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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三十八年,皇帝崩于万象宫,年五十二岁,谥号神武孝恭皇帝,庙号神宗。
灵柩摆在泰和殿,在他的梓棺前,李公公拿出建元帝早就拟好的传位圣旨,当庭宣读。
当读到“传位于皇三子嬴彻”时,皇贵妃一跃而起,从他的手中夺了过去,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圣上答应本宫,要传给傲儿的……不可能的……”
李公公无声的摇一摇头,道:“这是圣上亲手拟写的圣旨,传位给瑞王,也是圣上的意思。”
皇贵妃面色苍白,锐利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刺向他,“这不是圣上的意思,你撒谎,这圣旨是假的,是你和……”她手指指向嬴彻,“是你和他勾结在一起,你们擅改圣旨,意图谋取皇位。”
显王立即站起来应和,“没错,父皇去世之前,只有你们在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段时间,你们篡改了圣旨。”
李英达在建元帝身边多年,一向是左右逢源,为人极圆滑,对谁都是笑着脸面,他突然就肃下脸色,沉声道:“请皇贵妃和显王慎言。”
显王依旧不依不饶,指着嬴彻道:“他已经被贬为庶民,父皇怎么可能会将皇位传给他!你说这份圣旨是真的,本王说什么都不会信。”
卓老太师擦一擦眼泪,他跪在群臣之首,“是啊,圣上将瑞王传召回来,又恢复了王位,实在是太突然了,这会儿,又说是传位于瑞王,圣上如果当初就有意于瑞王,当初为何还要贬走哪?”
众臣交头接耳,附和纷纷,“是啊,是啊,这也太有违常态了。”
荣王见状,道:“是啊李公公,父皇此举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大家也是疑惑。不如,还是让群臣再商议,另立一位皇帝吧。”
花君泽立即反对,“笑话,父皇的旨意已下,就要遵循圣上的遗旨,哪有群臣商议推举皇帝的道理?”
话音刚落,一个支持荣王的大臣道:“怎么不能,自古以来,有能者居之,为了大秦,自然是要推举出一位有能力,有才干的皇子继承皇位,才不辜负大秦的列祖列宗。”
“你的意思是瑞王就没有能力,没有才干吗?你可别忘了,瑞王以前为大秦的朝廷做了多少事!”
“瑞王以前是有才干,可他勾结朋党,贪赃枉法,也是不争的事实。”
“先帝恢复瑞王王爵的圣旨上已经说过,那些都是瑞王被遭人陷害。”
一时,双方唇枪舌剑,争论不休。
这时,李公公咳嗽一声,肃一肃嗓子,道:“咱家只是遵循先帝的旨意,先帝的圣旨上写明是传位给瑞王,便是瑞王。咱家和瑞王并无私交,谁都知道,咱家这辈子也只效忠先帝一人,你们若是谁有人怀疑咱家,只管拿出证据!”
众人的争休终于安静下来,李公公犀利的目光扫射着众人,“而且当时先帝立下圣旨的时候,不光有咱家一人,滟贵嫔也在先帝身边,她也可以作证。”
说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滟贵嫔,要知道,滟贵嫔是皇贵妃和荣王的人,这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站嬴彻的人,脸上都露出焦急担忧的神情,而像皇贵妃和荣王,眼中都燃起了火苗,神色中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得意。
皇贵妃道:“滟贵嫔你说,先帝到底是将皇位传给谁?”
荣王温润的脸庞上皲裂出兴奋而压抑的笑意,“滟母妃,你不用害怕,众大臣都在这,没人敢动你。”这话说的,仿佛是嬴彻要威胁她一般。
滟贵嫔看着众人,神情迟疑,犹犹豫豫的半天不说话,片刻,道:“是,李公公说的都是实情,先帝爷确实传位给了瑞王。”
她话音还没等落下,荣王面容已褪去了血色,皇贵妃往前一冲,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说谎!枉本宫向先帝推举你,你敢背叛本宫!你忘了是谁将你从窑子里解救出来,要不是我皇儿,你现在还在青楼里面出卖肉体,会像现在享受荣华富贵。”
滟贵嫔捂着脸,并不反抗,只道:“臣妾是感激皇贵妃提携之恩,但臣妾不敢忤逆先帝之意,臣妾说的都是实话。”
嬴彻眼皮微挑,深深看了滟贵嫔一眼,道:“大家也听见了吧,滟贵嫔和皇贵妃关系亲密,如果父皇的遗旨是假的,她没道理站在本王这一面。”
众臣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花君泽心思敏捷,道:“而且据我所知,滟贵嫔的父亲是曾经的崇阳太守张严,因贪赃犯法被瑞王诛杀,滟贵嫔怎么可能会帮着瑞王哪?”
“不过……”花君泽朝着滟贵嫔拱一拱手,“滟贵嫔能放下私人仇恨,遵循父皇的旨意,实在是令臣钦佩。”
滟贵嫔朝他微微屈膝,“驸马爷谬赞,本宫深受先帝的宠爱,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话。”
皇贵妃气的满脸涨红,看花君泽和滟贵嫔一唱一和,更是怒火中烧,指着他们,“你们,你们都是串通好的。”
嬴彻撩袍而起,走到她面前,“本王知道皇贵妃你心有不甘,本王也从没想过要当这个皇帝,但这是父皇的遗愿,本王也只好遵从,请皇贵妃万要放宽心,以免伤了身子。”
皇贵妃道:“你——你——”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荣王见下面大臣的风向已经转到嬴彻那,知道这一局已经输了,他万没想到竟会输在一个妓女身上,本来要是没有滟贵嫔作证,还有一半的机会,只是因为滟贵嫔平时就和他们走的近,几乎所有人都已默认他们关系亲密,而这样,就更证明滟贵嫔的可信度。
他扶住皇贵妃,“母妃,你身子不好,别这么激动,既然这是父皇的旨意,咱们就要遵从。”
皇贵妃错愕的望着他,一时哑然,荣王对她使了使眼色,暗示她不要再多嘴。
李公公看他们都消停下来,拂尘一挥,尖细着声音道:“参拜新帝。”
在李公公的唱声中,众人纷纷向嬴彻下跪叩首,口呼万岁,荣王心有不甘,在咬牙片刻之后,硬着头皮跪下。他一个头磕下去,几乎将嘴唇咬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