸传遍了欧洲。
那艘带病船回到英国之前,船上也爆发了传染病。经验丰富的英国船长明白出了大事,在英国港口先报告病情而没有进港,后来牺牲在船上,被英国人誉为英雄。
英国政府调查后,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派出一个医疗组前往但泽了解情况。一位老医生一进病房,脸色骤变,立即退了出来,哆哆嗦嗦的说,
“也是……霍……霍乱……”
霍乱首次大流行是在六年前的印度和孟加拉,这种病这时只有去过印度的英国医生见过。但病因、病理、治疗都完全没有头绪。
霍乱是典型的粪口传播,也就是饮用水与排泄物用水混合造成。而此时欧洲,尤其是东欧地区,还处在工业革命之前的社会,城市卫生相当糟糕。在不明病发原因和阻断方式的情况下,霍乱自然呈现快速传播的趋势。
霍乱迅速在但泽周边传播开来,很快,东普鲁士、西普鲁士、临近的俄罗斯、波兰都成了重灾区,死亡人数迅速上万,一时间谈虎色变。
各国都对来自普、俄、波的人员和船只避犹不及。船只到达欧洲其他港口后,即使非要进港,也得在海上漂三十天之后才行。
这也让正在大搞东欧移民的谢绾吓出一声冷汗。
不过万幸的是,他虽然不知道霍乱该怎么治疗,但明白这种肠道传染病,一定是食物、饮用水、接触造成,于是他写了一篇“医学”论文——此时的欧洲医学科学化也起步不久,谢绾的现代医学常识还算是赶趟——大谈如何防止霍乱,主要就是三条:病区、患者、尸体隔离,人员不聚集;吃熟食、喝开水、蒸煮餐具;饭前便后洗手。
谢绾并不是出名的医生,为了让这些卫生习惯传播开,他让文教大臣把他的论文制作成传单,附带患者死亡惨状的生动描写和配图,依靠教会、自民党、政府地方机构派发到户。
此时但泽“怪病”的消息已经传得整个欧洲尽人皆知,黑死病的惨痛经历犹在眼前,人人都不免自危。正缺乏安全感的时候,突然看到执政阁下出的传单,再不信邪的人也会悄悄照做。
于是轰轰烈烈的“抗病卫生运动”在莱茵地区搞起来,并通过莱茵代表在联邦议会的强烈呼吁,也带动了整个德意志地区。
对于从东欧来的移民,则先是三十天的隔离,观察病情的同时改变他们的生活卫生习惯。
这场传染病给谢绾带来恐惧的同时,却也帮他解决了很多一直无法解决的问题。
首选是街上闹事的人群都消失了。去年爆发的,指责谢绾阻碍统一的示威,由于谢绾不敢强制镇压,已经断断续续的闹了快一年,而且还有因为警察软弱,越发猖狂的势头。这时候因为怕死,突然都消失了;
然后是东欧移民猛增,尤其是有钱人来的很多。因为此时各国都拒绝普、俄、波的人员入境,对东欧旅行者也非常警惕,导致东欧有钱人想逃跑也没出路。
恰好谢绾搞的大移民政策有一条迁移通道,因为谢绾不想破坏移民信心,所以在加强监控之后还保留着,此时便成了救命稻草。虽然到了德意志境内会被隔离三十天,但总比待在东欧朝不保夕强多了,于是这些有钱人越发趋之若鹜。
最后也是最让谢绾大松一口气的,便是华沙前线,各方军队的崩溃。
当霍乱消息传出之后,谢绾第一时间就给马克西米连和毛奇去信,让他们在本部严格执行各种反传染病条例,同时,无论如何将德意志军撤出联军驻地,在远离城市和其他联军十公里以外扎营,同时严禁任何士兵出营,也不允许任何外军士兵来访,只保留一条可监控的单通道,违者格杀勿论。
马克西米连作为传统贵族世家子弟,对谢绾的来信还不屑一顾,但毛奇是很信任谢绾的,强行要求马克西米连执行,甚至以辞职为要挟。最后好歹完全执行了谢绾的要求,在关键时候保护了在华沙前线的五万德意志军。
但其他国家的军队就没这么好命了。由于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扭曲,这场原本一共只有十五万人参加,分散在整个波兰东北部,并且已近尾声的波兰独立战争,此时堆积了三十四万军队,而且集中在华沙周围不到二十平方公里的地方。
加之随军医生对霍乱的不了解,军队卫生条件比城市更差,简直给霍乱的传播提供了天然土壤。
首先是普鲁士军队,然后是俄罗斯军队,然后是东欧联军,各国军队中出现了大量感染者,继而是大量死亡。士气迅速崩溃,军官的子弹也挡不住昼夜不停的逃兵,逃兵四处乱窜又加剧了疾病的传播。
从在军中发现首例霍乱病人起,不到两个月,各国军队都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到1831年11月,这场眼看着要血流成河的战争,在各方不打招呼的情况下,偃旗息鼓了。
各国在退兵后,草草签署了一个临时停战协议。普、俄虽然不承认东欧自由联盟的主权,但互相承诺三年内不发动战争,也有点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德意志自然也是这份停战协议的签约方。谢绾看到这份协议后,眉毛挑了挑,对周围的几位内阁成员说,
“再牛叉的皇帝,也比不过坏脾气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