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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这里走那里去的,他们两个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早已过了午膳的时刻。
“殿下,娘娘。”他们两个才刚回府,那边煜王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周嵘暝将军便一早等在煜王府府门外:“方才殿下着属下在南华门等娘娘,说要属下先行接娘娘回府,可属下等了许久倒是不曾等到娘娘,想着许是殿下带娘娘一同去敷兮小阁了。”
“属下觉得有殿下在,殿下定会护好娘娘,于是也没有在南华门久等,便先行回府,望殿下恕罪。”周将军等在府门外,看见她从软轿里走下来倒是舒了一口气。
想来若是她方才不曾提出要到敷兮小阁去拜一拜他的母亲,他也没这个打算带她同去啊,还让周将军老早老早地就在南华门等着她出来接她回府。还真是想得,挺周全啊。
煜王今日倒是看起来心情甚好:“你若是继续等着,难免耽搁了接下来的差事。无妨,左右王妃的确是同本王在一起,你也没做错什么,何来恕罪之说。”
他们俩一行人走进了府里,她今日方才好好瞧一瞧这个她大老远嫁过来的,往后要长久住着的地方,汴京城里首屈一指最为尊贵的府邸煜王府。她乍一瞧,也不像传闻中说得那样气派嘛,这平日里在府门外守着的侍卫,恐怕还不如她从前的长公主府呢。
“殿下,方才早些时候臣方回府之时,正巧碰见侍仪娘子的内侄似乎来过,听下人们说,许是待了一炷香时间便走了,走之时也没说什么。”周将军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说话的语气很是平常。
她却有些奇怪:“侍仪娘子的内侄?是府上的侍仪娘子的娘家侄儿吗?”
“回王妃,正是。”
她笑笑,语带讥讽:“我倒是不晓得,一向以礼仪规范居首的大宋倒是对内闱往来之礼很是放纵啊,出嫁的女儿还有个侄儿三天两头地往夫家府上跑,这个礼数,倒是平易近人得很啊。”
“是了,按道理来说,早些时候殿下府上的娘子便该来拜会我了,不成想我竟半日都待在宫里,现下娘子们应当等得很不是滋味了,”她朝她身边的夫婿行了个礼:“臣妾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顾身后一主一仆两人都很是莫名的眼色,三步并两步地穿过了外院。
“殿下,又是如何惹怒了娘娘?”周嵘暝看着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不见的背影:“不应该啊,殿下不是不想和娘娘扯上什么旁的关系的吗?又怎么会惹上娘娘?”
“你觉得,本王不想同她扯上旁的关系?”他看着那个方才还一脸刻薄地对他嫌弃后院内闱娘子娘家来往甚密的人,觉得有些好笑:“今日王妃提出要与本王一起去敷兮小阁祭拜良嫔娘子,依你之见,你觉得是为何?”
周嵘暝抬眼觉得今日自家主子似乎有哪里奇怪,不对,好似自王妃娘娘进门自家殿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认认真真想了想:“当年殿下纳安侍仪进门之时,彼时安氏也只不过是闲散的侍郎家,无权无势也无人脉,更不用说能在朝堂上给殿下多少助力。可论安侍仪如何想要讨好殿下,也绝不会委身自降身份去祭拜良嫔娘娘。”
“臣倒是觉得,娘娘同一般贵女不同,也不会计较什么身份地位这些身外名的。”
周嵘暝行了个礼,这本就是煜王的家事,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多嘴这么一说。若不是自家殿下今日特意问起,他倒是从未比较过。可甫一比较,孰优孰劣倒是很是一目了然。
说实话,早前他在南华门外等着王妃的软轿之时,被通知说殿下带着王妃娘娘去了敷兮小阁,还是娘娘开口提起之时,他倒是真真切切地觉得意外。按道理说,王妃一介帝女,有是皇族嫡长女,身份自然高贵得无以比拟。就是当初身份远不如如今王妃娘娘的安氏侍仪娘子,都不曾提出与殿下一同去祭拜良嫔娘娘。
一个副将尚且有这样的觉悟,煜王他又如何不懂。
他走进书房:“她的性情倒是同旁人无可比较,毕竟她从小便是这样。”
他翻弄这桌子上摆着的奏疏。自他那好皇兄楚王赵祈渲闹出的那样大逆不道的祸事之后,这些年皇帝的性情倒是越发地不稳定,时时刻刻都疑心着这个要反那个要杀。倒是惹得原本在朝廷上忠诚绝无二心的一众大臣恐慌不已,一些奏疏觉得会惹怒到上颜的,也被中书省拦到了他的府上,代为监管。
“对了,我先前叫你去替我查的那件事,查的如何了?”煜王坐在了书房中的主位上,说着:“楚王谋反的事情,除了朱皇后,后宫究竟还有没有人涉及到此事上来?”
他被困白岭庄,楚王顺势谋反,而一向端庄持重又看得通透的朱皇后却依随了自己儿子的谋反之心,也协着控制着内宫,以防消息外泄。
内宫中的宫女太监,女使内臣数目何其庞大,楚王和朱皇后密谋谋反的事情,倒是几个月了都未曾传出来一丝风声,若不是他使了些手段,调用了外援的军队来相帮,倒还真真要折在他那好皇兄的手上,尸骨都不知被随意丢在何处。
他的那个好皇兄什么样的德行他自然心里是清清楚楚的,朱皇后也一向自恃稳重,绝不会毫无保留便孤注一掷。若说再没有人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来,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殿下料得不错。”周嵘暝说:“臣也是花了许久的时间才从一个当时曾经送了些稀罕珠宝首饰进宫的妇人听来,据说似乎练芷殿那边,似乎也有掺和到此事上来。”
“果然,”他垂眸:“我本就不觉得闫贤妃会同这件事毫无干系,她那一派祥和的画皮下藏着怎样的一颗心思,我如何能不懂。后宫内廷中,若是说有谁能用无声且柔弱的手段来杀人,也就只有她闫贤妃能做得到了。这一次她倒也想得很是周全,既可拉朱皇后下水,又可一举毁了我同皇兄两个,倒是一箭双雕的好把戏。”
周嵘暝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殿下,那要是闫贤妃有这样的心思,那恐怕襄王殿下和铸蓝公主那边岂不是……”
“铸蓝虽然同她母妃一同宿在宫中,可依她的性子,知道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了什么。至于老七,”他倒了一杯茶:“老七现在不知道,恐怕不久之后也会晓得的。到时候你再多留点心眼,万不能事事都让他知道便好。”
“是。”
他啜了一口茶,翻开手边的奏疏一边说着:“还有一事,此事你今早去办,莫要让其他旁的人晓得。”
“殿下请说。”
“你亲自去岭南老庄上把箬樊婆婆请回汴京,再立刻送进宫送到炎生殿里去,就说迁闵和嫦毓两个,我今日瞧见她们越发没有规矩。既然都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若是继续这样没规矩下去往后难免给婆家嫌弃,丢了皇室的脸面。”他想了想,补充一句:“箬樊婆婆身体恐怕不好,你将她送入京城这一路上多费心看顾些。”
“箬樊婆婆?”周嵘暝有些吃惊:“可依箬樊婆婆的脾性,若是,若是委屈了两位公主……”
“她们两个,特别是嫦毓。”煜王接下他的话尾:“今日本王携王妃进宫省亲,嫦毓便是那个带头奚落王妃的。虽说王妃也给奚落回去了,可若是不叫她知道何为规矩礼范,往后恐怕都不会学乖。”
周嵘暝一惊,也有些难以置信:“是,臣一定尽早去办。”
那边,方才回到白珏阁水亭的煜王妃方一踏入水亭厅堂,便瞧见个十分风情万种又长得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娇滴滴地等在堂下,也似乎等的确实已久。
“姐姐回来啦?”那十分风情万种又长得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娇滴滴地朝她福了一福:“芸儿本是来拜见姐姐的,不成想恰巧撞上了姐姐进宫尚未回府。妹妹觉得怕是一早便来水亭等着姐姐也许不知道会等到何时,毕竟殿下回府了若是要到妹妹寝阁中用午膳,瞧见妹妹全无准备怕是也不太好。可若是真真连等都不来一等,倒是失了妹妹今日见姐姐本应该有的礼数。”
她抬眼,恍然大悟。想必这就是容止口中那位集煜王一人宠爱于一身的小娘子了吧。她甫一要嫁过来之时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位煜王府侍仪安氏娘子,倒确实是煜王府中这些年唯一储着的小娘子,这些年来也是专宠得很。
悄悄方才她一口一个说的,处处都在告诉她在煜王殿下心里,她同旁人是不一样的。煜王往常如何宠她,往后也会如何地宠她。
“妹妹哪里的话,”她撑起一抹笑,她这笑乍一看十分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可又不失体面,是个十分有正妃大娘娘风范的笑:“妹妹请起吧,地上凉。”
“赐座。”煜王妃笑笑,坐到了水亭厅堂上的主位。
“姐姐,今日妹妹特意来叨扰呢,也是还有一事。”安侍仪扭捏着说:“姐姐尚未入府之时,府中的大小事自然都是妹妹做主的,底下的人,认命令也是认惯了的。妹妹也知道,姐姐既然嫁过来了,这偌大的煜王府自是由姐姐做主的,可未免姐姐烦扰,有些事情若是姐姐不便,也可让妹妹代为传达。”
她坐在堂上,轻啜了一口亭秋递上来的热茶。方才在宫里一直未曾饮水,如今嘴里干得慌,却碍着礼范仅仅饮了一小口。
她这话说得何其有头脑,既讽了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又顺理成章地不肯将管家之权交上来。
“妹妹如此为我费心,我倒是十分感激,”她说:“不过我管这些事,一向管得很是得心应手,殿下方才也同我说过,府上大大小小之事,也很是放心交到我的手上。再说嘛,我身边也有十分能干之人,这点就不劳妹妹替我费心了。”
“不过妹妹倒是提醒我一件事了,”她看向安氏那个忽白忽青的脸色:“我觉得,妹妹那句话说得很对。毕竟妹妹身份不高,若是处处都让你烦扰倒是我这个做正妃的不是了。亭秋,往后你便统管着这王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再挑拣着几个重要的报给我知道便好,毕竟你从前管着我府上也是管得十分好的。”
亭秋将茶托交到梳茶手上,朝她微微一福:“奴婢领命。”
“我身边这位奴婢管家的才能我倒很是认可,妹妹若是往后还有什么旁的需求还是想要什么,无论大事小事都可让亭秋晓得,妹妹身体如此娇弱,若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或是病了,殿下可是要怪罪于我的。”她看过去,这番话一出,安氏脸上的脸色倒更是不好,她瞧着,唔,有些苍白。
“妹妹拜谢姐姐关怀,”安氏起身朝她福了福:“既然妹妹已然拜过姐姐,那妹妹也就不叨扰姐姐了,妹妹先行回芣苢苑。”
“慢着。”
她轻轻顺着手边的青瓷茶杯。这一声一出,她瞥见那娇滴滴的身影果然一顿。
她收起方才那平易近人又和蔼可亲的笑,眼神有些严肃:“方才我才与妹妹唠过家常,我们妻妾两个唤的也是姐姐妹妹的称呼,不是很合规矩。接下来,倒是正妃对侍仪娘子的训诫,安侍仪还是留下来听一听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