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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吧。”见步德显坚持不动，岐又劝了一次。
步德显只转身看着岐的双眸，认真道：“岐，朕知道你把我当真朋友，关心我，爱护我。”
“但是，我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这是一种权利也是责任。也就是会投胎了些，除此之外，我和底下那些战士没有什么不一样。同样都是人，战士们可以撑的下去，我又为何不能撑下去？”
“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让我朝的将士们在前阵奋战，而我自己却贪生怕死的在后方苟且偷生。”
岐不懂他心中的大义，只觉得步德显眼中似有一团火，能让他注视着的人感受到一股灼热，就像是火焰的源头，将身边一切还有意志的生命，点燃，变得和他一样勇敢且坚定。
这是第一次，岐觉得粼的命令不重要，为了不让这团火熄灭，他也会拼尽全力，护他安全。
这些天的日夜奋战，让岐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喉头的干涩之感无法消散。“步德显……”
岐下意识的唤了一声，却没有了下文。步德显也没有打算听下去他之后的话，直接问道：“岐可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明白。”之后犹豫了一下又说，“嗯~好像又有些明白。”最后可恼的嘟囔着，“我也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
步德显被逗乐了，轻笑着转过头去，“不明白就算了，明不明白都无所谓，只要岐保护好我就可以了。我可不能死在这里啊。”
如果他死了，刚刚开始的考试选官定然会就此停止，而一直支持着自己的那些文官老头一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是觉得那些老头迂腐了些，做起事来弯弯绕绕的，那些礼法更是让他心烦，可是他们也是真的好。
叫他读书写字，做人道理的是他们，为了考试选官可以顺利推行，明哲保身了大半辈子的忽然拼死争论的是他们，日日夜夜为浩特国殚精竭虑的也是他们。
步德显是真的知道自己以前错了，太狭隘了，希望现在还不晚。
岐答应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保护步德显，这是粼交给他的任务，也是他自己心中所愿。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护得住你。”
步德显这才松懈下来，轻笑了下，道：“但是也不用总是把我护在后面了，我需要历练，只有理论可行不通。”
只有真的经历过沙场铁血，才能更加理解这个国家，理解自己的位置，理解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背后的重量。
“不用让那些老将给我讲了，岐你来给我讲讲这些战术就好了。”步德显一本正经的，很是认真。
岐也很认真：“可是我不会。”
步德显：“嗯？”
岐也理直气壮地反问：“难道打架还需要什么战术吗？打不就完了？粼没有教过我，芴也没有，所以我不会。”
步德显来不及吐槽了，又是一场战争开始了，步德显看看自己身上的厚重的战袍，心想说正好不用脱了，岐已经恢复过来体力了，跟随在其后。
近些天持续的战争令众人都疲惫不堪，相对的叛军的攻势也减缓稍许，多少让人看见了结束的希望。
步德显看着底下两军交战：“叛军撑不了多少时日。”
岐陪同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他随着战势变化发送指令，“左翼推进，中间换上重甲，让将士们带上护盾，小心火箭。”
“是！”传令的将士不敢耽搁，急忙退去。
步德显看了岐一眼，贴心的解释道：“叛军现在杀红了眼，可能会假装撤退后，诱我们深入，再由两侧兵将包围而噬之。”
眼前的场景实是惊心动魄，狂风席卷着地上的砂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让人的眼睛里都免不了带上凶狠又暴劣的血色。
步德显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没有情绪，不会思考的杀人野兽。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对的。作为一军首领，他必须要保持理智，不能杀红眼，他必须冷静。
如果说先前在皇城里的步德显像睡意绵绵的狮子，只是看起来有些凶罢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兽性。那么现在的步德显就是吃过人肉，爪子上还带着血迹的狮王。
眼神中都是凶性，然而那股戾气中中还夹着拼死制衡的理性和沉稳。
岐忽然看见了什么，在叛军后方，一骑着壮马的男人用军旗挥出撤退的指令。
步德显顺着岐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个假面遮脸的男人，脸上的面具看上去有些鬼魅，低声问一旁的驻守多年的老兵：“那是谁？”
将士回答到：“叛军的头领，的确有些本事，我们不少的计策都被他预先想到了，我们却猜不透他，我们失了很多先机啊。”
步德显明悟了：“现在他也是看破了我们的策略。”
“不出意料，是的。”将士又道：“有消息说他之前是朝中的重臣，因为考试选官而痛失升官机会，因而翻盘。这才会对我们历来的计谋，行事风格这样熟悉。”
步德显紧紧盯着那人，试图看出他是谁。
却没想到那大将似是感受步德显的视线，遥遥望向这方。两人隔着千军万马，就这么对视了。
下一刻，又是同时，那将军转移了视线，而步德显也转头去看岐。
步德显沉声道：“不管他先前是谁，此刻他已经成为的叛军，帮助那些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此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城墙之上，之前还有一些稚气的男人，此时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将军，浑身带着弑杀的气息，眼神坚定。
步德显说罢，就转身道：“此次战役差不多结束了，让将士们小心防备，一方狗急跳墙。”又对岐说，“走吧，我们去后方营帐罢。”
的确，两军都撤退了，这次战役自是结束了。
夜里。
步德显随众将总结完一天的战役中的策略，又定好了明天的计划，这才回自己的营帐歇息了。
一个人呆着，步德显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累。任由自己自由落体，倒在床上，眼眸一闭，酸意用起，水气漫上来，疲惫感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