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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同祖剔二人,剑来刀去,战有数合,难分上下。那边陈国已然提着流星锤,大步赶至。
“伤我侄儿,恶贼受死!”
流星锤于半空舞动数圈,携千钧之势猛然砸下。祖剔挡开陈阳下撩一刀,接力向侧边一闪,堪堪躲开这锤。掀起的气浪直扑祖剔面门,迷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望着身侧被砸出的大坑,祖剔心有余悸,这般力道若是被锤个正着,只怕已然化为一滩肉泥。
陈国一锤无果,立刻跨步提腰,奋力提起锤头,再度舞动。祖剔提剑后撤,退出战圈,双目直直盯住陈国片刻,欲从中寻出破绽。
可这陈国虽看着身形硕大迟缓,一柄流星锤却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难觅纰漏。
陈阳却不愿给祖剔喘息之机,见陈国一击不中,便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咬住祖剔,手上单刀上下翻飞,出手凌厉狠辣。
祖剔也不怯他,挥剑将攻势一一接下。虽以一打二,亦丝毫不怵。出手不紧不慢,却每次都恰到好处格开二人攻击,脚步不断后撤,似是有意拖延时间。
寨内的战斗并未持续多久,骑兵几轮围剿之后,待副将发号施令,弓箭手鱼贯入寨,一字排开,将那些仍在负隅顽抗的喽啰全部射杀。
至此,结局似乎已失去悬念。
清未手上果子还未啃完,就望见了远处翻腾的烟尘,黑山寨人马到了。
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情况与他所料分毫不差,手却一抖,剩下的半个果子掉落于地。
清未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子,手指颤抖着指向远处,声音似是因为恐惧也有些发颤。
“谁……谁去向贼人通风报信,是谁!你们这群反贼!反贼!谋害朝廷命官!”
“特使大人,对不住了,你欲让我全村老少活不下去,我等怎愿为那砧上鱼肉,任人宰割。”村长那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
这一阵,是他赢了,至少他是这般认为。
眼见村民们围了上来,似欲阻他去路,清未抽出配剑,朝身前胡乱挥砍。村民惧怕他高超武艺,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快撤,随我撤,替我断后!谁敢阻我,杀无赦!”
清未朝着身后兵丁恶狠狠喊道。
村民们皆有私心,一听要下死手,谁也不愿做那出头之鸟,又不甘心放任清未离去,仍就如上次那般紧紧缀于后方。
一直磨蹭到贼众能看清他身形,清未才不慌不忙迈起步子,向着来时规划好的路线逃去。
“快!萧清未就在前方!若能将其生擒,回归本寨之后,我必报于大当家,赏黄金万两!”
如今的领头者,便是三当家殷七的副将,唤做余波,江湖人称跃江蜃。其人武艺平平,单有手轻身的功夫,传言可于水上踏浪而行,然未有曾有人见过,也不知真假,故而得了个蜃的名号。
此番黑山寨人马,骑卒已尽皆折于祖剔军前,其余皆是步卒。余波仗着脚力,遥遥领先于行伍前段,足下生风,速度果真不慢。
可清未来时便已想好脱身之策,特意寻得一处茂密山林,转眼间便已至林间。
余波眼见将要跟丢,卯足了劲再次提速,亦随着清未闯入林间。后方兵卒也知晓清未来历,自然明白将其捉拿,奖赏会何等丰厚,个个也争先恐后,要领那首功。
“萧清未!乖乖束手就擒!我禀报大当家,尚可赐你全尸!”
余波转入林间,早不见了清未身影,怒上心头,大声呼喝。
“只管来寻小爷,若是寻到了,不用你绑,我当自缚前往黑山寨面见褚大当家。”
林中四面八方皆传来回响,当是清未遣手下兵丁四散而行,一般言语呼喊回应,用作疑兵。
余波恼极,自忖只身一人无法辨得清未所在。况且听闻萧清未武功极高,内力被禁之下,也能同云台观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归玄道长打的有来有回,想来纵是追上了,只身一人也未必是他对手,若是不慎遭其反诛,那才是真不值当。
毕竟殷七至今未归,而清未却仍活蹦乱跳,想来当是遇害了。
虽然想不通将近半百之数的骑卒,为何会在追捕清未一人之时,全军覆没。这也使得他面对清未,愈加小心谨慎。
若是当真擒得清未归寨,那空出的三当家的位子,必然是他余波的囊中之物了。
红风寨贼众,只余陈阳与陈国二人,被祖剔麾下千余大军团团围住。
“仗着甲坚矛锐,还偷袭,算什么好汉,今次有种一对一单挑,若是胜了,我等自当缚手而降。”
陈阳眼见大势已去,高声呼喊。几番打斗,已然对祖剔的武艺有了大致考量,虽然与他不相上下,但落草多年,总有些上不了台面的阴刻手段。出其不意之下,取祖剔性命也未尝不行。
群龙无首之下,这伙人虽兵锋正盛,也当不攻自破。
祖剔仰天大笑。
“杀人放火,为祸乡里的穷凶极恶之徒,也配谈作什么好汉!”
“畏首畏尾的小贼,快来接你爷爷一锤!”
陈国眼见陈阳搦战不成,便欲趁祖剔不备,抢先一步击杀他。
流星锤大力掷出,怎知祖剔早有防备,横剑相挡。这一锤势大力沉,将他手中十六面汉剑砸的弯出一个弧度。祖剔虎口迸裂,险些把握不住。
陈阳又持刀劈来,早有副将拈弓搭箭,将其逼退。
祖剔虚晃一剑,退出战圈,早有步卒撑起团牌,上前抵住。
陈国流星锤带着破风之声再度袭来,被盾阵所阻。锤在盾上,发出一声巨大闷响。前排士卒被这巨力带的一个踉跄,几乎蹲立不稳,好在相互扶持之下,总算稳住了身形。
“弓箭手!”
祖剔一声怒喝,箭如飞蝗。
认凭陈阳与陈国武功再高,在这箭雨之下,也被射作筛子一般。
陈阳当场毙命,陈国仗着一身横练的外家硬功,虽身受重伤、血流如注,仍拄着流星锤,勉力支起身体。双目血红,狠狠盯着祖剔。
“大哥!待兄弟替你杀了这无耻小贼!”
陈国言语间口喷鲜血,仍站起身,拖着沉重步子,提锤朝祖剔行来。
不消祖剔挥手,又是一轮箭雨,这九尺有余,形如铁塔的大汉,终是倒下了。
“若是忠良,必为朝廷先锋大将!”祖剔叹息一声,挥手回师。
两千人包围数人,任凭林子再大,寻到清未踪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眼见着黑山寨兵匪围拢而来,清未紧了紧手中还在滴血的环刀。其余几个庄丁此时没了声讯,想必已是殒命。
抬头看了眼那轮冬日,虽渐渐隐于云后,仍大约辨得当是未时了。看这天气,傍晚时分,就会飘雪。
清未微微一笑,若是所料不差,也到时辰了,若真是谋划失误,便是死于自负,也无甚怨言。
至少失去内息的他,斩杀近二十余悍匪后,这刀,是再也挥不动了。
“萧清未!你也有今日!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不然定叫你死无葬生之地!”余波大喜过望,连声呼喝。
“谁敢动我贤弟!”一声咆哮自后方传来。
弓弦惊,号角起。
林中鸟振翅,剑下骸遍野。