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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治跟随着人流往前而去。
依稀能见青黑色的一片朦胧影迹在前方呈现。
许是三府交界处,这也是往西南进夜郎郡,西北进藏青府,而向东北往回走返巴陵郡的要道吧,因此这大路上行走的散客商旅人数众多。
再离近些一看,熊治这才发现这处集镇居然建有护卫的城防高墙。
走到了跟前才看清楚开有大门的高墙上悬挂着巨幅的匾额。
那巨幅匾额上大书着三个字:
陵南关.
“嚯.原来这集镇竟是一处关隘啊.”
见此地往来之人众多,熊治寻思着,身上这张许久不用的人皮面具,应该拿出来用上一用了.
熊治就在一旁寻到了一处僻静地,将那人皮面具取出戴好。
随后熊治才缓缓地走进了陵南关的大门。
这陵南关内还真如一座城池般热闹。
熊治顺着入关的大道一路行去,看见了一处酒楼。
亮晃晃的酒幌迎风招展。
那扯开的旗面一面写着‘糟糠老酒'四字,另一面却写着‘神仙倒在飘香楼'这七个惹眼的文字。
扑鼻的酒香隔着老远就被风儿送进了熊治的鼻腔里。
熊治虽不擅饮酒,可闻着满鼻醉人的酒香,不自觉间他就走进了这家名叫‘飘香楼'的酒楼内。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酒楼内的堂倌一脸笑容地迎上迈进酒楼的熊治。
“哎哟.客官您老来了,快请.”
“呵呵.堂倌,可有雅间吗?”
“不好意思,这个点上雅间全被占着了,不过楼上紧邻窗边的桌儿倒也清净,您老可愿意一座否.”
“行啊.只要清静就成.”
熊治随着堂倌来到了酒楼的三层,选了个临窗的桌坐下。
堂倌一边沏茶,一边陪笑道“客官您要吃酒么?我们‘飘香楼'的糟糠老酒可是远近闻名,香飘千里哦.”
熊治摆手笑道“呵呵!在下不擅饮酒,酒就免了.”
“堂倌.此陵南关内可有贩卖马匹的马市吗?”
堂倌答曰“有啊.出了我们酒楼顺着大道直走,见路口往西一拐您老就可以看见贩马的马市了.”
“哎哟客官.您老不用酒,那可需要用些饭食吗?”
熊治从怀中取出一两纹银来扔在酒桌上,随后笑道“你是酒楼的人,就着这些银子,你就看着上吧.”
那堂倌一见扔在酒桌上的一两纹银,连忙摇手道“多了.多了.一两银子的用度,您老一个人可吃不完啊.”
熊治盯着堂倌看了好半天,他真得是十分好奇!
这酒楼做生意,讲的都是如何能从食客们的口袋中多弄些银子。
这堂倌倒好,先替熊治操起了如何节省花费的闲心。
熊治一寻思,这堂倌倒也有善心,只是如今这有良知、怀善念的商贩是日渐稀少喽!
很是感激堂倌的善意,熊治反手又从怀中取出一两纹银来也扔在那里,随后望着堂倌笑了笑。
“堂倌.银子你都拿去.”
“酒不要.”
“菜式你看着上三样足矣!”
“热腾腾的米饭来一大碗.”
“若有好茶,沏一壶,剩余的银子算是在下刚才问路时,对你好心答复的打赏吧.”
堂倌虽是一脸的惊喜,但却不敢去接,他是连连摇手称这打赏太多了些.
熊治双目一瞪,显出了些许深意!
见熊治不喜,那堂倌才慌忙收下了酒桌上的二两纹银,冲熊治是连连鞠躬称谢不已!
“嘿嘿嘿.好阔气的小哥呀.”
“这么炫富,就不怕招人嫉恨.”
一句略显阴森的话语,在熊治的身后响起。
熊治扭头去看时,只见一个穿着官府差人摸样的大汉正走过他身后,进入了隔壁的雅间内。
熊治这一看,却未能看清此人容貌。
不多会时间,那堂倌就送来了一碟凉拌,两碗热菜,另外又上了一大碗鲜汤。
“客官.您老看这四样可满意啊?”
“呵呵!有劳了.”
“哎哟.您老满意就成!那您老慢用,小的先一旁招呼其他客官去了.”
见那堂倌正要离去,熊治忙轻轻伸手一拉,拉住了堂倌。
随后熊治指了指方才那官差进去的雅间,压低了声音问道:
“堂倌.方才进去那人,可是此间府衙里听差的差人吗?”
堂倌面色微微一变,他指了指熊治放在酒桌上那把被绸缎包裹的‘剑无名'轻声言道:
“正是啊.”
“客官应该是江湖上浪迹的豪杰吧,六扇门您老总该听说过吧.”
“方才进去那位官爷,正是六扇门安排在陵南关官衙中的捕头.”
“这里的人都管他叫‘八爷'.”
堂倌临去时还不忘了提醒熊治,要小心这些官差,应为现今的官差背后,多有江湖中盗贼和悍匪的身影。
啸聚山野的悍匪和混迹于市井的盗贼们为了自己能安身,经常会贿赂这些官差们。
而官差们为了自己的私利,也时常会让这些悍匪们去做一些害人的买卖。
他们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弄得好好的市道是乌烟瘴气。
呵呵!在此地,这悍匪、盗贼和官家,那可真是官匪一家亲呢.
不过熊治自打出生到现今.
他就根本未接触过官府中的人物,对于官府的映像他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今天听堂倌之言,熊治还是第一次和这些个官府中人照面。
虽如此,但是有一点熊治却清楚。
自古官匪不两立,官府的捕快们和贼,就像是猫和鼠一样,是势如水火!
猫捉耗子.
捕快们拿贼.
那应该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半句闲话可说的!
今日里听这堂倌介绍,倒还是真让他开了眼见,看来自己刚才好心打赏堂倌的举动,应该是引起了这位六扇门中‘八爷'的注意了啊。
熊治此时听闻了这些,自是留了小心。
悠哉悠哉地用罢饭,看看时候也不早了,这酒楼中流动的食客们也是越见稀少了,熊治随即走出了酒楼。
酒楼三层雅间一扇临街的窗扉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那位被称为‘八爷'的官差从窗子里探出了头,一双阴森的目光,直直盯视着街道上正走向马市的熊治。
在他身后则跟着探出了三个头颅,其上的三双眼睛,也看向了离去的熊治背影。
那‘八爷'以手点指着缓步离去的熊治,冷冷地言道:
“就是这个小子,不知道是那个郡府走出的富家子?”
“方才他打赏小二,一出手就是一两多的银子啊.”
其后一人则小心回应道“嘿嘿!听‘八爷'这么一说,看来他是富得流油哇!”
“只要是‘八爷'您老的吩咐,前方便是刀山火海,我兄弟几个也敢去闯上一闯.”
那‘八爷'微一摆手,打断了此人溜须拍马的言词,呢喃道“这天色不早了,想来这小子今日应该是不会离去了.”
“你们先去个人跟着这小子,看他今夜在那里落脚.”
“今夜里见机行事,若不可行,那就等明日在野外动手.”
方才应声那人一听,连忙回道“好嘞.‘八爷'您放心,这里有大哥和老五陪着您,我去跟着这小子去.”
话落,这人就反身走出了雅间.
这‘八爷'是谁?
‘八爷'本名刘铨,只因他脸面上留有一处于人挣斗时的刀疤,因此被六扇门中的同门师兄弟们戏称为刘刀疤。
也不晓得是那位师兄弟为了图省事,就直呼其为‘疤兄'或‘疤弟'。
分派任务时,他被六扇门派到了此地的府衙中做了个捕头。
因送他前来的师弟离去时喊了他一声“疤兄保重.”。
这被府衙中的差役们听见了,误以为刘铨就姓这个,只是不晓得这‘疤'字具体是哪个字,只能在随后拜见时,就称其为‘八爷'。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刘铨的大名也仅仅是在府衙的卷宗名册中表录,旁人则都以此称呼他了。
这‘八爷'刘铨时常是愤愤不平!
因为刘铨总觉得以自己的本事不应该被下放到此来。
想想与其同辈的师兄弟们,那一个不是在中原内府中任职。
即使是有走得远些的,那人家也都去了州府要地的大城中就任总捕头等显赫职位。
唯独自己就这么背运,偏就被摁在了这处芝麻绿豆点大的穷乡僻壤里憋闷。
可是随着他在陵南关中待得久了,却让他忽然发觉,其实这里也有这里的好处。
天高皇帝远且不用说。
他刘铨既是此地唯一的刑案侦缉的捕头,那在这片山水中,他就是法,他就是王。
合他意者,就让其苟活!
不合意者,就让其覆灭!
如此快意人生,掌控他人生死与股掌间,却比那些在中原富裕之地,又或者是要地府城中任职的六扇门的其他师兄弟们做事时顾前顾后的担心来,他刘铨是强盛百倍呀!
可即便是惬意人生,但每每念及那些同门师兄弟的风光时,刘铨便暗生气闷。
他想离开陵南关。
可是又苦于没有门路疏通。
在憋闷中,这刘刀疤索性在陵南关上是护黑又吃黑,似正实奸恶。
他就和这方圆千里地域内的贼匪们沆瀣一气,鱼肉一方良善。
今日在酒楼在宴请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在数日前在山岭上被熊治斩杀了两名同伙的那帮悍匪。
那剩余的三名悍匪一路逃命,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自己在此地的黑色保护伞‘八爷'。
他们三个逃进了陵南关中,已经在此地留驻了多日。
只是这几日想见他们的保护神‘八爷',陪着‘八爷'吃顿饭拉拉感情却不容易。
因为这‘八爷'刘铨正为了一事苦恼呢.
原来他前些时日收到了来至夜郎郡府城总捕头蔡久阁的口信,让他留意一位名叫熊治的青年。
若是见到此人时,一定要待若上宾,将其一路送往夜郎郡的黔岭城去。
如果是熊治在他的地界内出了意外,那他就等着吃苦头吧!
可是具体这熊治是个什么样子,蔡久阁的口信中又并未言明。
蔡久阁的口信中只说了两点,这熊治面色微黑,随身带着把极为富贵的宝剑.
刘铨就按着这两条天天在陵南关的关口上巡视。
可是巡视了十余日了,却始终没有发现有这么个黑脸青年,带着把炫富的宝剑出现过。
他正为了不能交待蔡久阁的任务而苦恼,又哪来的功夫去见其他闲散之人呢。
但是巡视的久了,这人也就疲倦了,他这才让三名等候了多日的悍匪们寻得了一见的机会。
于是便有了酒楼上刘铨赴宴见到熊治打赏堂倌的举动。
刘铨方才是从身后看见的熊治,并不能见到熊治摸样。
熊治的‘剑无名'也早就包裹的严实,他自然也看不清真面。
这下从酒楼的窗户往下看去,能隐约得见熊治是一个面容苍白,神情呆滞的人,也不是蔡久阁口信中的黑脸青年。
他这才有了谋财的歹毒心思。
走在去往陵南关马市的路上.
熊治对于那位‘八爷'刘铨的歹毒心思并未能得知.
不过方才在酒楼内听见了此人那句阴森的话语后,熊治在戒备上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他决定今日卖到了马匹后,还是留宿在陵南关中较好。
因为这里毕竟是关隘要地,想要谋害他人时,那也需掂量掂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