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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
金善有些疑惑，修仙界有这种称呼吗？看着寇师祖志得意满的样子，感觉这个称号很了不起的亚子。
但是寇飞阳显然不想和他解释了，只顾着观察哪里才是进村的入口。
山脚下的村落三面环山，坐落在一个小小的山谷里。周围山势平和，并不险峻，四周的树色山光虽然比不上云浮山空灵神异，但也算得上鸟语花香景色怡人。
此时已然是弦月初升，金乌西沉，但村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炊烟和饭菜香气。
这淡淡的烟火气息混着山林间清新的草木香，勾的寇飞阳和金善两个人愈发的饥肠辘辘。
寇飞阳自从昨天在灵植房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是被闻人玉连哄带吓一顿折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偷跑下山，又被金善这个小老鼠坑的一口气跑了一整天，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结果没等到寇飞阳说饿，金善的肚子就先一步跟打雷似的叫出声。
“我又饿了！寇......老大！”金善看见寇飞阳的表情越发不善，及时改了口。
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人类的幼崽都是饕餮转世，不停地吃吃吃吃。
寇飞阳疲惫的揉揉额角，打消了原本想要盘点一下自己废了老鼻子力气从云浮山“捡”来的几个包裹的计划，认命的蹲下，让金善趴到自己背上。然后背着这个小崽子朝南坪村村口走去。
在穿过阡陌纵横的大片田地之后，寇飞阳总算是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暮色的遮掩下，一个穿着短衣带草帽的干瘦老人，正牵着一头黄牛慢悠悠的朝着村子的方向走。
“老人家！”寇飞阳斟酌了一会措辞，快走几步赶上去，面带期盼的问道，“这里是南坪村吗？”
老头被猛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寇飞阳吓了一跳，悄悄地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才小心翼翼的回答，“怎么？你找南坪村干甚？”
“我是求仙的！”寇飞阳眼睛一转就想到了借口，“想去云浮山求仙！”
“吓？你？”老头吓得眼睛一瞪，连连摇头，“你都带着娃娃还要去求仙？看来这个世道是真的混不下去咯。”
这是个什么意思？寇飞阳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没开口询问，就听到老头继续说，“这里是南坪村没错，但是你求不了仙啦，云浮山封山门几个月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当然知道云浮山封了啊，寇飞阳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不是随便扯个由头嘛。
“啊，居然封山了！”寇飞阳一脸的震惊瞬间转化成极度的遗憾，在原地长吁短叹片刻之后，寇飞阳为难的开口，“老人家，您看这天色也晚了，我们这弱女幼童的也不方便原路返回。”
“村里可有什么地方方便借宿的？您行行好带我们过去，我们休息一夜，明早再做别的打算。”
“行吧，”老头犹豫了半晌，看了看一身灰扑扑看不出材质的衣服，和她背后偷偷冒头东张西望的小崽子，最后还是点了头。“村子里面有个脚店，偶尔有求仙的人会来住，我带你们去那里试试吧。”
说完老头就背着手，继续牵着牛朝村子里走去，寇飞阳忙不迭的道谢，不远不近的跟在老头的身后。缩在寇飞阳背上的金善也伸出头，偷偷盯着身边闷头前行，不停咀嚼的黄牛。
哇，云浮山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神奇啊！
一行走不了多久，就看见村口的竹篱，一盏有些破旧的纸灯笼晃晃悠悠的挂在路边的长竹竿上，还没有点燃，老头板着脸小声骂了一句，“那些个小崽子们又忘记点灯笼了。”
进了村，人就多起来了，不是在院子里端碗吃饭，就是在小路边三三两两的闲侃。偶有鸡鸣犬吠小儿哭闹的声音，和着山野间暮鸟虫鸣，汇成一幕鲜活的乡村美景。
有村民看到了老头，纷纷跟他打招呼，“罗大爷，才回来吗？要不要到我家吃两口？”
“不啦不啦，我带着两个过路人去脚店，下次再跟你喝酒！”罗大爷笑呵呵的一路跟他们搭话，沿着村中的大路向北直走到村子的另一端，就看到一家青砖搭成的院子，中门大敞灯火通明，正堂的大厅里还隐约听到不少人的呼喝声。
“那就是啦，”罗大爷往那努努嘴，示意寇飞阳过去，”这个脚店是专门接待来云浮山求仙的外乡人的，我们村里头跟他们没什么来往，你且去试试，要是住不了，你再来村东头一颗老槐树下的宅子来找我。”
“谢谢大爷，”寇飞阳学着曾保以前的样子行了个礼，金善这跳下来跟着鞠了个躬。罗大爷呵呵一笑，就牵着牛离开了。
寇飞阳目送他走远，然后拉着金善拎着布包进了店。
“哟，这位仙子是来住店？”寇飞阳一进门，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寇飞阳被这猛烈的热情和极端不走心的彩虹屁惊得后退了一步，顺手把金善也往身后一挡。“嗯，住一晚。”
“看您这样子也是上云浮山？”中年人笑的一脸老皮都堆出了千层褶，藏在褶皱后面的小眼睛精光直闪。“那您可是来着啦，这方圆百里就我们一家小店，现如今云浮山山门还没开，要想守着时候求得仙缘，就只剩住在咱们这店里。”
寇飞阳没工夫听他瞎扯，她正偷偷打量这个山野间的小店。这脚店虽然不大，但是该有的东西明显一应俱全。
大堂里贴着墙摆了四张方桌，中间的空地上空挂了一盏大灯，架子都被灯火熏黑看不清材质。现在已经天黑，顶上的大灯明显满足不了大厅的照明需求，一个矮个子看不清长相的人正在四处跑着给各桌的油灯点火。
“嘿，小鬼，先别顾着空桌子，我们这还没油灯呢！”一声粗嘎的呼喝，打断了寇飞阳的观察，她顺着声音瞧过去，就看见大厅最深处墙角的一片阴影里，隐约有两个人正在一张桌子上对坐着。
“对不住了，道爷，小孩子脑子笨，没眼力见，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瘦竹竿这下顾不上寇飞阳了，连忙赶过去，一巴掌把楞在原地的小个子打的一个踉跄。“狗东西！白给你饭吃了！还不快去给两位仙长点油灯！”
小个子也不吭气，默默地走过去用给桌上的油灯点火，瘦竹竿也跟了过去，忙不迭的道歉。
寇飞阳咂咂嘴，这一副血淋淋的劳动人民被剥削的画面啊，修仙界也搞这一出啊。
不再管店里的其他人，寇飞阳就近找了一个桌带着金善做下，然后就开始毫无风度的给自己捶腿。
金善本来在这小店的条凳上也保持住正经修仙者的风度，挺胸抬头正襟危坐。但是看着寇飞阳龇牙咧嘴的捶胳膊捶腿，便也开始有样学样了。
这时候那个小个子也慢悠悠的走过来，给寇飞阳的桌子上点了油灯。火光一亮，寇飞阳这才发现，这个小个子是个看上去才十岁出头的孩子。
“谢谢哟，”寇飞阳冲这小孩子道了声谢，他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木木呆呆的走开了。
“小店人手不够，招呼不周招呼不周，”瘦竹竿处理好了刚才的风波，又腻过来招呼寇飞阳。“之前还没介绍，小的叫寿志高，是这山野小店的老板，还没请教仙子芳名，请问仙子想在小店住几天啊？”
“就一晚，”寇飞阳干笑着开口。
“仙子不等云浮山开山门啦？”寿志高脸上诧异的表情浮夸的像寇飞阳说了什么十分让人难以接受的话，“以小人愚见，这云浮山开山门也就这几天了，仙子此时离去，着实有些可惜啊......”
“不了不了，我也没啥想法，明早就离开了，老板您给我准备一间房，我好休息一晚。”寇飞阳态度坚决，寿志高也不再强求。
“小店刚好还有上房一间，干净整洁舒适安逸，仙子你可要吃食，吩咐一声小人给你送过去。”寿志高直起身，伸手往后堂一引，寇飞阳顺着看过去，发现大厅后面的小门外面还有一个院子，后面像是还有一座二层小楼，想来就是客房了。
“那就谢谢老板了。”寇飞阳招呼金善起身，打算跟着老板去房间。
“且慢，”寿志高这时候倒是不动了，脸上的褶子更深了些，眼里的精光闪得像云浮山大殿用来照明的灵晶珠。“小店本小利薄，仙子得先交房钱。”
“哈？”寇飞阳才想起来钱这一出，在云浮山蹲了小半年，看来是被养废了，居然忘了住店要给钱。“要多少钱？”
“承惠，上房一间，一晚二两雪花银。”寿志高笑的更灿烂了。
“银子？修仙界还用银子？”寇飞阳一惊。
寿志高瞧着寇飞阳的表情，强做为难道，“灵石也不是不可以。”
“我就说嘛！”寇飞阳哈哈一笑，“修仙界用银子也太掉逼格了。”
“按岭南城的行市，仙子您给五个灵石就行了！”寿志高一脸大义凛然割肉大酬宾的表情。
寇飞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之前龟毛的客人笑的咳嗽起来，气息大的连油灯都给吹息了。
看着架势寇飞阳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打量我不懂行情虚报了汇率啊。
寇飞阳拉长了脸，瞪着寿志高的长脸不说话。
寿志高不敢找边上两人的茬，只继续耷拉着八字眉，跟寇飞阳诉苦，“啊呀，仙子！不是小人胡说欺瞒您，实在是这世道乱了生意不好做。”
“如今正邪两道闹得沸反盈天，山林间又有妖魔作怪，小人在这南坪村开着小店糊口，实在是不清楚近时的行情。再说这南坪村离岭南城山高路远，小人一介凡夫，就算不怕山林里的野兽妖怪，也怕路边水上的劫匪莽夫。您要是给银子还好，给灵石小人还冒险去岭南城换，这来去的车马路费衣食住行，可不就得五个灵石才能回本吗？”
寇飞阳还是不开口，那边的人就开始笑起来，“这个老货好不正经，后院明明歇着一艘飞舟，去岭南来回也不过两日，算上灵力火耗撑死也就一个灵石，你开口就坑这女娃两倍的价钱，还敢诉苦？如今看来我们的住店钱里面，怕是也有不少猫腻吧！”
寿志高这下可是慌了，急忙凑过去解释。这时候寇飞阳趁机问金善，“崽崽我问你，你有灵石吗？”
“自然是有的！”金善点点头。
“江湖救急，这次出门我也没带钱，你先扛着！”寇飞阳臊的耳朵都红了，没想到自己居然沦落到花小孩的钱的地步。
“我的灵石都在房间里。”
“那可怎么办？我身上除了两张符，毛都没有了。”寇飞阳一下子傻了眼。
“没有灵石不能住店吗？”金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完全不理解现在的状况，还兴致勃勃的冲寿志高喊，“老板！我们没有钱还能住店吗？”
“啥？没钱？”寿志高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一脸的褶子也变成了木头脸。”没钱你在这跟我逗什么趣？快走！走走！”
“老板！”寇飞阳有点生气了，虽然说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但是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这荒山野岭黑灯瞎火的你叫我们往哪里去？”寇飞阳有点难为情，但是还是开口道，“我们虽说没有钱，但还有别的东西，您要是肯收，我们也不会白住您的房子。”
“呵呵，”寿志高轻蔑的瞥了眼一身看不出材质的灰布褂子，“瞧你这样子，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说完眼睛一撇看到了站在寇飞阳身边的金善，眼睛一亮，不由得蹲下身，“倒是这位小少爷......”
“你干嘛？”寇飞阳把金善拉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寿志高。
“我能干嘛？”寿志高打量着寇飞阳二人，眼睛骨碌一转，语气缓和了点，“要不，你们拿这小少爷身上的衣服换，我就勉强让你们在采访住一晚，再搭你们一身衣衫。如何？”
衣服？寇飞阳倒是没注意过金善的衣服，如今看看，款式和云浮山弟子的不太一样，白色暗纹窄袖道袍，下摆也不过到小腿——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一身衣服嘛。
不过这奸商既然开口，那这身衣服一定有问题，不能答应。
寇飞阳心里盘算好，果断摇头，“这就不行了，哪有上来扒小孩子衣服的？”
“我们倒是带了一些家乡特产，老板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看看，能不能换房费咱们再说。”
“行吧，”寿志高也不强求，瞥了眼寇飞阳身边的几个布包，“别说我们店大欺负你个外乡人，你就把你的东西亮出来，给我瞧瞧，有什么能换这一晚上房费的。”
寇飞阳心里也直打鼓，虽说云浮山金碧辉煌家大业大，翠绿的玉石用来当瓦片地砖，但是自己到底只是在厨房仓库随手捞了几包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是龙涎果或者是白玉梨之类的灵果吧。
寇飞阳心一横眼一闭，一把扯开最上面包裹，看也不看的往寿志高面前一递。“你自己看吧。”
霎时间，一股奇妙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厅堂，似草木香，但又带着一股子泥土的腥气。但是很明显比外面普通山林里的味道更让人舒服。
随着这奇怪的味道不断地扩散，寇飞阳闻着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云浮山。这一天来的疲惫和焦躁渐渐消失。胸中一股隐约的烦闷之气也驱散了不少。随着呼吸更是觉得自己的力量都增加了一些。
“嗬！好强的灵力！好纯的灵气！”又是那个粗声音的客人。
寿志高也开了口，“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诶？寇飞阳还是没有睁眼，心里一阵嘀咕，莫非自己手气这么好，居然摸了一包灵药？
闻着味道，没有甜香，一定不是灵果。
带着草木香味，难不成是清心草？
又还带着一股土腥味，莫不是仙灵芝或者玉人参？？
寇飞阳越想越开心，喜滋滋的睁开眼，往手里的布包一瞧。
包里一堆，黑乎乎，圆滚滚，肉呼呼，白把手的玩意，正在包袱里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灵光。
我的天！
这不是香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