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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惦记嫦淑妃那件事惦记还没多久,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她倒是要忘了这桩事情的时候,机缘倒是来了。
那一日,倾阳长公主刚刚下了朝准备回长公主府让良婶给她做个榛子酥之类的解解馋。这些时日里,皇帝倒是没有再提一个半次再论景娘娘名分之事,这当然是最好。朝廷上倒是安平了几日。
她这几日有些头疼,上个冬日里都未曾犯过毛病,如今入春了却突然头疼得厉害。梳茶整个脸都皱了起来:“怕不是前些时日里殿下吹了风,要不要着太医到府上瞧一瞧啊?”
“你当什么大病呢?我又没那么娇弱。”她瞪了梳茶一眼:“你也不用皱着一张脸,左右我不过病一病,刚好能偷个闲请个假好好躺躺,倒是一个好事呢。”
“殿下怎么能说是个好事呢?殿下身体不好,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府里上上下下只要到了冬日都无不战战兢兢生怕殿下又病倒,”梳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这好不容易过了冬,殿下还是生病了。若是给汾州知道了,奴婢还不让卓大叔给打死。”
她觉得有些好笑,顿了顿脚步转过身:“左右你是害怕你自个儿被打死,不是在担心你主子本公主我啊?”
正踏出大殿,主仆两个一路嬉笑打闹之间,冷不丁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宫婢拦住了她的去路,扑腾一下跪在地上与她磕了几个响头。
她定睛一看,那不是那一日在青鸾殿见到的,眉清目秀的,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吗?
正疑惑间,那个眉清目秀的,皇后娘娘的宫婢便拉着她的裙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殿下救救我家娘娘!求殿下救救我家娘娘!”
她一愣。这个场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前些时日里九桓王出的那件丑事瑶太妃的婢女也是如此形容跪在她面前给她磕头求她救人。想来这不过过去几个月,同样的事情又出现了一次,实在有些邪门。
可能是她近些时日时运不济,唔,有些倒霉了。
“你们娘娘这些后宫贵人真是,我家殿下从未与后宫的哪位娘娘走得近,你们这一口一个救命的,我们殿下可担待不起。”梳茶翻了个白眼。也难怪,自家主子天天烦心这个,烦心那个,又同他们殿下没什么切身的关系,怎的这三天两头的个个都来跪自家主子。
跪都跪了,自家主子的脾气秉性她又不是不了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是求到跟前嚷嚷着救一救的,自然就要勉力帮一帮。
倾阳长公主矮身扶起那个跪的不知天南地北的宫婢:“你先起来,这是在大殿前,若是给旁的人看见了,还要让人编排我欺负你。”
“是啊,你先起来。”梳茶神色慌张,帮了把手将这小宫婢扶了起来。
眼前的小宫婢看起来着实很是慌张,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本就清秀的一张脸衬得更加单薄。
倾阳长公主抬眼:“你不如简洁迅速地将你家娘娘遇到的事情同我讲一讲,左右后宫的事情我向来管不了,能不能帮也要听你讲过后再定夺的。”
那小宫婢低头:“奴婢庆裳,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婢女。方才,方才我家娘娘在御花园里遇见了漆皖宫的那位,漆皖宫娘娘说的话着实不太好听,惹怒了我家娘娘,我家娘娘一时失手便将漆皖宫娘娘退下了假山上凉亭的台阶。”
漆皖宫?唔,她想起了,是前几日上青鸾殿关怀关怀皇后的时候提到的,那位皇帝新近的宠妃,漆皖宫的主位嫦淑妃娘娘。
倾阳长公主拍了拍袖子上的灰:“不过失手推了一下罢了。左右那嫦淑妃一不是有孕在身,推一推也不会见血。再者,你家娘娘随意糊弄糊弄过去即可,何必说什么救不救的。”
“殿下,殿下你不知道。”庆裳拉着她的袖子:“方才陛下也恰恰好经过御花园,那嫦淑妃抓住了时机在陛下跟前哭闹,非要陛下处置了我家娘娘还她一个公道。陛下听闻此事后大怒,陛下本就同我家娘娘没什么夫妻情谊,直嚷嚷着要休了我家娘娘!”
“殿下!”那庆裳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完又跪了下来,膝盖敲到地上直响亮:“求殿下救一救我家娘娘!我家娘娘本就理亏,如今在御花园给陛下骂的百口莫辩啊殿下!”
“你先起来,”倾阳长公主又去扶她:“都说让你站着说话了,怎么说跪就跪。”
“殿下,天下之大,现在也就只有殿下您能够救救我家娘娘了。这样下去陛下恐怕真的会废了我家娘娘的!”庆裳犟着不肯起来,又跪着向她磕了几个头。
她有些头疼,这没完没了的事儿真是,什么时候能到个头。原以为扳倒了高氏从此以后那些烦心事就会少了一些,想来也是她想得太过天真了。
梳茶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我家殿下这几日本就身体不适,现下正要回府好好休养,你家娘娘贵为皇后,怎么连这样小的一件事情也要劳烦我家殿下?”
“梳茶,”她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有些头疼:“走吧,去御花园看看。”
她走在前面,梳茶和庆裳跟在她身后。御花园在后庭,一路上自然离得要远一些。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御花园今日里倒是聚满了许多宫婢太监,齐齐望着假山的方向。也不敢往前走,只在院子里站着议论议论罢了。
她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前方围成一圈圈的宫婢太监们一转头便直接跪了下来。
假山上的凉亭里,场面还真是不小,圣驾的侍从站满了假山上,隐隐约约还有妇人的哭声从凉亭上传下来。
“陛下,往日里皇后娘娘处处难为臣妾处处挑臣妾的刺,臣妾都是弓着膝盖受着的。可今日皇后娘娘未免太过仗势欺人了些,”娇软的声音听得她一颤:“陛下您看啊,臣妾的手臂,背后都青紫了一片,可痛死臣妾了。”
这等娇柔妩媚的声音她这个局外人听了都觉得听不下去,想必如今皇帝心里肯定柔软得不知跟什么似的。
她走上凉亭,看见了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跪着的皇后:“哟,皇后怎么跪在地上了?”
“陛下也在?”她装作有些惊讶:“臣拜见陛下。”
皇帝自然也很愣了一愣,皇帝万万没想到自家皇姐自然出现在御花园,还打算掺和进这件事里面来。
倾阳长公主行了礼后,却见那娇软在皇帝身侧的嫦淑妃却呆呆看着她,也不行礼,心下立刻便不是很高兴:“这位是?”
“哦,同皇姐介绍介绍,”皇帝避嫌似地站了起身:“这位是寡人后庭里的妃子,封号唤嫦淑妃的。”
“原来是嫦淑妃,”倾阳长公主笑笑,眼神却十分不善:“嫦淑妃想必也不是一日两日进宫,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于情,我是陛下的皇姐,你是陛下的妾;于理,我是先帝钦封的辅政公主,是整个大夏皇室的长姐,就算是陛下见了我同我问一问安我也是受得起的。淑妃娘娘,不必同我行礼吗?”
那边厢的嫦淑妃似乎有些被噎到了,赶忙站起身皱着一张脸福了福:“臣妾拜见长姐。”
“跪下。”她说:“嫦淑妃,你不过只是陛下的淑妃,向我福一福便算是行礼了吗?我不是个心宽的人,初次见面,淑妃娘娘还是好好拜一拜我吧。”
皇帝瞧着自家皇姐,看起来,皇姐这是打算管起这件事来了。嫦淑妃一脸委屈地望着皇帝,皇帝自然也是不忍的。可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既然倾阳长公主都如此说了,皇帝看起来也不打算为她说什么。嫦淑妃只好跪了下来,同倾阳长公主行了个大礼。
倾阳长公主走过去,坐在嫦淑妃方才坐的,皇帝身边的位置上:“你既跪着便跪着吧,皇后请起。”她手上沏着茶,漫不经心地说:“我方才听闻御花园里挺热闹的,左右我闲来无事便过来看一看,正巧瞧得上这个好戏。”
“怎么回事?”她看向众人。那边刚刚跪了许久才起身的皇后步伐中有些不稳,面色凌乱。
“明明是姐姐将我推下了台阶,想害死我。”嫦淑妃说:“姐姐心肠如此歹毒,臣妾只不过求陛下为臣妾做主罢了。”
倾阳长公主轻啜了一口茶:“来人啊,掌嘴。”
话毕,梳茶便走上了前,赏了那嫦淑妃两个耳光。
“皇姐,为何啊?”皇帝一惊。那边嫦淑妃被打了两个耳光,一向被养的极好的脸红了很大一片,在那边嘤嘤地哭着。
倾阳长公主说:“陛下和皇后尚未有言语,怎轮得到你一个外邦人送来的妃嫔说话,我并非在借你的出身说话。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看来没人好好教过你规矩,那我今日劳累些,好好教一教你。”
“皇后,说说吧。”
“是,”萧皇后站起身福了福:“早些时辰,臣妾觉得有些闷,便想说出来走一走,便遇上了嫦淑妃。嫦淑妃用言语顶撞臣妾,耻笑臣妾留不住陛下,就连漆皖宫宫里的人,也对臣妾全无恭敬。臣妾一时恼恨,失手轻轻推了推嫦淑妃。”
“你这叫失手?”嫦淑妃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哭得花容失色,语气却狠厉得很。
倾阳长公主叹了一口气,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梳茶见状,又打了嫦淑妃两个耳光。
看着自己的宠妃被打得,脸红得,肿得,皇帝自然有些坐不下去了。那边厢自家皇姐却还悠悠地在喝茶,一副悠哉闲哉的形容。
“我说了,嫦淑妃不懂规矩,要打才能长记性。”她说:“我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人,如此一来是为了你好啊嫦淑妃娘娘,你可得好好长长记性。”
“皇帝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倾阳长公主笑笑,转头问一问皇帝的意见。御花园今日的茶奉的是龙井,干涩得宜,倒很是合她的胃口。
那边厢皇帝本就同他这位发妻,皇后萧氏没有什么情谊,如今又险些伤了他的爱妃,自然是千千万万也不能姑息:“皇后如此善妒寡恩,自然是要重重惩戒才能让众人引以为戒。”
“来人啊,将皇后萧氏押回青鸾殿静思己过,卸下凤袍珠钗,没有寡人的命令不准踏出青鸾殿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