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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会一边说,一边捏了捏自己的山根穴,似是十分疲惫。
身侧的心腹管事十分担忧:“大人整日为国为民,还请大人务必要保重身子才是啊。”
聂会摆了摆手,眉眼慈色:“那水莲呢?”
下跪侍卫道:“属下已命人盯着温王府,除非大小姐一直呆在温王府内,否则,只要大小姐能踏出温府一步,属下的人便会趁机……”
聂会点点头:“好,既是如此,此事便继续交由你去办。”
聂会:“记住,要舒适些的法子。”
下跪的侍卫再次应是。
等将这些事吩咐完毕,此时已是卯时二刻。聂会起身出府,坐上了软轿,径直去了皇宫上早朝去了。
自从圣上病重,京州皇宫的早朝,便一直是太子殿下代为负责。
因此朝议殿内,除了最高位的绛紫色龙椅和龙桌,在侧位另置了一处座椅和长桌,以供太子殿下听政。
等重臣上朝后,先是山呼皇上万岁,再是山呼太子千岁,这才开始一整日的早朝议程。
今日朝中重臣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折子,除了这西州雪灾。
西州就在京州不远,算是毗邻的州郡。和锦州、辽州,一齐算作是北直隶的地界。
太子等人就着西州雪灾议论完毕后,统一决定开仓赈灾,这才下了朝。
等到下朝后,太子单独留下了聂会,二人去了内阁,关上门,商议密室。
此房乃是聂会的单人书房,位于内阁最好的中心位置。
房内点着檀香,太子和聂会隔着书桌而坐,檀香弥漫间,将二人的脸色都透上了一层雾色。
太子轻饮了口茶,似笑非笑道:“孤听说,聂大人的爱女,在温王府出了事?”
聂会缓缓摇头:“让太子见笑了。”
太子挑唇:“那蜜香丸,可曾让温王发现何等破绽?”
聂会道:“回禀太子,并不曾。”
聂会:“犬女不争气,无法得到温王青睐,还请太子责罚。”
太子道:“罢了,说到底,是那温王太过喜怒无常,这世间,怕是根本就无人能摸清他的喜好。聂大人无需自责。”
聂会点头,应了声‘是’。
太子道:“陈阁老可在?”
聂会心领神会,当即站起身来,转身去将陈大人请进了书房来。
内阁陈启元陈大人,正是陈雪思的父亲。
陈启元走入房内,对着太子小心翼翼地作了一揖。
太子低笑道:“陈大人无需多礼,孤今日寻你,乃是有一事要于陈大人相商。”
房内檀香缓缓升起,空中雾气更重,久久不散。
·
温王府内。
苏灵衣的身子已是一日比一日要好上许多。
只是对于聂水莲的事,她却越想越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想来想去,她还是亲自去了文兰苑一趟随便搜了搜,竟还真的被她搜出了好些好玩的东西。
比如,一封来自聂会的家书。
别的家书她已找不到了,约莫是被聂水莲给烧毁了。
苏灵衣将这封家书打开,细细读了一遍,脸色却是越来越差。
一旁的叶轻轻见苏灵衣的脸色不对,不由担忧道:“苏灵衣,你这是怎么了?”
苏灵衣脸色已是十分凝重,她将这封家书递给叶轻轻:“你且看看。”
“怪不得聂水莲不毁了这封家书,原来是因为这封书信上,详细写着到底该如何使用那媚毒,”苏灵衣的脸色已是难看得十分可怕。
等叶轻轻看过这使用方法后,更是怔怔:“竟是还得配合专门的熏香,才能更大地激发药性。奇怪,我怎么觉得……”
电光火石间,苏灵衣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想法,她冷笑道:“我敢笃定,这药,必是太子交给聂会,并交代聂会将这毒送到聂水莲手中的。”
苏灵衣道:“当初我让聂水莲进府,一是为了陆熄烛需要多感受各种七情六欲;二也是想看看那聂会到底是想做什么安排,干脆来个将计就计。”
苏灵衣脸色发白,咬紧下唇:“可照此看来,竟是我太过轻敌,才害得陆熄烛中了这媚毒。”
叶轻轻连忙伸手握住苏灵衣的手心,才发现她的手掌已是微凉。
叶轻轻道:“你怎能将这也怪罪到自己的头上?明明就是太子和聂会狼子野心,利用聂水莲来坑害陆熄烛,可明明就是别人的错呀!”
苏灵衣眼眶开始变湿:“轻轻,你说我当初让聂水莲进府,是不是错了?”
叶轻轻低叹:“你没错,你也是一心都为了陆熄烛着想,这有什么错?”
苏灵衣眼中泪光闪烁:“不过是媚毒而已,竟需要这般复杂的下毒方式,若是我猜得没错,这必然是太子身边的那个……”
叶轻轻淡淡接过了话:“你说的,是那个苗疆女子舒黛?太子一直养在城郊别庄的那个?”
苏灵衣的眼底升腾出浓烈的戾气。她看着叶轻轻,冷冷道:“对,就是她。”
苏灵衣嘴角浮出一个阴诡的笑意来,眼中满是旺盛的报复:“既然你我如今在锦州,距离京州如此近,我看,也是时候为民除害了,你说是不是?”
叶轻轻脸上也逐渐弥漫出兴味来:“好啊,何时出发?”
苏灵衣眼中有冷厉闪过:“明日。”
转眼翌日,京州天气倒是难得探出了太阳。
下午未时,京州城南,一顶发旧的软轿被两个车夫抬着,缓缓入了城南的一家小酒肆内。
这家小酒肆乃是在京中开了多年的老客栈。
只是因为酒肆已经多年,却一直不曾翻新修葺,因此整体显得十分破败,就连客人也是寥寥。
那软轿却被停在了这小酒肆前,很快,便从轿内钻出了一个少女来。
却见这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袄裙,可长得竟是极美。
长发如瀑,一张小脸上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水汪汪的,樱桃小嘴,我见犹怜。
这少女脂粉未施,可却能长得这般夺人心魄,她不过才刚下了轿子,就轻易吸走了酒肆内所有人的视线。
只是她长得虽漂亮,可眼中却藏着怯色,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众人的眼神,一副胆小的受惊兔子模样。
小二连忙迎了上来,也不忍唐突了美人,平日干惯了粗活的三老粗,竟也柔着声音道:“敢问小姐,是用膳还是住店?”
少女捏紧了怀中的包裹,眨着一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小声道:“小二哥,不知住店一晚,是什么价钱?”
她一边这样问,一边羞赧地垂首。脸上尽是无言的委屈和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